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體真的有如此恐怖麽?


    冰神花化作的那名女子呆呆的看著頭頂已經坍塌一半的玉宮屋頂。


    她有些想不透。


    因為陰陽體自古不過就那麽幾個。


    而那幾個人留給世人的記載都不過隻有區區的三言兩語。


    連北溟海之中對於陰陽體的描寫,都隻不過是一些事跡的概括而已。


    所以對於陰陽體能不能夠重創玉宮,除卻真正的陰陽體之外也無人知曉。


    五個玉宮此刻已經崩塌了大半。


    除卻陰陽宮還在苦苦的守著那仿若蜘蛛網一般的裂痕之外,剩下的四個玉宮裏,竟然都已經毀了一大半。


    “噗!”


    盤坐在床上的姬宮涅又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而他的床下已經是一片血泊。


    他的麵容很蒼白,就像是畫畫之前尚未落筆的白紙。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吐了多少口鮮血,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已經嚐試了多少次。


    因為到此刻,他的神誌已經開始變得模糊。


    他隱約感覺到了外麵的天色從黑到白,再從白到黑。


    他體內的五大玉宮已經不知道毀壞了多少次。


    他體內的陰陽二氣也不知道被那顆陰陽兩極樹的種子調動了多少次用來恢複自己所居住的陰陽宮。


    但是到了此刻,陰陽宮外麵附著的陰陽二氣也已經變得極為稀薄。


    “你真的打算要最後一搏麽?”


    盤坐著的姬宮涅聽到這個隱約的聲音不禁掙開了眼。


    他朦朧的視線裏,隱約能夠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因為這個身影的主人本就是他自己。


    他努力的抬起頭,微微張口:“你……怎麽出來了?”


    這個聲音沙啞的竟然讓姬宮涅一愣。


    這竟然是他的聲音麽?


    “我為什麽不能出來?”姬宮涅看著盤坐在床上的自己,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所謂真我,便就是真實的自我。我本就是真實的你,又為何不能出來在這世上?”


    “真實的自我……”床上的姬宮涅喃喃念著這幾個字,原本蒼白的臉上猛地燃起了幾分笑容。


    “姬宮涅。”他看著坐在屋中椅子上的自己,語氣之中竟然有些莫名的歉意。


    “嗯?”麵色冰冷的姬宮涅抬眼看著床上自己的,眼神平靜。


    “我好像真的欠你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坐著的姬宮涅聽到這話不禁有些想笑。


    他認認真真看著床上盤坐著的姬宮涅一字一頓:“這世上的對不起若是真的有用,那你我不早就已經死在姬悅承的手裏了麽?若是對不起三個字真的有用,那你我又何必手中沾染了這麽多的鮮血?姬弱與也不會死在北溟海。”


    “我知道。”床上的姬宮涅有些虛弱的衝著他笑了笑。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既然你就是我,自然也能夠懂得我。在幻靈湖中所經曆的那數十年歲月,我早已經看穿了自己。過往的冷漠,過去所經曆的苦楚和艱難都不過是讓我們道心變得堅定的踏腳石。”


    “世上天地萬物不變的隻有天地,修者不變的唯有求道之心。所謂道心,便就應該和天地同齊!不!哪怕是天塌地陷!道心也永遠不會有絲毫的改變。”


    “道心,嗬?”坐在椅子上的姬宮涅麵露不屑。


    “道心隻不過是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修者給自己找的一個理由罷了。世上的修者千千萬,真正能夠踏上巔峰之人十之八九都是自幼便天賦出彩的天驕絕世!什麽狗屁道心!這隻不過是給那些平庸者的希望騙局而已!”


    “有天資而道心不堅者,世上宛若流沙覆海。有道心而無天資者,仿佛春風之中一縷飄絮。”麵色蒼白的姬宮涅此刻好像已經放棄了對於體內五個玉宮的傷害,從床上走了下來坐到了他的對麵。


    “飄絮?”


    這名麵容冷酷的姬宮涅冷哼。


    “所謂飄絮,便就是無根浮水。”他給自己倒了杯茶。


    “有道心而無天資,就像是有了努力的方向,但是數十年卻都沒有成果。就像是飄絮落到了水麵,不論是過多久都永遠不可能在水中紮下自己的根須。


    可這世上並不缺少奇跡。真正的修者,不一定要成為這世上唯一的大帝或是萬古長存的仙人。”


    “真正的修者便是修行的人。世上的人隻要活著,便要學會著修行。不論是普通人還是修者,不論是大帝還是仙人,其實都隻不過是修行的人而已。”


    “說這些毫無意義。”冷若冰霜的姬宮涅閉上眼睛。


    “也對。”姬宮涅有些無奈的看著他。


    “你我本就是一個人,我懂得你自然也懂。”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姬宮涅對麵坐著的那名黑衣少年對著他猛地一笑。


    “我說的意思是,你既然決定了要在今日突破玉宮境至尊,就應該猜到了我要做些什麽才對。”


    “我自然知道你想要什麽。”姬宮涅將手中茶杯之中的茶水喝幹。


    “你在等我晉升十丈圓滿。當我到了十丈圓滿之後,你才會出手將這具身體給奪去。”


    “既然知道,那你為何還要如此急切?”黑衣姬宮涅閉著眼睛,原本凝實好似真正人類的他,竟然化為了無數的靈力遊絲重新回到了姬宮涅的身體。


    “急切麽?”姬宮涅看著黑衣自己消失的椅子,眼神有些憔悴。


    “我隻是……想要盡快變得更強啊……”


    他看著窗外的夜色和明月,嘴角有些難言的苦意。


    或許,黑衣的自己說的沒錯。


    他現在是太陽,而黑衣的他隻不過是太陽底下的影子。


    他繼承了他心中的所有陰暗,也正因為如此,身為太陽的他,竟然已經快要忘卻了煩惱為何物。


    黑衣的自己繼承了自己的陰暗和冷酷。


    而此刻的他卻是仿若一個真正的十四五歲的少年郎,所謂雄姿英發應當光彩奪目。


    可是他依然有著自己的惆悵。


    他在想著夜璃,在想著自己北海海眼之中自己的親生母親。


    白天裏的他,在徐青婼和姬玄魚的眼裏是一名在北冰原甚至是在無悔大陸之上冉冉升起的新星。


    但是隻有他一個人清楚……或者說隻有他和他兩個姬宮涅知道自己的苦悶煩惱。


    “今日晉升玉宮境至尊……不成功,便成仁。”


    當他說完這最後的六個字,臉上竟然劃過了一絲以前甚少出現過的無比傲然!


    他名姬宮涅。


    他是夜神凰。


    他怎麽能夠失敗在這種地方?


    …………


    “轟!”


    這是第一個爆炸的玉宮。


    這個玉宮的牌匾上寫有的是“姬宮涅”。


    當然了,那名黑衣的姬宮涅早在這一座玉宮被打碎之前便已經離開了玉宮之內。


    他現在站在這姬宮涅的體內,看著另外的四個玉宮,眼神無驚無喜。


    第二個爆炸的是靈泉宮。


    當靈泉宮的玉宮徹底崩碎了之後,那仿若汪洋大海一般的靈泉精乳蔓延到了他的整個身體之內。


    第三個破碎的是冰神宮。


    冰神花海長到了這靈泉精乳的上麵,一時間,在姬宮涅開辟玉宮的這一處體內空間之內,竟然充滿了濃鬱的生機和靈力。


    而那朵冰神花幻化做的女子,已經站在了黑衣姬宮涅的身後。


    緊接著冰神宮破碎的是生靈宮。


    當生靈宮的外殼徹底損毀了以後,在玉宮之中的那一朵生靈花總算是看到了真正的模樣。


    這一朵生靈花長約一尺三寸,一共七片花瓣,共有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而它的全身上下一共有著三片綠葉。


    整個的模樣除卻顏色之外幾乎和一般的野花野草無異。


    但就是這樣的一朵看上去很平凡的花朵,就是能夠生白骨的奇花生靈花。


    當生靈宮崩碎了以後,它就隻能夠漂浮在靈泉精乳之上,並且直接紮下了數條根須,開始汲取著靈泉精乳之中的靈力。


    最後碎掉的就是陰陽宮。


    陰陽宮的牆壁徹底的破碎之後,露出了裏麵那個一邊白一邊黑就像是個陰陽魚一樣的種子。


    五個玉宮,五件靈物。


    可是現在隻有五件靈物,再也不見一座玉宮的身影。


    九五之尊。


    此刻姬宮涅的臉上已經七竅流血。


    他的氣息變得異常虛弱!


    但是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痛苦。


    他臉上所有的,隻有一股子倔強。


    隻有一股子固執。


    他不相信自己不可能成功。


    “你說。所謂的玉宮至尊便是將體內的潛力激發出來。但是真正的十丈圓滿又是怎樣?”


    黑衣的姬宮涅看著這一處體內空間上因為五座玉宮被毀而產生的裂痕縫隙,眼神之中竟然有些疑惑。


    這是他被蘊養在玉宮之後第一次露出這個情緒。


    “十丈自成世界。”他身後的女子淡淡的說著。


    “世界……所謂的世界,是混沌化鴻蒙,鴻蒙名陰陽。”黑衣服的少年臉上一動。


    “原來是這樣……”


    “你明悟了?”那名女子看著黑衣服的少年,語氣帶著幾分質問。


    “我悟了。”黑衣姬宮涅點了點頭。


    “所謂世界,便就是將一切重新化為原點,也就是所謂的混沌鴻蒙。”


    “而鴻蒙之後變生陰陽。”


    姬宮涅的嘴角一翹。


    “陰陽體……原來陰陽,就是自成世界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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