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婼緊緊抓著自己的裙角。


    她也能夠感受得清楚那條雷龍之中所蘊含的力量。


    她很想出手,因為她擔心姬宮涅的安全。


    但是她更明白姬宮涅的心思,他絕不會允許姬宮涅在他和金衣男子分出勝負之前出手。即便是死。


    更何況,他絕不會死。她絕不相信姬宮涅主動挑戰這名金衣男子是為了求死。


    不過姬宮涅此刻的感覺並不好受。


    這種力量雖然早在進入那小世界之前他便已經察覺到了貓膩,但是他心裏卻也明白這股力量源自於他體內的陽之力。


    而他卻並沒有領悟陽之力的真諦。


    所以剛才他的那一聲大吼,其實是將自己的下場寄托給了體內的那個真正的姬宮涅。


    他相信以姬宮涅的領悟力,在這小世界之中的這麽多天裏,肯定能夠領悟一點東西。


    畢竟他們兩個本是一體,他既然對於陰之力有著如此的領悟,那他這個真正的姬宮涅自然對於陽之力有著不可比擬的優勢。


    事實上,他猜對了。


    所以他才能夠將這條雷龍上麵的紋理看得清清楚楚,甚至在他的眼睛裏麵,看到了這條雷龍身上的幾個光點。


    那就是這條用靈力化作的雷龍的脆弱之處。


    就像是他第一次看到那白晨宇向他刺來的那把飛劍上的光點一樣。


    所以這一刻,他手上的長槍已經點到了這條雷龍身上的其中一個光點中間。


    隻不過是這麽一瞬間,這條雷龍便就失去了形態,整個身體化為了許多雷電編製的線條。


    而這些電流,依然還在朝著他所湧來。


    以點破麵,以快點線。


    世人隻見秋風掃落葉,然而此刻卻是秋風點雷線。


    不斷的出槍將那一條條閃爍著的電流點散,直到他的麵前再無半點光芒閃爍。


    然後姬宮涅一直憋在喉嚨裏麵的那口鮮血總管是從嘴裏吐了出來。


    以領悟陰之力的他使用陽之力的力量,即便是陰陽相生,他也依然還未達到陰陽互融不分陰陽的境界。


    所以這依然對他有著不小的傷害。


    “這不可能!”


    看到這一幕首先出聲的不是那用出“雷龍吟”的金衣男子,而是他身後的那位妖族青年。


    此刻的妖族青年麵露不可置信,雙目血紅!


    他是金衣男子的崇拜者。


    從他還是三階的妖族開始就一直崇拜著身為這四大妖王之一的金鱗王。


    因為他們是同族。


    “呼……”金衣男子長長的舒了口氣。


    他同樣也沒有想到自己的這一招必殺竟然會在一名區區的靈竅境少年被破解。


    即便是他吐了一口血,當這依然阻擋不了他對於自己的懷疑。


    難道真是因為這百年以來平靜的生活和久居高位的影響讓他已經忘記了動手的感覺了麽?


    這絕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他決不能夠允許!


    “雙龍禁!”


    他死死的念著這個名字。


    也就是在他說完這個名字以後,他的身後出現了兩條雷龍,每一條都足有十丈長短。


    這就是剛才將那頭通靈巨鱷困住的那兩條雷龍。


    這本應該是第六境的力量,但是此刻這名金衣男子依然未曾動用超過第五境的靈力。


    這就是他對於力量的掌控。


    姬宮涅在看到那兩條雷龍出現的時候,他的臉上就已經露出了幾分苦笑。


    他的實力應對一條雷龍便已經是真正的極限,甚至是他還借用了陰陽兩種的力量。


    可是現在,他麵對的是整整兩頭,也就是剛才他所麵對的兩倍。


    不,應該這麽說,剛才的那條雷龍還不過是六七丈,而眼前的卻是整整兩條的十丈。


    “你是我有史以來所見最為出色的年輕人。”金衣男子看著姬宮涅聲音沉重。


    “即便是當年姬北溟壓製修為來到這裏,也不過是以第三境和第五境相當而已。可現在我卻能夠確信一件事情,那就是現在的你,整個凝靈山脈之中的第五境之中,能夠勝過你的不會超過三位。”


    “你很有天賦。實力也高得有些駭人,但你終究還未曾晉升到第六境。”


    “不踏足第六境終究隻是一條小龍,終究是給了人扼殺你的機會。”


    “我金鱗修道數百年,其中扼殺的天才並不多,但是今天,我想要試試到底能不能夠將你留在這裏。”


    少年聽著那金衣男子由沉重漸漸變得平靜的言語,突然閉上了雙眼。


    他知道這位第六境的妖族已經不隻是對他起了殺心這麽簡單,他對他,已經有了扼殺的念頭。


    “那就來吧……”少年閉著眼就這麽對著金衣男子這麽說了一句。


    然後那兩條雷龍猛地向他衝來。


    “既然已經知道了我和第五境之間的差距,那剩下的,便都與我無關。”自言自語的少年感受著那兩條雷龍疾馳到了他的眼前,然後就是如此,他也依然沒有做出絲毫的反應。


    哪怕是他身後的徐青婼身形猛地向他掠來,哪怕是那名通靈巨鱷的目光之中閃爍著無法理解的光芒,他也依然一動不動。


    姬宮涅並不想死。


    他也不會死。


    他隻是想要明白一件事。


    他的手中一翻,猛地多出來了三顆曾經送給青丘的藏氣珠。


    他的雙手隱隱都在顫抖。


    近了……更近了……就當那雷龍即將是要貼到了姬宮涅皮膚的時刻,連那名金衣男子都認為姬宮涅必死無疑的時候,在姬宮涅的身後猛地多出來了一名男子。


    這名男子一襲黑衣。


    這名男子的相貌和姬宮涅有著數分相像。


    他曾經是這無悔大陸之上最有權勢的幾個人之一。


    他曾經在這片大陸之上留下了無數的傳說。


    他曾經是同輩之中的最無敵。


    他和姬宮涅有著一樣的姓氏。


    他名北溟。


    雷龍就這停在了姬宮涅的皮膚上,然後緩緩的向後退出了一寸……一尺……一丈,直到重新回到了那名金衣男子的身後。


    而那名金衣男子已經再無了之前的那份氣度。


    因為此刻的金衣男子正在跪著。


    就這麽跪在這半空之中。


    他的臉上有著震驚有著震撼,有著不可置信,有著無法言語的……恐懼。


    “姬北溟……”


    他竭盡全力才從嘴裏呢喃出來了這麽三個字。


    “你怎麽可能會在這裏!”這一次,他近乎於崩潰的在吼叫!


    姬北溟……


    當這三個字落到了徐青婼的耳中,她沒有像那金衣男子一樣跪下,因為當她聽清楚了這三個字以後她的腦海之中隻有一片空白。


    世上唯有一個姬北溟,就像是這整個天下,就隻有一個北溟海。


    姬宮涅手中握著的珠子消失了,他睜開自己那有些後怕還有些不知名情緒覆蓋著的瞳孔。


    他轉過了身,看著眼前的男子,對上了那雙不知道該用什麽詞語來形容的眸子。


    他下意識的就感覺到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體內的那個小世界都被眼前的男子看得清清楚楚。


    在這個男子的眼前,他就像是那脫光了衣服的稚子,根本就沒有半點的秘密可言。


    他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和那金衣男子一樣的話:“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問出這句話,就像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男子竟然會出現在他的麵前。


    姬宮涅在等的,不是他。


    他在等的,是那名從進入凝靈山脈開始便一種從幕後幫助著他,推動著他的黑手。


    “因為你在這裏。”這是姬北溟的回答。


    這樣英俊的男子,這樣仿若一個尋常的穿著黑衣的男子和姬宮涅記憶裏的姬北溟好像有些不同。


    以前的姬北溟就像是這天地共主,隻要是出現在了任何人的麵前就會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和眼神。


    可是此刻,姬宮涅看著他,竟然能夠從他的眼神裏麵看到幾絲柔和。


    “你是我的侄子,我為什麽不可能來這裏看看你?”


    “我……”聽到這句話,姬宮涅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到了姬北溟這樣境界的人,怎麽可能會撒謊?或者說,在這世上又有誰能夠擔得上他的謊言?


    姬宮涅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被他的這麽短短的兩句話給說的不知所措。


    “看到你這樣,我放心了。”姬北溟看著他,臉上掛著微笑,下意識的抬起了頭摸了摸少年的頭。


    “我沒有想到你竟然這麽快就已經修煉到了這樣的境界。”


    “以你現在的實力,已經比我當年要強得多。”


    “有你這樣的侄子,我這個做舅舅的很自豪。”


    姬宮涅就像是個傻子一樣聽著姬北溟說的話。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姬北溟一次性對他說這麽多話,也是第一次從他的嘴裏聽到了對於自己的誇讚。


    他的眼中不知為何竟然有了淡淡的濕潤。


    “你來這裏,隻是為了看我一眼麽?”姬宮涅不知道眼前的姬北溟已經是堂堂的準帝,更不知道他在北海圍殺的事情,這一切姬玄魚都未曾和他講過。


    所以他不知道姬北溟在這北溟海的幾年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是最主要的目的之一,不過我也未曾想到剛到這裏就看到了你遇到了危險。”他放下了摸少年頭的手,目光根本就沒有放到那名金衣男子和那好似已經被嚇傻了的青年妖族身上。


    他的目光,在看著這凝靈山脈之中的最深處。


    那裏,有一株梅花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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