薛雪發燒了。


    近日南非的天氣本就有些陰冷,或許也因為看到那樣血腥的照片,身體終究有了反應。


    從一大早起來,薛雪還閉著眼躺在床上並未發現異常,姬永攏著女孩和往常一樣輕吻她的額頭,麵色驟然變了。


    溫度很燙,比房間內調到正好的空調溫度還要高。


    “雪兒。”姬永將薛雪半飽在懷中,鳳眼滿是擔憂,“你的身體好燙。”


    薛雪迷迷糊糊睜開眼,隻覺嗓子發痛,好像有一隻手卡在脖頸,讓她說話都有些吃力。


    “阿永,早……安。”


    簡簡單單兩個字硬是被說得支離破碎,姬永瞳孔一縮顧不得多想,立刻起身去浴室擰了把毛巾搭在薛雪頭上。


    “你燒得很嚴重,我們去找醫生。”


    “唔。”薛雪搖頭,重生而來她的身體狀況一直不錯,有時候也在想是不是開了百毒不侵的金手指,沒想到終究是一介凡人,“不要看醫生,不要打針好不好。”


    孩子氣般軟軟的撒嬌,但額頭的溫度卻似是又升高了點,姬永咬牙。


    “先查查看是什麽病症。”如果隻是簡單的感冒發燒倒也好辦,最怕的是染上這裏的某些傳染病,雖然大多數的時候雪兒一直在酒店裏,但之前也出門過,實在難以排查究竟接觸過多少人,萬一他們中有人帶著傳染病……


    “該死。”再想下去心髒越發懸在半空中,姬永往日的鎮定從容統統不見,找了衣服準備給薛雪換上,隻是剛脫了睡褲,眼前就出現觸目驚心的一灘血。


    “雪兒!”男人整個手都是顫抖著,薛雪迷迷糊糊難受的要死,低頭一看卻也忍不住笑了。


    “阿永,這是生理期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來了異國他鄉,以往從來準時準點的生理期竟然比平常早了許多天,也難怪猝不及防間嚇到姬永,畢竟男人平常可是把這樣的日期記得清清楚楚,每到時間都會打電話亦或者親自慰問,生怕她吃了涼的或者激烈運動。


    “是昨天那碗芒果沙冰?”姬永擰著眉,心中後悔不迭。


    在這種地方沙冰也是一種奢侈物,也隻有天堂這種高檔酒店才會供應,薛雪貪吃就吃得多了些,卻沒想到恰好碰到生理期,加上最近溫度偏低,結合到一起就造成現在這種局麵。


    但姬永的心卻始終不曾落下,三下五除二給女孩換了衣服,中間手抖著扣內衣扣子的時候連續好幾次才扣上,完全不見平常拿槍時的精準,接著打電話給前台要來一包衛生巾,一開始因為沒有經驗差點貼反,薛雪哭笑不得地看著,身體的難受好像也被這種手忙腳亂感染逐漸好轉。


    “阿永沒關係的,我隻是有點小小的難受。”薛雪伸出食指和拇指輕輕比劃,麵上的笑容依舊溫柔地不得了,“不要這麽緊張啦。”


    姬永瞪她一眼,“嗓子疼就別說話,頭也別晃,毛巾都要掉了。”


    “阿永好凶。”


    嘟囔著撒嬌,薛雪也隻好乖乖躺好,姬永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比自己中了槍還緊張,或者說對姬永而言,槍林彈雨本就是家常便飯的事,可遇到薛雪生病他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對待,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又給女孩加了個外套,似乎眼前是精致易碎的瓷娃娃。


    “阿永要包粽子嗎?”薛雪無可奈何地坐直,放在額頭的毛巾應聲而落,她揮了揮袖子清算者,“兩件襯衫,一件薄外套還有一件厚外套,阿永我會被熱死的。”


    姬永似是比她還熱,汗水都已經將背後濕透,咬牙道:“以前聽管家說感冒了要捂汗,別脫。”伸手製住薛雪掙紮著要脫外套的舉動。


    薛雪越發無奈,“那過會就要被熱死了。”她的阿永看起來就像一個赤腳醫生,讓她想哭又想笑。


    這次來南非是突然行動,他們自然不可能事無巨細甚至連醫生都一起帶著,在真正的醫生被請來之前,薛雪覺得自己被熱死的可能性無限大。


    可姬永充耳不聞,堅持要用自己的方式處理,等醫生好不容易進來嚇了一跳。


    “博士,救命。”薛雪聲音軟軟,讓這個從醫院被強行請來的醫生嚇一跳,頓時用戒備的眼神盯著姬永。


    “你到底在幹什麽,要折磨死她嗎?”


    姬永狹長又深邃的鳳眸毫不客氣與醫生對視,冷冷道:“發汗。”


    “什麽發汗。”醫生上前就要給薛雪褪去外套,隻是在剛要觸碰到女孩的時候就被姬永眼神嚇得後退幾步,似乎也看出這個女孩應該是這個男人的愛人。


    顧不得在心中感慨這兩人簡直是天造地設無比完美的一對,他急忙解釋道:“現在最重要的是降溫,你再這樣捂著高燒不退,很有可能變成肺炎。”


    姬永頓時瞳孔一縮,急忙把兩件外套脫掉,薛雪躺在床上額頭的溫度越發燙手,醫生搖了搖頭給她聽診。


    “叢岩,這個醫生從哪裏來的?”他對薛雪每一個接觸的人都要負責,叢岩急忙道:“阿布先生是本地最有名望的醫生,他之前去米國的高校深造過,我已經找許多人核實過,不會出問題。”


    姬永這才放下心,但醫生診斷後卻搖了搖頭,讓姬永後背的冷汗更是蹭蹭冒了出來,眼看著體溫要降至冰點般。


    “扁桃體發炎,加上她的體質其實不算好,這次高燒如果再持續下去有很大的可能變成肺炎,必須要快點降低溫度,我這邊……”醫生露出有點尷尬的表情,“沒有合適的藥品。”


    “怎麽會這樣!”叢岩的聲音都變了調,醫生無可奈何道:“南非的藥品本來就吃緊,有療效的藥品不但很貴,還經常斷貨,這裏因為感冒發燒致死的概率並不低。”


    “該死!”姬永狠狠一拳,打得牆壁都似是在震動,將醫生嚇得不輕。


    “找點酒精擦拭幫助降溫,不要再捂著她了,如果體質強壯的話應該能好起來。”


    醫生看一眼薛雪,心中無比同情這個柔弱又溫柔的女孩,可在這裏當醫生,他每天都要見證很多貧民因為沒有足夠有效的品孤苦死去。


    就在這時王紀倏爾敲門,姬永並不打算和他廢話,看也不看一眼,王紀卻自發開口。


    “少爺,多麗絲聽說薛小姐病了,她那裏有藥。”


    “真的嗎?快讓她拿進來……”醫生剛開了口,姬永就冷冷喝道:“滾!”


    王紀被嚇得半跪下來,滿臉愧疚,“我願意幫薛小姐試藥。”


    他是真心擔心薛小姐出什麽事,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叢岩淡淡看王紀一眼,用華夏語說道:“你知道什麽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嗎?多麗絲的藥從哪裏來,昨天的冰沙說不定也是她提議曼穀德弄來的,你說她會救薛小姐,到底有沒有腦子!”


    王紀跪著不吭聲,叢岩也對他視而不見,這個沒腦子的蠢貨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清醒,他為薛小姐試藥就完了?說得似乎多麗絲有多看重這個蠢貨性命似的。


    “讓姬家派人空投。”姬永最終下了決定,雖然申請跑道需要花費點時間,但這已經是他能想到最迅速的辦法。


    醫生歎了口氣,“希望十二個小時內能趕來,否則……”他沒有說下去,心中卻更是哀歎一聲,看模樣這個男人應該深愛這個女孩,他有種預感,如果這個姑娘出了事,眼前這人說不定會做出什麽非常可怕的事。


    “我帶了藥。”薛雪側靠在姬永懷中,火熱的指尖輕輕觸碰男人眼底,似是觸碰到什麽冰冷的東西,薛雪輕輕吮著指尖,將那滴淚碰觸唇角仿佛可以降低溫度般,姬永頓時將薛雪抱得更緊,用身體冰冷的溫度給雪的滾燙降溫,擔心這不過是一個美好又善意的謊言,如果有選擇的,他寧可讓雪兒把病傳染給他,他身強體壯不比雪兒的柔弱。


    “是真的,出發前爺爺和大伯給我帶了一個藥包。”薛雪指了指櫃子,她所有的行李都被姬永放在櫃子裏,隻是出於對雪兒隱私的保護,姬永並未一一打開,就連薛雪也燒得迷迷糊糊,恍然間才有這麽個印象。


    叢岩急忙將行李拖出來,竟然真的是滿滿一大包的藥,醫生見到後頓時驚喜地叫了聲,不可思議道:“天哪,這麽多的特效藥,你得救了!”


    薛雪身上發燙,卻還是朝著醫生溫柔地笑了笑,“麻煩您了。”


    “不麻煩不麻煩。”醫生欲言又止,“一切都是我應該做的,隻是……剩下的特效藥,可以請求您賣給我嗎?醫院裏有很多病人因為缺少藥品隻能等死。”


    “當然!”薛雪頷首答應下來,這次隨身攜帶了腰完全是因為家人的關懷,但如果能拯救其他的可憐人,薛雪當然不會拒絕,“醫者父母心,您免費拿去用吧。”


    “這怎麽好意思。”醫生搓著手感慨薛雪的慷慨,急忙從許多特效藥中尋找到需要的那種。


    薛小姐得救了的消息立刻順著大門傳了出去,不少人歡呼雀躍慶祝這一切,這段日子薛雪的溫柔早就征服了幾乎所有人。


    但多麗絲,麵上卻掛著冷笑。


    真以為這隻是普通的感冒發燒?做夢,來到這塊病毒肆虐的地方,她就讓薛雪有來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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