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尊皺著眉,這麽明顯的麵露不滿,語氣也很差:“你這看護真差勁,半天不見人影,想去洗手間都沒人扶一把。”


    林沫冉沒想到一進房就迎來他的一通指責。


    用腳踢上門,邊走過去,邊咬牙盯著捧在手裏的藥碗。


    說實話要是祁尊稍微平凡一點,沒有那麽龐大且複雜的背景,她鐵定毫不客氣的就把這碗藥朝他潑過去了,給他表演一個現代版的覆水難收!


    就算她沒有父母,沒有他那樣的地位權柄,但她也是被期盼著生下來的,她也是家裏的驕傲,憑什麽要被他欺負成這樣!


    她把藥碗直接往床邊桌子上一擱,力度稍微有點重了,砰地一聲輕響,灑了些藥汁在桌上,忍不住回了他一句:“願意看護尊少的人都排著長隊吧,剛才護士不是來過了嗎?”


    祁尊眯長了一雙眸子睨著她,麵色陰晴不定,來了句:“小東西,你這話我可以理解為吃醋嗎?”


    他從來沒這麽跟她說過話,確切點說,他從來沒用過這麽普通百姓家的吵架方式跟她吵過架!


    這是調侃?還是嘲諷?


    反正不是開玩笑,幾個小時前他還說過,他從來不跟她開玩笑的,爺爺立了那樣的遺囑後,他警告她,不乖會弄死她,事實證明,幾次反抗確實差一點點就死他手上了。


    林沫冉臉色白了幾分,故作鎮定的笑了下,巧妙的轉移了話題:“我隻是闡述事實,你現在還去洗手間嗎?”


    祁尊不動聲色,眼神鋒利的掃在她臉上,她始終保持著平靜又有點疏離的微笑,半晌他一揚手,悶聲:“不去。”


    林沫冉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覺得自己還真是廢話多。


    護士剛剛才走,肯定伺候他去過洗手間了。


    她僵硬的杵在那兒,始終沒把這碗藥遞給他。


    把一顆心送到他手上讓他糟踐,痛的血淋淋,還要裝出一副不痛的樣子來,誰那麽賤?誰做得到?


    反正放在這裏,他眼睛又沒問題,也不是三歲小孩子,要喝自然知道自己拿。


    不喝,她可以偷偷端出去倒掉,又何必去自討沒趣?


    氣氛忽然好僵...


    往往都是這樣,一兩句話就涼透了。


    林沫冉想,他是真的看見她就很不痛快吧,邢心蕾是他的心中寶,她卻是他的肉中刺。


    過了一會兒,看他還是冷冰冰的悶著,林沫冉忍不住怯怯的開口:“要不,我先回老宅?”


    他抿著唇不說話,從頭到腳的把她好好的掃了一番,這眼神,讓人不寒而栗,壓迫感瞬間濃重。


    林沫冉急忙解釋:“待會兒,會不會有人來看你?”


    這句話說出來隻有她自己知道,心口那滋味有多苦澀,不過她是說的誠懇話,沒有半點其它的意思。


    邢心蕾肯定很擔心他,怎麽可能不來照看住院的他?


    也不知道來過沒有,她杵在這裏實在很礙眼,總不能等人家過來了開口攆才走吧,那太傷自尊了。


    他淺淡的笑笑,輕輕點著頭,林沫冉隻覺得心尖上莫名的躥出一股駭意來。


    祁尊忽然開口,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每一個字:“你真懂事,真乖....”


    林沫冉理解為他同意了,轉身端起桌上的藥碗,準備走....


    沒想到他一下子爆發了,聲音很大:“林沫冉,你的腦袋到底是用什麽做的?你在這兒能有個什麽狗屁別人?祁家的醫院是誰都能進來的?”


    林沫冉猛地愣住,嚇得手一抖,藥碗差點扔出去了。


    從來沒聽他這麽大聲發過火,也沒聽過他罵髒字,這種發火的方式很普通,他發火從來就是帶著技術含量的,從來就是一副優雅的姿態散發出淩厲的氣勢,讓人產生高度緊張和恐慌。


    很迷惑的看向他,對他的爆發反倒沒太往心裏去回轉,腳上也一步都沒敢挪,端著藥碗傻傻的站在床邊。


    祁尊見她說了那樣的蠢話後,竟然還敢擺出一副傻愣愣的樣子!感覺胸腔都快被怒氣撐爆了!


    這死丫頭到底是個什麽做的?


    一把奪了她手裏的藥碗,仰頭一口氣灌下去,碗往桌上砰地一扔。


    還真特麽苦-_-||


    咬著牙蹦出一句:“我要去洗手間。”


    林沫冉被他這些舉動弄得...更迷惑了...


    不知為何,有種想笑的衝動,為他的無理取鬧。


    無理取鬧?祁尊?(⊙o⊙)


    肯定是感官失靈了!


    林沫冉立馬否決,僵著身子走上前,彎腰去扶他。


    心底有種說不上來的異樣感,好像有絲快樂滲透了出來。


    因為他是真的希望我留下嗎?


    因為他暗示了邢心蕾不會來?


    還是因為他喝了我熬的藥?


    似乎這些都是勾起快樂的因素.....


    迷茫過後,林沫冉感到悶慌的很。


    什麽時候開始,我的快樂源自於他的細微動作了?


    扶他坐在床沿,見他準備把腳往拖鞋裏麵鑽,忽然想起他的腳掌和腳趾頭上紅紅的露著肉,這樣能穿鞋走路嗎?


    “你的腳....能行...嗎....”


    他已經穿上拖鞋站了起來,微微皺了下眉頭。


    林沫冉一見,想也沒想立馬一隻胳膊環過他的腰,這樣很自然的他就把一隻胳膊環在了她的肩膀上...


    身高的差異,她就像個夾在腋窩下的拐杖。


    還是第一次這麽主動的親近他,林沫冉不停的告訴自己,這是在照顧病人,這個姿勢還是讓她忍不住紅了臉,倒也沒費多大勁把他扶到了洗手間裏。


    之後,他的電話特別多,幾乎每隔一會兒就要接電話,每一次來電鈴響起,林沫冉都有些神經過敏,會出去在門口站一會兒,估摸著他的電話接完了才進去。


    出於禮貌吧,以前他接電話會避著她,像祁尊做這麽大的事業,他的電話也會是商業機密吧,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她都該避一避的。


    終於在第五次電話鈴聲響起,林沫冉蹭的一下從沙發上起身,又準備出去的時候,男人終於爆發了:“林沫冉...你什麽意思?”


    “我這不是怕打擾你接電話嗎?”林沫冉梗著脖子,小聲囁嚅一句:“誰知道你電話這麽多....”


    祁尊直接掛了電話,手機往床上隨便一丟,直視她的眼睛,聲音裏聽不出情緒:“從小良好的家教,養成的優良作風....你是對所有人都這麽禮貌?還是隻對我?”


    這東西不跟他作對的時候,彬彬有禮,很有分寸,卻總帶著一絲禮貌的生疏,她怕他,他知道。


    “禮貌也有錯嗎?”林沫冉僵在門口,右手揚在半空,準備開門的動作。


    她憋著一口悶氣,那絲快樂不見了,感覺跟這個男人在一起和平共處簡直比登天還難!


    ‘叩叩’兩聲敲門響得及時,門忽然被推開。


    還好閃的快,差點被撞上。


    燕安南來勢匆匆,林沫冉從來沒見過他這麽狼狽,頭發淩亂,胡子拉碴,雙眼布滿紅血絲,身上穿的淺紫色修身襯衫已經褶皺的沒了形象。


    “尊,我需要借你的人手,越多越好...”他一進來就衝祁尊開口,這才發現林沫冉,頓時布滿血絲的雙眼閃過一絲亮光,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急聲問:“你回來了,她呢?你們不是一起離開的嗎?顏小玉去哪兒了?明天就是婚禮了,她沒跟你一起回來嗎?她有沒有告訴你去哪裏了?”


    “小玉...我也不知道她去...哪裏了.....啊嘶...”林沫冉兩隻肩膀被他捏的生疼,而且他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感覺骨頭都快要被他捏碎了,頓時痛白了臉色:“啊痛....”


    下一秒,肩上的爪子就被人不客氣的拍開了,撲通一聲悶響,燕安南高大的個子倒在了地上....


    一切發生的很快,林沫冉感覺右手被溫暖的包裹住了,抬頭一看,祁尊光腳踩在地上,拉著她邊往病床走,邊漫不經心的開口,譏誚的語氣:“我還以為,這次你不需要我出手....怎麽,心裏的那道坎跨過去了?”


    燕安南狼狽的從地上起來,他擦了把流血的嘴角,把頭扭到一邊去不看祁尊,雙手攥緊了拳頭,他咬了咬牙,開口十分無奈的語氣:“少廢話,你再不出手的話,明天的婚禮,我就要演獨角戲了,你知道的,我需要她,真的...非常需要....”


    “晚了。”祁尊不客氣的給了他兩個字,把林沫冉按坐在床沿上,他背對著燕安南剛好可以完全擋住林沫冉,抬手拉開她的衣領到左邊的肩膀處,隻見白皙纖細的肩頭上,有幾根紅紫色的爪子印,右邊也同樣。


    燕安南陪他練過幾年柔道,手上的力度可想而知,他一看便知,這是用了四五成的力度。


    兩個肩頭有些疼,林沫冉猛地反應過來,臉一下子紅了個透,抬頭看進了祁尊驀然染上殺意的一雙眸子裏,那裏麵冰冷的不帶一絲人類感情,他薄而性感的唇,勾起一絲笑意,對著身後的人繼續道:“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燕少應該懂的。”


    “....祁尊,老子現在沒時間聽你說教,等把人找回來後,條件隨便你....開....老子.....”燕安南急的暴跳如雷,他走過去,剛好看見祁尊修長的手指輕撫女人肩上的衣料,動作溫柔!麵露殺氣!


    燕安南這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麽!後麵的話噎在了喉嚨裏。


    祁尊沒看他,隻一個冷沉的側顏就給了他答案。


    他生氣了,這忙,不幫。?


    “沫冉,抱歉,我太著急了,是不是弄傷你了....”燕安南頓時失了方寸,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顏小玉,想也沒想伸手就要去扒她的衣服....


    手還沒碰上她,就被祁尊一把扣住了手腕,語氣冷到了極點:“燕安南,不想死,馬上滾!”


    “....祁尊,老子隻是想看看弄傷她沒有!你當老子沒見過女人啊!”燕安南甩開他的手,瞪著一雙猩紅的眼睛:“就一句話,人手,你借還是不借?”


    他又不是活膩了,哪敢動他祁尊女人的歪心思!


    祁尊按了床頭的服務鈴,對身後丟了一個字:“滾!”


    沒料到他會不答應幫忙,燕安南愣住了....


    這千鈞一發的氣氛,林沫冉忍不住站起來幫燕安南了,她小心翼翼的開口,帶著懇求:“小玉前天晚上喝了好多酒,她的情緒不太好,昨天一早就不辭而別了,隻有你才能幫這個忙,燕少才來求助的....”


    門又被敲響了,護士走了進來。


    “我有分寸。”祁尊冷應了句,轉頭吩咐護士:“帶她去檢查一下雙肩。”


    完全忽視了燕安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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