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你相信我。”


    空蕩而幽靜的地下室,飄飄蕩蕩的聲音帶著虛弱,似是沒有氣息的煙霧,逐漸沉了下去。


    瘦得能露出骨頭的女孩趴在地上,氣息奄奄,早已失去知覺的指尖努力握住一截高跟鞋,哀求著。


    “相信我,我沒有做那些事。”


    高跟鞋的主人是一個滿臉倨傲的貴婦,仿佛在看著一團垃圾,貴婦旁人則是一個睫毛卷翹,洋娃娃一般的女孩,柔聲勸著。


    “母親,姐姐不是故意的,您就放了她吧。”


    “放了她?”像聽到了什麽笑話般,貴婦抬起腳,滿臉戾氣地將鋒利的鞋跟踩在瘦弱女孩的背脊,將她早已斷裂的脊椎踩得咯吱作響。


    “這個賤種占據了你這麽多年的富貴,你讓我放了她?小柔,你這孩子實在是太善良了。”


    看著地上爬蟲般的姐姐,薛柔唇畔浮現若隱若現的笑容。


    “母親……”


    艱難地從口中吐出血沫,瘦弱女孩的聲音越發輕微,仿佛隨時就要死去般。


    死去也好,這個世界活著實在太痛苦。


    是她太傻,看不穿豺狼的野心,當初收養好心對待的妹妹轉眼間奪去了她的一切,爺爺和外公交給她的財產、未婚夫、父母的愛,轉眼間她被關押在這暗不見天日的地方已經三年了,像一隻爬蟲般活著!


    貴婦人將鞋跟拔出,看著上麵汩汩血液,冷哼聲,“小柔,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等死了以後丟出去喂狗。”


    “母親,姐姐她……”


    薛柔似乎還想說什麽,被貴婦輕輕摟在懷中。


    “什麽姐姐,你才是我的親生女兒,這不知道是誰的賤種,讓我丟盡臉麵!”


    貴婦又囑咐了幾句,這才邁著高貴的步子離開,臨走前不忘狠狠踹了地上的女孩一腳,女孩被狠狠踢了出去,一直滾到牆邊,額頭流出鮮血,染紅了一張陰森可怖的臉龐。


    那張臉原本大概是精致的,隻是一道從左眼角貫穿整張麵頰的疤痕破壞了這一切,她的目光死死盯著離開的女人,眼淚將臉龐的鮮血衝刷成一道道可怖的痕跡。


    啪的一巴掌,腦袋被打得再次撞在牆上,適才溫柔可人的女孩蹲下身,緩緩收手。


    “有什麽好看的?現在她已經是我的母親了,我才是薛家唯一的千金。”


    “薛柔……”


    嘶啞的聲音從喉中發出,陰陽臉女孩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是她蠢,她薛雪淪落到今日都是自己活該,付出一切真心卻給了豺狼!


    啪,又是狠狠一巴掌,腦袋上的傷口裂的更大,發間露出更多縱橫交錯著的傷口,有的已經結疤,有的卻早已發膿,散發出陣陣腐爛的味道。


    “薛雪,反正都要死了,也讓你當一個明白鬼,其實你才是薛家的千金。當初做鑒定的時候,我把我們兩人的血液樣本標簽換了一下呢,不過母親和父親也會覺得無所謂吧,畢竟你這種名聲發臭,早已被玷汙的人,是不配成為薛家千金,所以就算她們心中懷疑,也會理所應當告訴所有人,你才是冒牌貨!”


    “你!”癱在地上的腦袋努力抬起,沉悶的音調努力從牙齒中擠出,女孩的氣息越來越淡,瞳孔漸漸渙散,薛柔微微一笑,輕輕貼著她的耳畔,悄聲開口。


    “姐姐,你好像很恨我的樣子呢,不過還要更恨我一點才對呢,因為當初在酒吧給你下藥的人,是我,引來那些記者拍下整個過程的人,也是我。”


    洋洋得意的笑容在地下室昏黃燈光映襯下越發陰森可怖,薛柔哪有半點可愛模樣,眸中倒映著薛雪淒慘可憐的影子,像個爬蟲一般躺在地上,甚至連發出聲音的能力都沒有。


    瞳孔擴散的趨勢越發嚴重,心髒卻開始不甘地跳動,一下一下,劇烈地,幾乎要頂破胸口。


    陰謀,一切都是陰謀,從這個人來到家裏以後,自己的一切都被毀了,她不甘心,好不甘心啊,為什麽一開始沒有發覺這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豺狼!


    “不過你可以放心地去死了,晨一直告訴我,和你這樣毀了容貌的賤人在一起,他每一分鍾都想要作嘔,而我——才是他唯一愛過的人。”


    薛柔粉紅色唇瓣勾起,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微笑。


    躺在地上的薛雪,腦海中回想著那個長相俊秀的男人,曾經對自己如此溫柔,溫柔地讓薛雪心甘情願交出一切,包括薛家和芸家的財產,像一隻黃牛般沒日沒夜為淩晨運作著產業,然後在最關鍵的時候,從背後狠狠捅了她一刀,將所有的東西據為己有。


    然後把她這個未婚妻,丟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下室,被薛柔玩弄。


    “親愛的,還沒有玩夠嗎?”


    繾綣帶有磁性的聲音由遠及近,男人順著樓梯下來,在看到薛雪的時候露出嫌惡表情。


    “這隻惡心的臭蟲,竟然還活著?”


    臭蟲,曾經傾心相愛的男人形容她是一隻臭蟲!薛雪想要放聲大笑,笑自己是個蠢貨,笑自己當初竟然看不清他的真麵目。


    “是啊,我下不去手。”薛柔咬著下唇,露出柔弱又無奈的表情,輕歎著,“畢竟是我的姐姐呢。”


    “姐姐?”男人冷笑一聲,居高臨下地看著薛雪,“小柔你就是太善良了,這種不知道被多少人玩過的肮髒女人,怎麽配當你的姐姐。”


    他慢條斯理地從口袋中拿出一把瑞士軍刀,緩緩蹲下身,銀光閃過——心髒噴出的血液濺了淩晨一身。


    “瞧,多簡單的事,扔出去喂狗就好了。”


    薛雪瞪大雙眼,感受著逐漸冰涼的身體,瞳孔倒映著兩個相擁在一起的狗男女。


    好啊,真好,親生母親和未婚夫都誇讚薛柔善良,都要把自己丟出去喂狗,果然是自己做人太失敗了吧。


    夜,無邊無際的夜開始降臨,整個世界都蒙上一層暗色,似是燈光被拉滅。


    女孩仰著頭躺在冰冷地麵,周身血液逐漸被抽空,靈魂飄散在頭頂,麵無表情,嘴角的弧度含著嘲笑。


    薛雪,你就是這樣一個蠢貨,如果還有來生,一定要記住這兩個人,尤其記住這張洋娃娃一樣的麵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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