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失去過阿媽,失去了石梅,他明白渴望親人平安又無法助他們一臂之力是一件多麽痛苦的事情。


    豆豆能放下對自個過去所作所為的全部成見,拉著他跑出那麽遠,潘劍冬內心是有無限美滿感的。


    可是,他潘劍冬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他必須要做出比豆豆更清晰理智的思考和判斷——打穀場上,另有那麽多的病人在等著他給他們看病。那個被他一腳踢倒在地的華聰慧已經受了傷,給他足以的教訓是對的,潘劍冬也永遠都不會後悔踢了華聰慧那一腳。但他,從來沒曾想過要置那個家夥於死地。


    他隻是想讓他知道:隻要有我潘劍冬在,任何人都不可以欺負豆豆,如果那樣做了,就要衝著我的拳頭和我的腳講話!


    不僅如此,潘劍冬另有他自個的另一番考慮。他給予豆豆的那稍關愛,那稍理解,是完全出於他自願的。他不想給豆豆以壓力,讓她由於自個的付出,而感覺欠了自個,才要對自個好。他想要的,是她在完全沒有任何附加的條件下的對自個的接納。


    當心裏洶湧的波濤由於這些理智的思考而漸漸退潮,潘劍冬最終依舊沒有把伸出去的手放在豆豆的肩膀上,更沒有能完成那個她心裏極度渴望著的抱擁。


    而是在手伸在半空之後,又輕輕停住,接著,把它同樣放在了豆豆倚著的那棵大鬆樹上麵。


    接著,輕輕拍了拍那棵鬆樹,就又把手悄悄縮了回來。


    “豆豆,我有個建議,希望你能接受。”


    “你想回去,繼續給那些病人看病,是吧?”


    “對,我的確是如此想的。”


    “如果我講我不答應,你會聽我的話嗎?”


    “豆豆,其他的事,我可以聽你的,也願意聽你的。可是那些病人,都在那等著,我們要講信用,越是義診,就越得講話算話。該對著的得對著,該承擔的,也得承擔。”


    “你要回去,我不會堅決地攔著你。可是,在你做出最後選擇之前,我有個要求,不,是請求,請你聽我講一個故事。聽了了,如果你依然不想逃開,依舊堅持要回去,我就讓你回去——還會陪著你一同回去。無論華家桂又拿出什麽樣的損招,用什麽樣的辦法對你,我都跟你一同對著。”


    “何必一定要講‘請求’這兩個字呢?豆豆,你有什麽要講的,盡管講,你的故事,講給我聽就是了。”潘劍冬注視著豆豆,想聽她究竟會給自個講出怎樣的故事來。


    不管是父親,依舊媽,他們的離開,都曾經是豆豆心中最大的痛。可是,為了麵前這個男的的安危,豆豆不得不在兩天之內,將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第二次的提起。


    這對於豆豆來講,實在是一件無比傷懷卻又無從選擇的事情。——由於正如她方才告訴潘劍冬的那樣,她已經在跟華家桂一家的過招中,失去了父親,她不想再失去他!


    即便栓柱叔聊起的關於潘劍冬的往事讓她心傷,讓她懷疑他對於“愛情”這兩個字的態度。可是,在兩件事的重要程度上,豆豆能分得清孰輕孰重,她必須要把全部的利害給他講明晰,絕不能讓他再倒在華家桂的陰謀中。


    因此,那對兒大花瓷瓶的丟失,豆豆爸的傷痕累累、心事重重,華家桂的咄咄逼人、氣勢洶洶,馬大人的同流合汙、狼狽為奸,華天良家母子的慷慨解囊、全力相助,以及華聰慧的下流舉動、齷齪作為……當然,一定還會有豆豆趴在牆頭上那一聲聲撕裂心肺的呼叫,另有豆豆爸的口吐鮮血,刹那而亡……以及幾年後阿媽思夫成疾,累死在編織的葦席旁……


    全部的全部,又都被豆豆重新述講了一遍。這是一種述講,更是一種解剖,把自個的心用刀子劃開,血淋淋地捧給在意的人來看。


    豆豆的肩膀顫動著,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滴滴滾落下來。由於當大聲地哭,豆豆的哽咽,讓她已經有點呼吸困難。


    此時的潘劍冬心中最柔軟的那個部分被打到了,他再也無法去考慮他的那些顧及。他張開他那寬闊的雙臂,用力的,緊緊的,把豆豆擁在了懷裏。


    一開始豆豆另有點想逃避,但當豆豆的兩個胳膊在潘劍冬的懷裏揚起來時,潘劍冬更用力的把它們按下去,就那麽更深更用力的抱著她。


    他的那稍氣場,讓豆豆刹那失去了反抗的勇氣。他在用自個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向她訴講:無論以前她受過怎樣的傷害,那全部都已經過去了。以後,有他在,一直在——就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隻要她願意,她可以隨時牽起他的手!


    足有十多分鍾時間,兩人就那樣忘情的,溫暖的抱著對方。潘劍冬從豆豆的頭發,額頭,吻到她的眼,也幫她吻去那些未搽幹淨的淚瓣。


    再接著,是兩片嘴,留下了對方的印痕……


    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了他們兩人,時間也仿佛在那個時刻停滯。


    在這溫暖的抱擁、纏綿的深吻沒有來臨之前,無論內心有怎樣的憧憬,豆豆與潘劍冬之間,都依舊哥哥與妹妹的關係,甚至這哥哥與妹妹的關係也受到了流言的小小挑戰。


    但這個抱擁之後,像全部都將發生改變。


    豆豆陡然意識到,栓柱叔的講述並沒有像自個想象的那樣,讓她對潘劍冬激發懷疑,失去信心,而是她接受不了別人用那樣的一種方式來形容他,破壞他在自個心目中的形象。她孩子氣地不理他,不看他,不喊他劍冬哥,看上去,更像是一種心裏在意而故作疏遠的撒嬌。——她依舊一直都在相信他的人品和作為。


    當激情和衝動被理智慢慢召喚回來,潘劍冬輕輕把豆豆放開。


    豆豆也仿佛意識到了什麽,低著頭,脹紅著臉,朝著旁邊走了兩步,再繼續走兩步,就轉到了那棵高大的鬆樹後麵。讓那棵大樹,把自個和潘劍冬隔開。對方看不見對方的臉。像,這一棵樹的距離,可以讓兩顆激動的心片刻平靜下來。


    “豆豆,其實……”潘劍冬需要把自個的建議講出來。


    “其實,你不想逃,你依舊想要回去——回到打穀場上去。”即便潘劍冬後麵的字哽住了,豆豆依舊能夠代替他把它們講出來。


    這是一種默契,不需要雙方把自個的建議全都講出來,雙方就可以清楚。


    “嗯,對不起。我明白你清楚我,也明白我想如何做。不是想傷害,隻是……”


    “劍冬哥,你不用再解釋,你的建議,我真的明白。”豆豆講這句話時,並沒有不耐煩,跟潘劍冬耍脾氣的意思。她隻是想讓他明白:隻要他做了選擇,她就不管怎麽都會尊重。而且,扔掉了“你”字,重新講出口的“劍冬哥”三個字就證明了這全部。


    又聽到了“劍冬哥”這熟悉的三個字,潘劍冬美滿著豆豆最後解開了心結,原諒了自個。他明白,他還欠豆豆一個真正的解釋。但在自個做如此的解釋之前,豆豆就已經對他所做的全部釋懷了。這是一件多麽開心的事!


    潘劍冬抬頭看了看頭頂上的天空。它是那麽藍,帶著白白的雲彩。一如他的心情,刹那變得“晴朗”起來。


    一旦最後的行動方向被確定,豆豆就從樹後麵轉出來,很近地立在潘劍冬旁邊,帶著一絲笑意,講一句:“逃跑的事到此為止了,讓咱們一同回去吧!”


    “豆豆,明白你不想聽了,卻依舊得再講那三個字——對不起!”潘劍冬清楚得:為了讓自個不要有太大心理壓力,豆豆這般“輕而易舉”地原諒了自個,刻意讓他看見自個的微笑。為了這一絲笑意,她的心裏深處又不知做了多麽大的努力!


    回去——是豆豆所不願意他做的事情。她由於在意他,而一直想讓他逃離。可是,為了那些信任了他,給了他機會的病人,潘劍冬依舊選擇回去,就算需要像豆豆的父親一樣,要去對著華家桂一家的重重刁難。他也要對他的那些義診病人負責。


    隻是,這一次的“對不起”,有了更深的含義。潘劍冬剛呈現了要永遠保護豆豆,不讓她受任何委屈,可他的這種選擇,依舊委屈到了她。


    他們一左一右,走在回打穀場的路上,沒有了奔跑,卻依然腳步匆忙。


    甚至不明白是誰先伸手的,兩人還把手拉在了一同。


    “這時間也不是太長,他們能跑多遠?一個女娃跟著,就更去不了太遠的地方。”為了抄近道回到打穀場上去,豆豆領著潘劍冬穿過一片片高大的莊稼地,這是她打小生活的地方,這裏的地形、道路她都可以做到心中有數。當他們穿過又一片石米地時,剛好聽見了一個尖尖的男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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