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嘉指婚給永瑆,忠勇公府內,她的阿瑪傅恒一身蟒袍接過由高恒等內大臣遞送來的禮單、服飾及鞍馬等物。


    而養心殿內,一身暗紅色行服的永瑆向著坐在上首的弘曆、若翾行了三叩首之禮。


    弘曆肅然道:“定親成婚之後,便該更成熟穩重些,往後行事要更為周全,成為我大清得用之人。”


    永瑆拱手道:“兒臣謹遵皇阿瑪教誨。”


    若翾對著抱夏使了個眼色,抱夏會意,將一個彩漆戧金雙鳳紋長方盒遞到永瑆手中,“你的親額涅淑嘉皇貴妃早逝,特意將你交給我照料,如今你也總算是成家立室,額涅也了卻了一樁心事,這裏麵是一對和田羊脂玉雕刻的天鵝配,天鵝是兩情繾綣的鳥兒,額涅願你和福晉琴瑟和鳴,白首偕老。”


    永瑆將盒子打開,一對不過嬰兒手掌大小的玉佩靜靜躺在裏麵,弘曆眼尖,一眼就認出這是何物,“朕記得這是你三十八歲生辰之時,朕私下賜你的,本以為你會留給自己呢。”


    若翾微微一笑,“像這樣難得的和田玉籽料自然不能隨意用了,永瑆成婚,正合適呢。”


    對著慈母,便不必如對著嚴父般肅然,永瑆仔細地將那對玉佩收起,“兒子多謝額涅這麽多年來的照料,往後兒子和福晉都會孝順您的。”


    弘曆滿意地點點頭,永瑆起身,緩步退出了養心殿。


    若翾看著他的背影,不由感慨,“當年永瑆到了臣妾身邊時,才不過三歲,小小的一個人兒,如今都要成婚了,可見臣妾是老了。”


    弘曆笑看她,“你可是從朕這裏得了不少好東西,待來日咱們的孩子成婚之時,送的禮朕這個皇阿瑪都未必比得過了。”


    二人正言笑晏晏地說著話,陳進忠走進來道:“萬歲爺,軍機大臣們都到了。”


    弘曆恍然,“今日要處置莊有恭之事,朕險些忘了,”他握了握若翾的手,“你先回體順堂,朕晚膳在你那裏用。陳進忠,送送皇貴妃。”


    陳進忠欠身,扶著若翾自穿堂出去,若翾沉思片刻,“本宮記得莊有恭是乾隆四年的狀元,更是廣東獨有的一位狀元郎,這些年來治水頗為得用,為何要處置他?”


    陳進忠恭敬道:“奴才也就是聽了那麽一耳朵,湖廣總督劉藻手下有個官員,叫段成功的,說是謊報軍情來著,這劉藻因彌補段成功之錯失,被萬歲爺降為了湖北巡撫,莊有恭彈劾段成功之案不實,被褫奪了職位下獄了,這回怕是要論斬呢。劉藻大人擔心罪責,前些時候就自盡了。”


    若翾蹙眉,劉藻已然自盡也就罷了,可莊有恭是個難得的人才,若是因一時過失被斬,豈不可惜。她沉吟片刻道:“萬歲爺一時在氣頭上也是有的,你去將莊有恭治水的折子多往萬歲爺跟前拿拿,無需太過刻意,或許可以留住莊有恭一條性命。”


    陳進忠頷首,“娘娘放心,奴才一定按著您的吩咐去辦。”


    出了三月,天氣漸漸和暖起來,弘曆率眾妃前往圓明園小住。永瑆同靜嘉行了大禮之後,便到天地一家春來拜見若翾。依著規矩,皇子行二跪六叩之禮,皇子福晉行四肅二跪二拜的大禮,靜嘉臉上帶著一絲嬌羞的笑意,永瑆將她扶起來,坐在了卷書式搭腦椅子上。


    若翾命人上了茶點,溫和道:“宮中的規矩多,要你才過門就行這樣的大禮,實在是辛苦,往後就好多了,咱們婆媳可以常來常往,我素日裏也沒什麽事做,正很喜歡你來呢。”


    關於這位皇貴妃的傳言,靜嘉倒是聽了不少,她本以為如此高位的妃嬪定是極為恭肅嚴整的,沒想到她卻如此平易近人,本有些局促的靜嘉放鬆了些,她看了永瑆一眼,不好意思地垂首道:“向額涅行禮本是媳婦該做之事,兒臣不敢說辛苦。”


    若翾親和地握住靜嘉的手,“永瑆脾氣溫和,但也是有些倔性的,若是往後他膽敢欺負你,你盡管來找額涅。”


    靜嘉垂首,聲如蚊訥,“十一阿哥是極好的人,額涅放心就好。”


    婆媳二人正說著話,小鄧子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向十一阿哥及十一福晉問了安,他眉心緊皺道:“宮中阿哥所傳來消息,說是榮親王那邊不大好,履郡王、六貝勒、小主子、十二阿哥、十五阿哥都已經趕著回宮去了。”


    永瑆見若翾起身,下意識地伸出手扶著她,“額涅如今的身孕已有八個月了,還是不必如此奔波了,更何況若是五哥當真情形不好,那樣的地方,額涅也不當去的,讓兒子去瞧瞧便是了。”


    若翾聞言,隻得道:“兄弟之義自然是該去的,隻是靜嘉同榮親王到底有男女大防,便留在本宮這裏吧。”想了想,她又道:“去請八阿哥回宮,他身為榮親王的兄弟,也該去的,免得日後落人口實,被指個兄友弟不恭。”


    永瑆頷首,“兒子明白,”他握握靜嘉的手,“好生照顧額涅。”見她點頭,方才急匆匆地離開體順堂。


    靜嘉攙扶著若翾,“額涅放心,十一阿哥定會請了八哥去的。”


    若翾拍拍她的手,“他們兄弟之間的事,你往後就能全然明白了,但相比起來,還是同永瑆之間的夫妻之情更為要緊,夫妻同心同德才是要緊之事。”


    靜嘉頷首,“兒臣謹遵額涅教誨。”


    若翾斂衽坐下,望向窗外,一枝鵝黃迎春已然盛開。


    阿哥所內。


    彩月扶著愉妃站在門口的角落裏,看著來來往往的太醫把脈,而後沉痛地搖頭,一眾阿哥站在寢殿門口,死亡的陰影籠罩著整個阿哥所,永琪才不過二十六歲的生命正一步步地走向衰亡。


    從日出到日禺,黃昏昏沉的光線照在屋內,錢謙益收回搭脈的手,探了探永琪頸側鼻下,終於撩袍跪下,麵色委頓,“微臣無能,榮親王,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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