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蘿下死勁兒地拍打踢動著身後的太監,那太監吃痛,手上的力氣越發大,“別掙紮了!你是主子容不下的人,趕緊上路為妙!”


    那獰笑著的太監緊緊抓住她的雙腳,兩人挾製著不斷掙紮的紫蘿,重重地將她扔進了冰冷黑暗的井中。


    ‘咚’,一道沉悶的響聲,墜入刺骨井水的紫蘿腦海之中唯有那句‘主子容不下你’!她絕望地閉上眼,心中滿是仇恨。


    若翾等著那兩個小太監藏好,低聲道:“小德子、小鄧子,是你們倆英雄救美的時候了。”她望向身邊的琴容,“去回話就說紫蘿失足落水了。”


    琴容揉了揉後腦勺,也覺好笑,福身道:“是,奴才這就去。”


    小德子和小鄧子捂嘴一笑,對視一眼,飛快向那口井跑過去。小德子佯做驚訝道:“這井裏怎麽有人?”


    小鄧子‘嘖’了一聲,“拿石頭綁了井繩扔下去,救人要緊啊!”


    兩人合力,將快要昏厥的紫蘿拉了上來。小德子將自己身上的棉袍解下來包住紫蘿,驚訝道:“紫蘿姐姐,怎麽是你?”


    紫蘿死裏逃生,看著蹲在自己身邊的小德子,害怕地啜泣起來。


    小德子為難道:“紫蘿姐姐先別哭啊,令主子經過此處,聽到有人落水,派我來救人,沒想到是你,姐姐···怎麽會掉在井裏啊?”


    一旁的小鄧子憋笑憋得辛苦,心中對著小德子豎起大拇指,果然是從前伺候過萬歲爺的人,這紅口白牙說假話的本事,絕了!


    麵前投下一道陰影,紫蘿仰頭,瞧見若翾正垂首看著自己,麵色溫平如玉,她忙抓住若翾的衣角,“娘娘···救救奴才,求娘娘救救奴才。”


    月末無一絲月光,宮燈照亮若翾的披風,緙金折射著幽暗的光輝,她摩挲著手中的八角平金手爐,突出的棱角微微硌手,“抱夏,小鄧子,你們先送紫蘿回儲秀宮換件衣裳,至於純貴妃處,自有本宮替你周全。不過,”她垂首望向瑟瑟發抖的紫蘿,“你是如何掉在井裏的?”


    紫蘿凍得皮膚青紫,目光之中滿是驚恐和絕處逢生的麵有餘悸,“奴才···奴才是被···被純貴妃所指使的人推下···推下去的。”


    看來倒是成了,若翾伸手接住天上不斷飄落的雪花,“你可是純貴妃的貼身宮女,她居然如此待你,倒是讓本宮吃驚,隻是這是景仁宮的事,本宮如何插手呢?”


    紫蘿驚恐地看著她的下顎,“奴才知道純貴妃的所作所為,願意···願意全然稟告娘娘,隻求娘娘救奴才性命。”


    若翾將她扶起來,“你這樣渾身透濕也不成,先到儲秀宮去換件衣裳。”


    抱夏對著若翾輕輕頷首,帶著紫蘿回了儲秀宮。


    待二人走遠,陸湘漪道:“為何不直接帶著紫蘿到太後娘娘跟前揭發純貴妃?這不是最簡單的方式嗎?”


    若翾目光銳利,刹那間冷意翩飛,“叫她這麽好死了,豈不是便宜她了?我偏不!紫蘿是她最信任的人,眼下與她離心,就會成為她最可怕的敵人,是懸在她頸上的鈍刀子,一點、一點地剌死她。”


    兩人相攜到了重華宮,眾人已然坐定,蘇青鸞身為眾妃之首自然是坐在主席左順手的第一位,坐在她下首的是愉妃。瞧見若翾來了,愉妃起身同她行了個平禮,思璿不甘不願地起身,略微福了福身便自覺坐下。


    若翾不在意地一笑,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洗梧坐在右側的第二位,看她坐下,對著她微微頷首,兩人心照不宣地一笑。


    才坐定不久,如今天下最為尊貴的三人聯袂而至,帝後二人一左一右地攙扶著太後,弘曆偏頭和太後低聲說話,太後臉上隨即現出一抹微笑,母子二人之間融洽非常,而另一邊的苾芬卻始終沉默,臉上無一絲笑容。


    大年夜的,也不賞個笑臉,不過想想靜姝去了不久,也難怪皇後笑不出來,若翾垂首,目光忍不住望向洗梧:自從十阿哥去後,她又何嚐真心笑過?最深的恨,即使手刃仇敵也不能泯滅。


    弘曆扶著太後坐定,偏過頭瞧了安然坐著的若翾一眼,才吩咐開鑼。


    晗秋頗為擔憂地看了苾芬一眼,果不其然,苾芬恨恨的目光瞪視著若翾,握緊了手中的茶盞。晗秋急忙握住她的手,“這茶盅太燙了,主子仔細手。”


    苾芬瞥了晗秋一眼,見到晗秋在使眼色給自己,隻得放下手中的茶盞,台上的戲適時開鑼,上的第一折戲居然是從未有過的《四郎探母》。


    坐在若翾身後的陸湘漪酷愛聽戲,這《四郎探母》又是顯示母子情深的一出戲,她看得眼淚汪汪,十分入戲的模樣,倒是若翾有些發懶,加之有了身孕更易疲憊,不一會便覺神色倦怠。


    正席上的弘曆瞧見若翾的模樣,悶聲笑笑,吩咐吳書來幾句。


    吳書來領命,命著人準備了暖轎後,走到若翾跟前,滿麵堆笑,“奴才請令主子的安。”


    若翾正發困,忽的聽得吳書來的口聲,忙支楞起身子,“萬歲爺有什麽吩咐嗎?”


    吳書來恭敬道:“回令主子話,萬歲爺吩咐令主子早些回去歇息,您的身子要緊。”


    若翾有些赧然的望向弘曆的方向,瞧見他正看著自己,“這···有些失禮吧?畢竟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都在,我豈能先走?”


    吳書來勸道:“萬歲爺自然會為令主子周全,比起陪同聽戲而言,自然是萬歲爺的皇嗣更為要緊。”


    若翾聞言,輕撫著小腹處,隻得站起身,在吳書來的陪同下出了漱芳齋。


    太後蹙眉瞧著若翾的位置空了,臉色不悅,“這令妃也太失禮了吧?是皇帝的意思?”她看向弘曆。


    弘曆臉上帶著頤然的笑,想到那人腹中的孩兒更覺歡喜。“令妃這幾日身子不適,今兒又冷,是兒子準她先行回去,求皇額涅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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