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貴賓樓這邊雖安靜無聲,不過,四樓走廊卻站了幾個人。張繼是第一個到達,隨後是姚喬平、田明俊、胡俊,楊光欣到來時看到前麵靜靜站著的幾個人,也是無語。他們似乎按照先來後到的規矩在排隊,彼此之間相隔兩米的間距。


    這個間距是不是有講究不得而知,但這個間距不便於說話確實真的。楊光欣到來,先到的人見他到了,點點頭不說話招呼。


    中坪縣班子成員之間非常默契,楊光欣見著情形,心裏一笑。今早過來見候國發部長其實也是想在部長心裏留下一個好印象,早餐,送部長上車離開中坪縣等,誰如果不出現,會不會讓部長有其他想法?


    楊光欣是算著時間過來的,上午的主要工作就這事,其他工作都得等送候國發離開才能開始。心裏雖不太願意,楊光欣有自己的理智。不過,見前麵站了這麽些人在走廊,楊光欣笑一笑,隨即往前走。直接走到房間門外,也不管其他人如何看他,敲門。


    張繼原本是站在第一位,最早,離房間門不足一米,見楊光欣走過來完全不顧先來後到的規矩,想攔阻又不敢說話,扭頭看田明俊和胡俊,見兩人也沒有回應過來,心裏更氣。


    然而,楊光欣直接敲門的舉動讓門外這些人來不及表達心裏的怨氣,都往前聚集,到房間門外,候國發一開門就能夠看到他們的臉。


    輕輕敲門,隨後門開了。楊光欣笑著說說,“部長,您早,休息得還好吧。”


    候國發在房間內將門開了,見外麵站一堆人,也不奇怪。姚喬平往前擠,田明俊也在往前擠。楊光欣這時候站著不動,沒有就進房間的意思。他這樣堵著,身後的張繼也沒法進房間。姚喬平和田明俊先進房間,候國發見了,說,“都進來吧,站在外麵,沒必要這樣講究。”


    寒暄一陣,得知領導晚上睡得好,一個個臉上都堆著笑容。隨即,陪著候國發往樓下餐廳走,貴賓樓有自助餐,不能跟省城相比,水準和實力最高檔的酒店差不多。


    今天早餐主要是中坪縣這些領導班子,外人基本被排斥在外。吃過早餐,候國發回房間帶了包,便於另外一位市組織部幹部準備上車回市裏。


    政府賓館的停車場,田明俊站最前,隨即是楊光欣,這樣有序地站立相送候國發上車。候國發臨走前,自然要交待幾句話,班子團結,工作第一等等,田明俊和楊光欣分別代表黨政做了承諾。


    揮手,看著車逐漸遠去,消失在縣政府大門外,一些人才將舉起的手收回。收回手的同時,臉上的表情也在變化,收斂起來,笑容變得吝嗇、珍貴。


    田明俊對楊光欣點點頭,楊光欣說,“書記,到縣政府坐坐?”


    “先不坐了,喬林書記還在縣委那邊等。”田明俊說話時帶著笑容,轉身往前走,姚喬平張繼等跟在他身後出政府賓館折向文化廣場方向走。


    等縣委的人先離開,楊光欣也往縣政府走。張青山、王建新等人站在縣政府們口等,沒湊過來跟領導身邊。見楊光欣、胡俊往縣政府走過來,從台階上下到車道迎上來。


    胡俊跟在楊光欣身後幾步遠,兩人一前一後,胡俊不知楊光欣會有什麽安排。在停車場和車道上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他心裏也琢磨不透,楊光欣麵對他會說什麽話。


    政府這邊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工作分工,縣長抓大局、抓全盤,縣裏所有副手都對縣長的工作負責。常務副縣長也是縣委常委成員,在縣政府排在第二位子,但工作的分管卻還得由縣長來宣布才有效。這一點,縣委沒法直接幹預,市裏也不好硬性幹涉。


    楊光欣會給他如何分工?之前與楊光欣之間的往來其實不多,最開始楊光欣是市政府辦一個副職但沒進入角色就給踢走,之後,市政府辦曾表示了要楊光欣回市政府辦,但他卻留在雙星縣,到後來去了開發區。


    開發區成立之後,楊光欣意外擔任了主任一職,胡俊多次表示過對開發區和楊光欣的關注、伸出橄欖枝,但楊光欣不應和、不搭理,對出身市政府辦的滕達最後出事被舉報,其間是有楊光欣的作用的。如今,楊光欣對自己到中坪縣來會有什麽樣的態度?


    王建新在前、張青山跟隨在後迎上來,楊光欣見兩人到了,明白他們是什麽意思,說,“先回辦公室吧。”


    一路走,遇見好幾個人,這些人見到他們都站住腳主動招呼等他們走過了才走。楊光欣徑直回之前自己的辦公室,王建新和張青山自然跟上,胡俊在過道出稍做猶豫,也隻好跟著走。


    心裏明白,肯定有不少人在觀望他,什麽樣的態度會很快傳開,楊光欣就知道他的心中心法。開始市長答應讓他到中坪縣來擔任縣長一職,市委雖有阻力,市長也在力頂,胡俊一直以為到中坪縣來是擔任縣長職位的,但在昨天出發前,才知道被調整為常務副縣長,屈居於楊光欣之下。


    自己一個兩三年的正處級落到副處級別位子不說,還屈居於副處級的楊光欣之下,成為他的下屬,心裏這一關真的很難走過。


    不過,組織安排了崗位不是他胡俊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對於這一點,金湘玉市長沒對他說什麽也不做上任前的叮囑。胡俊明白,領導對自己也是一次磨礪和考驗,能夠交上滿意度答卷,將工作做得漂亮、打了高分,給領導爭了臉麵,今後自然另有安排。


    踏進楊光欣的辦公室,胡俊在自己的心態上仿佛闖破了一層包裹自己的殼,哢嚓一聲輕響,渾身有一種輕鬆感。


    “老領導來了,請坐。”楊光欣先招呼胡俊坐,張青山自有眼色,忙著泡茶。


    “縣長客氣,謝謝。”胡俊像完全將自己情緒調整好了一般,沒顯露半點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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