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辱臣死。


    這不隻是一句空話。


    尤其是對於像姬家這般從古至今傳承到今日的悠久傳承而言,真正的核心力量除了血脈之族外,便就隻有了那些被賜予姬家姓氏或是成為姬家家臣的一眾臣子。


    “我,姬弱與與以姬家之姓向你姬宮涅挑戰。”


    當那名藍衣少年說出這句話開始,原本想要攔住他的其他幾人,連同那名擋在他麵前的那名紫瞳少年的眼裏都不禁泛出了幾分驚懼!


    凡是姬家弟子,一旦在挑戰之時冠以姓氏榮譽,被挑戰者隻要同樣為姬家子弟將不能夠拒絕。這是被寫到姬家古訓之中的一條古訓。


    即便是姬宮涅想要拒絕,也必須要有足夠的理由經過主持比試長老的同意方才可以。


    “你想好了麽?”姬宮涅將長槍背負到身後,眼中剛才還漸漸升起來的寒意突然頓住,目光直逼那位說出這話的藍衣少年。


    “長老的事情我會負責。明天午時,我在這裏等你。”當藍衣少年說出來這句話以後,那名原本在姬宮涅眼中暴躁易怒的藍衣少年靜安瞬間轉過了身影,背對著姬宮涅漸漸遠去。


    “這是你的計劃麽?”姬宮涅看著那個漸漸遠去的藍色背影,眼中有些微微的意外。


    “你覺得這像是我的風格麽?”紫瞳少年看著那名離去的藍色背影,眼中好像有些有些明了。


    “那就是那群老家夥中的其中一個了。”姬宮涅將墨玉色的長槍收回戒指裏,眼神徹底恢複了平靜。


    “我知道他們並不喜歡我。這五年來即便是我有著姬北溟的保護,他們也從未聽過對我的挑釁。但是我從來沒想到過他們竟然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此刻的姬宮涅跟之前好似判若兩人,不隻是眼中露出了寒意,而是整個幼小的身軀由內而外都散發著讓人心悸的冰冷氣息!


    “回去告訴他們。”姬宮涅轉過身去。今天他練槍的地方和方法應該變一變了。就當是為了明天的比試先熱熱身。


    “明天我會按時出現。所以你們不需要擔心我會在今天找到什麽理由拒絕這一次挑戰。但是我希望你們。”


    當他說到了這裏,姬宮涅已經邁開了步子,在紫瞳少年他們的麵前隻留下了一句話,便往著和藍衣少年相對的方向慢慢走去。


    他說的話隻要區區四個字。


    “遵守規矩。”


    “他這是怕我們在比試之中搞鬼麽?”站在紫瞳少年身後的少女有些不忿。


    “這是瞧不起我們麽?嗬,真是個自大的小鬼!他以為他是……”


    “夠了!”紫瞳少年聽到身後少年之一所說之語之後不禁麵色一冷,那雙原本有著勾魂奪魄之美感的紫色瞳眸之中竟然閃爍著幾分森冷的煞氣!


    “他這四個字不是對我們所說。他是在警告對那些同樣身為姬姓的長老們,是在警告我們身後的那些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大人。”


    “那我們還轉達這句話麽?會不會讓長老們對他更加的不喜?”說這話的是一直緊跟著紫瞳少年而站著的青衣少女,她那柔和而讓人感覺到溫暖的麵容上有些為了姬宮涅而生出的淡淡隱憂。


    “轉告他們就是了。即便他們再生氣又能如何?這一次動手還隻是因為家主私下裏讓他見了自己母親一麵,一眾長老為了給家主一個提醒這才這麽做而已。但即便如此也已經到了他們所能做的極限!”紫瞳少年的麵容上此刻有些淡淡的嘲諷。


    “明明知道如今的家主已經不是他們能夠隨意挑釁的人物,卻偏偏要不信邪的飛蛾撲火……這已經不是看不清當今的局勢了,而是一種愚蠢!真正的愚蠢!”


    當紫瞳少年幾乎於憤怒的喊出來了這句話以後,不隻是那一名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少女,連他身後的那群少年少女們也不禁在臉上露出了震驚之色!


    少主。這在姬家是一個很尊貴的詞眼。


    在姬家,不是隻有現任家主之子才叫做少主。而是隻有被一眾長老和家主同時承認有著足夠的天賦和資格成為北溟海之主且姓氏為姬姓的弟子,才能夠被稱為少主。


    每一任的北溟海之主都會立下少則兩三位,多則八九名的少主,以防北溟海在尚未決出聖子且北溟海之主因為各種原因退位或者隕落之時,代替聖子的職責爭奪北溟海之主。


    也就是說,少主的地位,僅次於聖子。


    而眼前的這名紫瞳少年,在他剛出生之時便被發現,除卻天生寒陰脈之外天生紫微星瞳,所以在六歲之時便已經被一眾長老和姬北溟承認為少主。


    而這位紫瞳少年的父親,是當今一眾姬家長老之中的領軍人物,是姬北溟的親表弟。


    換句話說,這名紫瞳少年的身後,所代表的是一整個姬姓長老的利益。但是就在剛才,他們這些自幼就被一眾長老培養和引導依附於眼前少年的家臣,竟然聽到了他對於那一群長老們的嘲諷和不屑。


    紫瞳少年在說完這些話之後,轉過身來看著他們這一群自幼就陪在他身邊的所謂“班底”,目光凝重而肅穆。


    他剛才是故意說出那些話。他想要知道在這五人裏麵,對於他和那些長老們的選擇到底是怎麽樣。他在挑選自己真正可以托付的心腹,這隻是他對他們五人進行的一次考驗。


    他的目光掃過這五人,看著他們臉上相繼流露出的驚懼、猶豫和不知所措,眼中有些掩飾不住的失望。直到他看到了那和自己自幼青梅竹馬名溫潤如水的少女。


    當他看到了她那雙琥珀色的瞳眸之後先是有些發愣。


    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仔細看過她的眼睛了。或者說,是他很久都沒有和她相對視了。他想了想上一次和她對視的時間,不禁有些默然。


    他今年十四歲,而他從六歲開始便已經成為了姬家北溟海的少主。從十歲開始,他的眼中便已經沒有了多少同齡人的存在,更遑論可以和他互相對視的同齡人了。


    而他上一次和別人對視的時候,是剛才和姬宮涅的對峙。然後就是他在十二歲的那年,他看著眼前的這名如水的少女,就像現在一樣。


    一樣的那般溫潤和清澈,一眼就仿佛能夠看透她眼中的一切。


    一如當年,從未改變。


    …………


    “他既然已經答應了你的挑戰,那即便是家主也不能夠隨意的製止這一場戰鬥。所以明天和他交手的時候,我希望在結束之時”


    “我保證會在結束之時,隻會有我一個人還站著。”


    這是一間華麗而冷清的會客室。


    說這一間會客室華麗,是因為這一間屋子裏的所有物品都價值不菲,甚至連建造這一間會客室的材料都是極為高昂的存在!


    說這一間會客室冷清,是因為這一間屋子的空間極大,大到足夠同時容納上百人!但是此刻竟然隻有區區兩人而已。


    坐在這間會客室之中首座上的青年男子看著不過二十來歲,一襲白衣,麵容和那名紫瞳少年足有五六分相似,不過在氣質之上卻是更加的出塵和飄逸。


    “你很自信。”這名青年的語氣聽起來很柔和。


    “對於你們這些年輕人來說,自信是一件好事,所以我很欣賞。但是我希望,你的自信是能夠建立在自己足夠的實力之上,而不是隻是停留在嘴上說說。”


    “請您放心。”那名藍衣少年的臉上十分的平靜。自從眼前的男子對他說過要做的這件事開始,他的心便就和他的麵容一般。因為緊張,所以才會激動和無措;因為緊張,所以他才會有著超乎尋常的冷靜;因為緊張,所以他才會在眼前這名男子的麵前竟然可以做到一時間的不卑不亢!


    “我自然是放心的。”青年看著這名藍衣少年笑了笑,示意讓他坐到離他最近的那個下首位置。


    等到藍衣少年落了座,青年才繼續緩聲道:“在這一件事情之後,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們會怎麽做。”


    即便眼前這名青年的語氣依然是那麽的柔和,這位原本麵容平靜的藍衣少年卻依然掩飾不住了眼中的痛苦和恐懼……和那一抹對於自己命運無力的掙紮!


    “我清楚。”


    當藍衣少年顫巍巍的將這三個字從喉嚨間說了出來,這名青衣男子的臉上終於是露出了除卻微笑之外的表情。那是一種比微笑更濃重的笑容。


    “等到這一切結束,我會保證你的父母得到長老之位,你的祖父也能夠脫離家臣之名,成為真正的姬家人。至於你的弟弟和妹妹也會和姬家嫡係一般進入姬家學堂,並且都將和我姬家子弟聯姻。這是我姬悅承的承諾。”


    姬悅承。這是在整個北溟海,整個姬家都如雷貫耳的名字。因為他代表著整個姬姓長老的利益,他是一眾姬家長老們的領頭者。而且他在血緣之上,是如今姬家家主的親表弟。


    這樣的身份和地位,以及這些年來姬悅承自身的能力和許諾都讓藍衣少年相信著眼前青年會真正做到自己所許諾的一切。所以當他聽完姬悅承所說的一切隻會,他那因為恐懼而掩飾不住的顫抖終於是稍稍趨於平和。


    他抬起頭,看著那張仿若是被天神所祝福的精致麵孔,眼中的恐懼漸漸散去,最後留下的,隻有深深的敬畏和希冀。


    在這一刻,他已經明白了自己沒有了任何的退路。


    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命換取自己父母、祖父、弟妹一家人更好的生活……他如今不過才剛剛十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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