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歉是必須要道的。劍冬這孩子,為了能完成自個的心願,非要辦那種外國婚禮,而且,還總講日子越靠前越好。像我們這種人家,全是最講禮數的,要按老禮來講,不是得到了虹娟的‘行嫁月’才能辦婚禮嗎?這下可倒好了,劍冬一個辦外國婚禮的名頭,把結婚的日子給大大提前了,這直接就定在下月初了。你們才隻有個月的準備時間,我不得跟親家你道歉嗎?”潘升職這話講得明晰,是感覺孩子的建議和做法都違背了傳統的禮數。他自然是想用自個的道歉,來為孩子贏得未來的老丈人最大的理解和信任。


    “親家,你這講了如此多,其實就是為了讓我理解劍冬的做法。講真的,我能理解。讓他們早點把婚禮給辦了,也是防止夜長夢多。倆孩子都那麽出色,萬一要是被別人給喜歡上了。他們這年輕人,又容易動情感,將來要是出點什麽花事兒,不還得是我們跟著他們累心,背後還得再幫他們嗎?那還不明白要多添多少煩心事呢!”


    張林宏老爺如此講著,不覺想到了常去他們家送滾驢子的曾超,內心思著:以後可不用再由於那個跑腿的窮小子,為虹娟擔心了。


    潘升職又怎麽不是對張林宏的這一番肺腑之言充滿了同感,他也是對在衙門裏跟豆豆的直接對著麵,還心有餘悸。


    潘劍冬當著自個的麵,跟豆豆手牽手的那個場景,一直在潘升職老爺子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憑他多年來對人和人性的觀察力,他的內心很明晰,那個豆豆,絕對是個好女孩。可是,她的家庭情況,是他所不能接受和容忍的。


    在潘升職的思想裏,孩子隻能選擇像虹娟如此家庭的女孩。這是他一直不變的建議。


    好在,他的堅持最後收到了好的效果。孩子最終也依舊向他靠攏,接受了他的這種觀點。


    甚至,由於孩子不再堅決跟自個作對,潘升職已經有意無意的幫孩子的診室一步步走入正軌,那裏越來越多的真正的病人就是對這個判斷的最好佐證。


    而此時,潘升職已經對跟孩子打賭的輸贏完全釋然了——他已經贏得了人生最大的一場戰役——孩子最後不再那麽倔強,在思想觀念上明確向自個靠攏了。這對他來講,還不就是最大一場賭注中的勝利了嗎?


    菜最後端上來了。


    張林宏老爺更是在喝到高興處,拍著潘升職老爺的肩膀,興奮地講道:“親家,你放心,雖然孩子們講要辦新式婚禮,可憑咱家裏這條件,我是絕不會讓孩子出嫁時顯得寒酸的。衣服被褥什麽的,那就不用講了,手鐲、石器、古式的檀木家具,反正就是大大小小的物件吧,咱一樣都不會讓它缺嘍。保準把這三關四隅五趟主街都給蓋嘍!讓那些人也見識見識,咱兩家這婚禮的氣派!”


    “兄弟講的這話,爽!對,他們自個辦婚禮那天,我們就好好盯住了這嫁娶的擺設、家什,給他們收拾妥當。劍冬不是講了第二天讓我們布置待親友嗎?到了那一天,我們就把這場麵直接布置在咱們自個宅子裏,好好讓各位見識見識什麽喊排場。也讓那些人都瞧瞧,虹娟的那些陪嫁是不是絕對值得他們豎大拇哥!”


    講著,潘升職也是漲紅著臉,跟張林宏一同把杯子碰的“啪啪”直響,用另一種方式證明他們倆,又一次達成了共識。人生中最有麵子的一件大事馬上就要來臨了……


    悉數的全部都顯得那麽波瀾不驚,沒有人會明白,又有一場怎樣大的“暴風雨”在安候著他們……


    潘劍冬的好日子第二天就要到了。


    明白那個秘密的人,都出現了極度的興奮。同時,距離那個日子越近,各位的內心就越發生出幾絲隱隱的擔憂,就是潘家老爺和張家老爺那樣大的勢利,傳統的思想又都那麽強烈,這“調包計”不會帶來什麽不良的連鎖反應吧?!


    可是,他們又都一遍遍提醒著自個,全部都布置得那樣妥當,即便明白,也會是在已經拜堂成親之後,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他們即便再生氣,又能如何樣?何必都自個嚇唬自個呢?依舊全部都向好的方麵想吧。


    潘劍冬一直全是看起來最沒有什麽擔心和害怕的那一個。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可是,許是自個的計策最後得以實施,馬上可以和心愛的豆豆在一同了,結婚的前一天,他也一直處於過度亢奮的狀態。無論是什麽時間,什麽狀態裏麵,他的腦海裏都像過戲詞一樣,反反複複思著第二天自個悉數的布置是否另有遺漏的沒有考慮周全的地方。


    這天的病人依然不算少,潘劍冬覺得給每一位病人看病時,都有點飄飄然的覺得。他幾次有意的控製情緒,才算勉強把那些重點病人給照顧到了。以至於到了下午的後半晌,出於對病人健康的考慮,病情較輕,更多隻是想來做做檢查的幾個病號,他都對人家講:“我潘劍冬對不起各位了,明兒結婚,辦喜事,今兒有點過度興奮,怕狀態不好,給各位看病有看得不當的地方。因而,今天我給各位開張條子,兩天之後,十日之內,你們都可以憑借這條子再來找我看病。到時,絕對不會再另加診費。”


    這些病人倒也開明,都拿了那條子離開,臨走時,還不忘樂嗬嗬地祝福潘劍冬“喜結良緣”,並呈現過幾天一定再來。潘劍冬則把提前準備好的喜糖分送給這些人,算是對他們的一種謝意。


    病人們最後走幹淨了。潘劍冬也拿了一塊平時用做給自個提醒重要事情的小黑板,用粉筆在上麵莊嚴地寫下四個大字——“歇業兩天”,接著拿了釘子、錘子,把它拿出去釘在了門外麵。


    全部都處理完了,潘劍冬才脫下他的白大褂,坐下來,喝一杯茶,讓自個平靜平靜心緒。


    “潘大夫,俺的胸口疼,疼得厲害,能不能可憐可憐俺,破破例,把歇業的牌子摘了,給俺看看病!”一個蒼老、虛晃的老大爺的聲音從醫院門外傳來。潘劍冬一聽是年老體弱的重病號又出現了,忙放下手中的杯子,飛快地走出醫院門外去。即便心情激動,不是那麽容易靜下心來好好給病人看病,而且,歇業的牌子都掛出去了,他也不想讓每一位需要及時救治的重病人來到自個醫院這裏還看不上病。


    可是,當他站到醫院門外麵,再找人時,發現根本就沒有年老體弱的老大爺。隻有三個黃包車夫,擦了把汗,把停在醫院門前的黃包車拉起來,又一路急急地走了。


    潘劍冬以為方才是自個精神亢奮,激發了幻覺。就搖了搖頭,又重新走回到醫院裏,坐下。又端起了那杯茶。


    “潘大夫,潘大夫,您開門呀,給看看病吧,可憐可憐我這快死的老頭子吧!”那可憐的蒼老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潘劍冬再一次飛快地跑出去。


    依然是沒有人,隻有來往穿梭的人群,自顧自地走著。潘劍冬更納悶了。


    不過這一次,潘劍冬再回到醫院裏,也變得更聰明了。他並沒有坐回到椅子上去,而是悄悄蹲下身子躲在了門後麵。他想明白,自個一出去就沒人,一進來坐好了,馬上就又有那聲音傳出來,究竟是如何一回事。他已經開始發覺這不是自個的幻覺,而是如同有人在整一個“惡作劇”。


    “潘大夫,潘大夫,您就如此沒有愛心,一點不明白可憐咱們這些患重病的窮苦可憐人哪……潘大夫……”


    這個聲音一出,潘劍冬馬上從門開著的那個縫隙鑽了出去,外麵的人一見潘劍冬出去,馬上就要跑,卻被潘劍冬一伸手逮了個正著。


    “石威星!原來是你小子在這裝神弄鬼的!”那個人按住自個的臉,潘劍冬卻偏拉著讓他回身,兩人目光相對時,潘劍冬這才看出假扮重病的老大爺的,不是別人,正是他上學時天天長在一同的好哥們兒——石威星!


    “你倆,也別躲著啦!都一同出來吧!”石威星一句話,張翰和馬晨也訕笑著從醫院後牆邊轉了出來。


    “你們三也真是的,都小三十的人了,隻要到了一塊,還總喜歡玩這個!”潘劍冬用手指分別點點三人的頭,做了個“槍斃”的手勢,笑著講道。


    話語間有一點小小的責備,但那責備裏也帶著親切和不見外。


    “咱們倆,有這心,也沒這膽,也就在旁邊看看熱鬧。哪次還不是他,講了算,定了幹,不弄出點樂子來不罷休!就權當是咱們三提前給你的喜事預預熱吧!”張翰指著石威星,為自個和馬晨辯解道。


    “有你倆如此的嗎?全是一條隊伍裏的隊友,這才多久兒呀,就開始出賣上我了。我講這主意時,你們如何不攔著,這會兒倒都成了周瑜了。就這一點,你們可都比不過人家潘劍冬,該是什麽就講什麽,從來不跟我們見外,也不瞞著!遇上事了,需要負責任了,人家也喜歡往自個身上攬,才不像你倆先琢磨著要把自個摘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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