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最近很著急。


    他著急舉辦這一場夜明客棧一年的店慶。


    他學習這清水城中最大的商鋪清水商會百年大慶的模樣。


    酒水,食品,甚至於賓客他都在親手操辦,看在姬宮涅和城主的關係上,應該是應邀而來……但是最重要的一點他毫無辦法。


    那就是身為這客棧之主,姬宮涅……失蹤了。


    雖說這一年以來,姬宮涅偶爾三天兩頭就要出去一趟,每一趟少則三五天,多則一兩月,但是明明之前姬宮涅已經答應他要在這店慶的時候出現的。


    他絕不會因為一些小事而食言。


    但是離明天店慶開始還差上這麽十個時辰,也不知道他是去幹嘛了。


    青丘倒是不怎麽在意姬宮涅的安全,畢竟那神秘的白衣男子也已經不見。


    而且他們兩個消失的時候,正是這滿城彌漫劍氣的時候。


    青丘根據他自己的判斷,想來應該是那白衣男子將姬宮涅帶走了才對。


    至於去幹什麽,他倒是猜不出了。


    姬宮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在那天聽完李若拙的話以後,他就一直在這裏待著。


    他隻是想要在這裏想明白一些東西。


    但是他到底要想些什麽卻沒有半點的頭緒。


    順心而行,他好像早就已經達到了這個境界,但是跟李若拙所說的那般以劍斬心中不悅,以劍催眼前之山,總是感覺還欠缺些什麽東西。


    明明是穿著少見的精致緞子,但在這漏鬥巷裏麵,卻沒有誰會對他有多少關注。


    不過即便是沒有多少人搭理,依然也不缺乏有些善心人在他身邊丟了些銅板和碎銀子。


    當姬宮涅感覺到坐累了以後,他緩緩站起。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這時候的他倒是有些灑脫。


    當少年離開漏鬥巷以後,在這漏鬥巷其中最普通的店鋪之內,有兩個男子對坐在這靜室之內。


    靜室本來是修者安心打坐修行之地,然而此刻的他們兩人卻是有些……快活。


    因為這兩名男子,其中身著白衣之人喝酒而臥,臉色輕鬆,另外全身黑衣的那男子則是在這靜室之內夾菜吃肉。


    一時間,這靜室宛若客棧包廂。


    “真是好久沒有嚐過這東荒的菜肴了。”黑衣男子看著飯桌上的杯盤狼藉,眼神帶有幾分懷念。


    “沒想到你在突破以後竟然變得灑脫了不少,比之以前動不動就露出那一副冰冷的模樣可是強多了。”


    “李前輩說笑了。若論灑脫,恐怕就算是曆代大帝也比不了你才對。”黑衣男子將手中筷子放下,大袖一揮,這靜室之中的菜味、飯桌、杯盤在一瞬間消失不見。


    “聽你這麽說,應該是還沒有放下北溟海的責任才對,那為何這麽急著讓位?玄魚那妮子雖然還算是不錯,但是這些年來放在修煉上的心思可比權謀心計少的多。”


    “那正好,反正接下來的青山就要挑起戰火,正是她攻城略地之時。現在的北溟”


    “現在的北溟海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在人妖兩族大戰取得勝利的無敵元帥。”


    李若拙搖搖頭,看著自己手裏的酒葫蘆,臉上有笑。


    “玄魚有這個能力。”姬北溟依然平靜。


    “那也沒有你的能力驚人。其實我也明白,在你晉升準帝以後不,應該說自從當年青山古青風敗在你手裏以後,青山就已經打算你在世一日,便絕不會動手。


    所以你這是故意讓青山動手。不然也不會和青山簽訂第八境以上的修者不準出手的約定。”


    “青山好歹也是謀劃了幾萬年,如果就因為我一個人而讓他們的心血付之東流……那不是太悲哀了麽?”


    “悲哀?”李若拙想了想,隨即點了點頭。


    “你說的也對,畢竟等到你晉升大帝之時,他們青山即便是再有什麽後招,恐怕也隻能夠隱了這份心思。”


    “晉升大帝?”姬北溟仔細想了想,臉上都不禁露出了一個奇怪的笑。


    “好像說的是有那麽一點道理。”


    隻要他能夠在十年之內晉升帝境。


    李若拙看到了姬北溟眼底的那一份莫名的苦澀,但卻沒有繼續追問。


    “你讓我當他的師傅,到底是因為我有保護他的能力,還是為了……讓我幫你處理一些你不打算處理的事情和人物?”


    “神凰在這一年之內不斷凝練體內靈竅,為的是為了達到靈竅天靈之境。然而這一個境界,前麵四個穴竅都還好說,唯獨這最後一竅,每個人的體質都有著不同的情況。”


    “而我曾經重修境界,對於人體經脈靈力的構造有著比你甚至於比整個無悔大陸的修者都有著更深的了解,所以你才讓我來幫他解開這三百六十五竅中最難的那一穴竅?姬北溟,你這可是又欠我一個人情了。”


    “欠就欠著唄,當年我上昆侖山被那太上長老偷襲,若不是你替我攔下了那一劍,想來我就要留在昆侖山裏麵了。 ”


    “還有,這杜康之物也是我帶你領略裏其中之美,不然你這麽多年怎麽會學出這般的釀酒之技?”


    “那酒是我從玄寒前輩那裏順來的……”


    “……我說怎麽會有一股子藥香味而且喝起來還這麽熟悉……”


    兩人說完這句話以後,一時間,一人飲酒,一人獨坐無人相對而語。


    過了一會,李若拙這才滿臉肅穆開口。


    “玄寒前輩是不是已經告訴你那件事情了?”


    姬北溟的手指微微一顫。


    “怪不得你會這麽著急……”李若拙歎了口氣。


    “我也猜得到在我出現之前,玄寒前輩所托付之人應該就是你。”姬北溟點頭。


    “所以你這一次約我來此,並不是隻為了你這個侄子……是為了這大陸今後的勢力分布……”


    “你應該清楚,十年以後我將會……所以在這十年之內,我們能夠做到的便就是讓人族盡量有著自保的力量。”


    “你不是想多了?”李若拙此刻也不禁正襟危坐,和剛才輕鬆的模樣完全變了一副模樣。


    “麵對外來的壓力,我不太相信妖族還會想這麽多,還在自己窩裏鬥。”


    “窩裏鬥?天下所有族類的本性而已。”姬北溟搖搖頭,“我們身在這個位置,就應該做好最差的準備。”


    “所以……我懇求你在我之後晉升準帝,壓製天下!”


    李若拙的神情有些莫名的思索。


    “姬北溟。”他叫著他的名字。


    “你難道不覺得把自己當做了救世主麽?”


    “我可不是救世主。”姬北溟歎了口氣。


    “聽完玄寒前輩一切以後,這才明白一件事情。我以前太把自己不當回事了。”


    “你以為為何青山在這數萬年之中不曾流露出這種意思?難道真的是因為道荒期中各大勢力青黃不接?難道真的是因為當年我北溟海之主獵殺無數妖族強者麽?那我北溟海在內訌之後呢?他們不出手的原因難道是因為憐憫不成麽?”


    “他們之所以等待,隻是因為當時玄寒前輩到了青山跟他們論道了七天七夜。”


    “七天七夜的論道……嗬,那是他為了當時人妖兩族平安以一人之力麵對整整四位青山的老怪物!”


    “青山妖族看重傳承,即便是當年大帝在位之時雖然已經看穿了人妖兩族的矛盾未曾插足於天下大勢,但每一位大帝在坐化之前卻盡皆留下了‘空間玉’讓那些後輩準帝或是到了第八境的天驕留存之內當做底蘊。”


    “而我們北溟海甚至於軒轅、神農三地,除卻那些貪生怕死之人,誰會想要在‘空間玉’這種地方苟活?”


    “從古至今,我們人族的巔峰強者絕不會比妖族少或者弱,每一個時代的數量亦是幾乎平衡,可為什麽我們五大仙家之所的頂尖強者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太上長老的數量之比會達到一比三這樣的數字?”


    “或許,他們也是在為了十年以後做準備?”


    姬北溟聽到這話不禁有些失望。


    “你覺得你說些這樣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話,能夠說服你自己麽?”


    “我……”李若拙莫名的有些張不開口。


    但灑脫如他,自然不會在意這些東西,麵容重歸平靜。


    “既然如此,那我們能夠做的,便就是在十年之內讓人妖兩族的大戰內耗減少到最低,並且以此為基礎,讓兩族和靈妖一族建立真正的盟約來麵對今後的一切。”


    “在這十年之中,為了那個計劃我和玄寒前輩什麽都做不了,所以在此之前,我們必須要你當做人族的頂梁。”


    “十年啊……”李若拙歎了口氣,重新躺了下來。


    “你怎麽判斷我能夠在十年之內一定晉升為準帝?”


    “因為你是李若拙,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酒劍仙’。”


    姬北溟看著他,從懷中掏出來了幾件小東西。


    “這張玉牌代表著軒轅古國的太皇令,擁有此玉牌之人在軒轅國中將會有著和軒轅皇帝一樣的權利。”


    “這是神農令,相信你曾經見過,也知道這神農令的作用。”


    “然後……這是我北溟海曆代聖主信物。”


    北冥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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