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凶猛,眼看就要從遠處蔓延而來,薛雪與羅荼都不是猶豫的人,在這種情況下跳河是唯一可能保住性命的辦法。


    噗通一聲,羅荼手掌按著麵具猛地跳入河中,在最後一刻轉身看了眼薛雪,女孩稍有遲疑,最終也將身子潛了下去。


    這條河並不寬廣,水流就卻顯得有些湍急,薛雪屏住呼吸,全身上下被冰冷的河水衝刷著,肌膚凍得起了層雞皮疙瘩。


    轟的一聲,火焰張牙舞爪地到了近處,然而就在此時,一家直升機卻在森林上空盤旋,灑下無數幹冰。


    過了幾秒鍾,小小的水汽凝結在一起匯聚成雨滴,由小到大,猛地落了下來。


    眼看著火焰就要靠近,大雨也滂沱而來,似是水與火的戰爭


    直升機上的人瘋狂搜尋著,耳麥傳來上麵的命令。


    “報告,a區無人。”


    “b區無人。”


    一片片區域搜尋,竟然找不到薛雪的身影,可怕的念頭在心中升騰,但他們卻不敢將懷疑說出,生怕那端的薛老爺子崩潰。


    “找!繼續找!”


    薛老爺子是何等聰明的人物,早已從他們顫抖的聲音中聽出了什麽,但他不信向來聰慧的孫女會葬身火海,水火無情,可作為薛雪的家人,他們一刻也不會放棄。


    “父親,您先休息吧,已經很晚了。”薛楠眼中隱隱約約閃爍著淚光,老爺子的嗓子都已經喊啞,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作為頂梁柱的父親不能倒下。


    “不,我要等他們把小雪平平安安帶回來。”老爺子張了張嘴,發出的聲音都帶著嘶啞,可他卻固執地命令著,“再調派一輛直升機,你們仔仔細細地找!”


    “父親,我會安排的,您先去睡了吧。”薛楠想要搶過話筒,卻被老爺子一把甩開。


    “楠兒,你不用勸我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至少——我要見到雪兒最後一麵!”


    薛楠沉默不語,腦海中被後悔二字塞滿。


    如果前兩天沒有答應侄女撤走保鏢的要求就好了,如果今天放學他親自去接薛雪就好了,如果——如果他們能相信姬永的判斷,更及時地調派人手就好了。


    但這個世界從來不相信如果,薛楠隻能安慰自己,沒有消息也是一種好消息,小雪那樣古靈精怪的丫頭,一看就是個命大的,又怎麽會出事。


    薛家這件事在上層圈子中早已傳開,大部分的人當然唏噓不已,但例如王家、淩家之流則是幸災樂禍。


    她們恨不得薛雪去死,永遠都不要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而被詛咒或祝福的薛雪此刻卻感覺通體寒冷,火勢被降雨撲滅,但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森林大火並未將薛雪帶入絕境,反倒是這場雨,讓薛雪差點死去。


    因為降雨,水流頃刻間變得異常湍急,似是河神憤怒的咆哮,在河中的兩個人不由自主被猛地推向遠方。


    薛雪努力仰著臉保護肺部的空氣,但過快的水流卻將她不知要帶向何處,手腳想要攀住能借力的物體,卻隻能抓到光滑的鵝卵石,讓所有努力變得徒勞。


    沉沉浮浮,女孩的呼吸越發虛弱,仿佛下一秒就要與這個世界告別。


    命懸一線間薛雪感覺身下傳來一股力量,將她從河底托起。


    “抓住那邊的樹枝。”


    旖旎的聲音在耳畔低聲響起,熱氣竄動,薛雪陡然間清醒一些,睜開眼就看到不遠處斜生出的樹枝,顧不得身後的人究竟是誰,眼看著樹枝急速靠近,薛雪猛地用力,被水泡的發白的指尖猛地握住樹杈。


    一瞬間,女孩從河水中掙脫,如墨長發向後甩去,單薄的長裙緊緊貼在身上,如同從河底走出的精靈。


    薛雪用盡全身力氣攀著樹枝向上爬去,整個身子終於從水麵脫離,慢慢上了岸。


    大口大口呼吸,薛雪終於感受到空氣才是世界上最美好的饋贈,遠方的天空從墨色掙出一抹灰白,女孩撐起身子看向遠方,有種死裏逃生的後怕。


    再過一會就是黎明時分,也不知道在河水中究竟泡了多久,手腳都已經變得麻木,腦海中大部分的記憶都變得模糊不清,隻剩下剛才耳畔的呼吸。


    是羅荼吧,薛雪皺了皺眉,眸光複雜。


    兩人本就是仇人,就算每次見麵都彬彬有禮,也改不了立場相悖的事實,但薛雪卻不能假裝什麽都不曾發生過。


    歎了口氣,女孩強撐著身子站起來,找了些枯葉堆在一起,蓋在身上沉沉睡去,雖然她的裙子還未幹,但身體的勞累已經到達極限,就算生病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不知過了多久,薛雪再次醒來,腦袋已是昏昏沉沉,身上被太陽照得暖洋洋,女孩卻忍不住發抖。


    “好亮。”


    稍稍睜眼,刺目的陽光讓薛雪不由自主閉眼,緩了許久才重新睜開。


    這是一片沒有被大火蔓延的地方,站起身,不遠處是緩緩流淌的河水。


    經過一夜暴雨驟降,河水似是寬闊許多,但水流也不像此前那樣駭人,薛雪眯了眯眼,明顯感知到身體狀況的不適,隻可惜她的身上沒有任何一個能夠定位的物件,手機也早就被兩個綁匪扔掉,家人究竟能否找到這裏,隻能說聽天由命。


    薛雪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昨夜那場大雨並非偶爾,而是薛家人擔心放火燒林,調派的直升機降雨,女孩卻陰差陽錯躲在河水中,反倒沒被找到。


    “咳咳。”


    咳嗽聲傳入耳畔,女孩眼神中還帶著迷茫,轉身一看,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躺在河邊。


    “羅荼?”薛雪猶豫著上前,費勁地將男人翻了過來,羅荼的身上滿是擦傷,顯然身形較為寬大的他在河水中磕磕碰碰,比薛雪受傷情況更加嚴重。


    羅荼臉上依舊帶著麵具,稍稍沾惹泥土,卻遮不住其上耀眼的寶石。


    這一瞬間薛雪忽然很想將男人臉上的麵具拿下,看看這人究竟長著怎樣一張臉?


    上一世的羅荼每次出現在人前都是戴著麵具,無數人猜測精美絕倫的麵具後又有一張怎樣勾魂動魄的麵容,可惜沒有誰知道答案。


    但凡人類都有好奇心,薛雪微微挑眉,不可遏製地升騰起猜測。


    為什麽要戴著麵具,怕被人認出來,還是麵具後是一張已經毀了容的麵頰,女孩緩緩伸手,蔥白指尖按住麵具下端,稍稍用力就能將麵具揭起。


    但在這一瞬間,薛雪卻又開始猶豫,最後還是輕輕收回手掌,“昨天你救了我,之前的三個要求算清了一個。”


    無論怎樣兩人暫時算友好相處,沒有經過對方同意,薛雪就算再好奇,也不願意窺探男人隱私。


    薛雪卻不知道,在這一瞬間男人藏在袖子中的匕首悄然收回,如果薛雪掀開麵具,恐怕……


    羅荼還有半隻腳泡在水中,看來昨夜上了岸男人就沒什麽知覺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這條腿恐怕都保不住,雖然此刻薛雪也沒有多少體力,但想了想,還是努力將羅荼拖到昨晚過夜的枯葉堆中。


    男人仿若徹底昏死過去,任由女孩拖拽著。


    “真的好重。”薛雪皺了皺眉,小聲抱怨,不過麵對一個昏迷的人,這種抱怨仿若說給聾子般無濟於事,好在路程並不遙遠。


    看了眼男人身上穿得衣服吸足了水分,不像薛雪隻是一件簡單的裙子,羅荼裏裏外外不知道穿了多少層,薛雪甚至驚歎在這種重力下羅荼竟然還能爬上岸。


    “我可不是想占你便宜,不過你現在身上的衣服被水泡得不成樣子,必須透透氣吧。”薛雪一邊說著,一邊將男人外套的扣子解開。


    羅荼身上的物件無一不精致,就連扣子都是用金絲纏繞成龍尾形狀,薛雪解開外套,男人裏麵還穿著一件暗紫色內襯,受傷的右肩傷口已被泡的發白,薛雪輕輕將內襯拉下查看傷口,就看到男人露出的剛毅鎖骨,忍不住麵頰微紅。


    上一世淩晨雖然是他的未婚夫,薛雪卻堅持要將最重要的東西留到新婚之夜,所以到現在還不曾經曆人事,羅荼雖然還在昏迷狀態,但身上荼糜豔豔的氣質卻沒有減少半分,仿若等待公主吻醒的睡美男般,薛雪移開眼,喃喃自語,“小野總說韓俊是隻狐狸精,但比起你恐怕還差了許多。”


    羅荼麵具後的唇角悄無聲息勾起,心中竟然有些期待女孩下一步的動作。


    但薛雪的確沒有半分趁人之危的想法,如果不是羅荼昨晚在關鍵時刻救了自己,薛雪此刻恐怕轉身就走,她可沒什麽多餘的同情心,隻有一報還一報的樸素真理。


    正在猶豫著要不要幫羅荼將鞋子褪下,遠處忽然傳來呼喊。


    “雪兒!”


    “薛小姐!”


    “你在哪?”


    薛雪眸光一亮,聽出姬永的聲音,昨晚她一直擔心姬永會不會遇到意外,但最終還是選擇相信對方的能力,此刻耳畔清清楚楚傳來姬永的呼喊,她才感覺到塵埃落定的喜悅。


    “阿永!”


    很快搜尋的人趕了過來,少年狹長的鳳眼盛滿擔憂,一路走來看到不少被烈火燒成碎渣的枯木,他心始終懸在半空,恨不得立刻見到薛雪。


    少年的腳步越發急促,身後跟著兩個壯碩男子,姬永終於看到薛雪,正準備開口,卻猛地怔住。


    在他的視角,薛雪手中還拿著從羅荼身上褪下來的外套,兩人靠的很近,姿態帶著些許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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