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師趕緊從口袋裏扔出一個半掌大的布偶小人。


    布偶落地變身,與人等高,是為青巾力士。


    「背上我!」咒師傷重後再施法是雪上加霜,這時就咳個不停,「快、快走!」


    幸好他召喚出來的傀儡效力不打折,當真一把背起他就往外跑。


    ......


    賀靈川猛然睜眼坐起,把枕邊的攝魂鏡都嚇了一跳。


    「你總算醒了!」鏡子鬆了口氣。


    倒不是賀靈川喜歡跟這東西共枕而眠,而是他習慣把鏡子朝著外側放置,如果有人夜間偷襲,第一時間會被鏡子照見。


    它能報警,能惑敵。


    賀靈川抓著鏡子起身,一邊穿靴一邊沒好氣道:「虧你叫作攝魂鏡,有髒東西入侵,你怎麽不攝走?」別說攝走,怎麽擋都擋不住?


    「什麽東西?」鏡子迷茫,「我沒看見有東西過來啊。」


    「不知道。它渾身長著很多張臉,腦袋砍下來都不會死。我正在亡靈城裏做任務,它突然從水裏冒出來,想弄死我。」賀靈川肯定道,「肯定是外部進來的。」


    「噝…………照你的說法難道是夢魘?」博學的鏡子晃了一下光,「你怎麽會招惹到那種東西?」


    「進來兩頭,你都沒發現?」


    「夢魘應該隻出現在夢裏吧?」鏡子叫起撞天屈,「你讓我上哪兒照見去?除非它自動跑進鏡子裏,否則我可抓不著它。」


    賀靈川懷疑地看它一眼。


    夢魘不存在於現實,理論上說,鏡子的話沒什麽疑點。


    但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哩?


    「你中招了嗎?」鏡子特別關心,「看你好像沒出什麽新毛病。」


    「沒。」說到這裏,他突然想起大方壺也沒有阻攔怪物。


    很古怪。


    但是回想紅色巨影和具羅樹對付怪物的辦法,他又隱約猜到一點原因。


    放進來才好關門打狗?


    反正怪物沒能逃出去,最終下場是被具羅樹和紅色巨影給瓜分了,還剩了個腦袋給賀靈川當紀念品。


    鏡子又問:「那倆玩意兒,是什麽下場?」


    賀靈川能醒過來,就說明是對方倒黴了。


    老實說,它雖然沒照見夢魘到來,但能感覺出來。


    可鏡子不敢吱聲。


    這玩意兒專門破壞別人的夢境,而它的魂鄉與夢境很像,目前又處在崩壞未修複狀態。若被夢魘鑽進去再大肆破壞,它可就真玩完了。


    所以夢魘經過時,它隻好假裝自己是一麵普通鏡子。


    「被亡靈城吃掉了。」賀靈川翻窗而出,往西奔去,「夢魘算是什麽怪物?」


    被吃......正在幸災樂禍的攝魂鏡打了個寒噤,看來當初自己的運氣還不錯唄?


    「你不知道?」它先是驚奇,而後無語,「你都不知道它的來曆,竟然還能反殺!唉,亡靈城對你可太好了。」


    「少廢話。」這破鏡子閉了個短關以後,好像更話癆了,不過賀靈川可以自動忽略。


    「知道夢魘嗎?」鏡子依舊是博學多識的鏡子,「也叫夜遊神。」


    賀靈川想起怪物首級的震驚和艾怨,「你明明在睡覺,為什麽不在夢鄉」,顯然它以為自己進入的是賀靈川的夢境。


    「這種東西很早很早就出現了,起源不可知。有一種說法是,它們也是由人的部分神魂變成,卻以普通人的精氣神為食;被害人若殞在夢裏,現實中也會身亡。後來有些咒術師找到了與之溝通的辦法,因為夢中殺人無跡可尋,死者一睡不醒,渾身沒有傷痕也查不出死因。」


    一睡不醒?賀靈川心頭一動,之前好像在哪裏見過?


    「別光是聽說,有沒有確切點的東西?」


    嗬,要求還挺高。「有啊,偏巧***的事和夢魘差不多,因此知道它有兩種行凶方式:要麽把你扯進它的世界,要麽它闖進你的夢境,把它變成噩夢。」


    這東西還能改變獵物的夢境?賀靈川恍然,難怪那頭夢魘在溶洞裏無法改變環境時,會那麽驚訝了。


    盤龍城甚至不是賀靈川的主場,怎會由它任意改造?


    「夢魘改造噩夢的能力很強大麽?」


    「那當然了!」鏡子道,「雖然那是你的夢,但夢魘能把它變成自己的主場。隻有讓你噩夢不斷,才能讓你在無窮的恐懼中損耗精氣、神魂虛弱,最後被它吞噬。」


    這樣看來,夢魘闖入盤龍城以後,始終沒能使出最強手段。


    賀靈川想起水底出現的那頭龐大的夢魘。


    賀靈川和具羅樹幹掉了它的分身,本尊就親自過來報仇。


    即便不是它的主場,它也沒來得及改變周圍環境,賀靈川一個照麵就明白自己還不是它的對手。


    那鬼東西帶給他的威壓,很強啊。


    隻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此獠還未發威,就被隨後趕到的紅色巨影一波帶走。


    賀靈川奔行的速度很快,與鏡子對話間跨過三百丈,而後就抵達目的地:


    同福客棧。


    像他這樣氣勢洶洶來複仇的人,當然不走正門,而是一記掌風劈開木窗,起手先扔個香團子進去。


    這東西無色無形,但臭氣熏天,有鼻子的生物基本都忍受不了。


    咒師也是人,逃不開生理反應。


    果然屋裏響起一聲咆哮,兩道影子穿窗而出,對方被惹怒了。


    呃,兩道?


    賀靈川先見一人衝窗出來,照準自己刷刷刷就是三斧。


    那速度快極,他剛好眨了下眼,對方就欺到近前,泛著白光的斧頭橫劈脖頸。


    好快!


    賀靈川伸刀格擋。


    「當當」連續三下,以快打快。


    對方這三記狂斧如疾風暴雨,氣機將賀靈川四周全部鎖死,退不可,避亦不可,隻得硬接。


    斧刃帶出的罡鋒不足一尺,凝出了實質。


    不是他沒有餘力擴展,而是這個尺度最為淩厲,與斧刃本體無異。


    多虧賀靈川有高原上奮勇搏殺的經驗,身體後傾,脖子一縮。


    斧風幾乎是緊貼著他的喉結劃過去,隻差半寸就被擊中要害!


    他好久沒遇到這麽淩厲的對手。


    第二斧取心口,第三斧取天靈蓋。


    對方狂暴的氣流席卷而來,令賀靈川感覺自己麵對的不是個活人,而是撲麵而來的雪崩,是盤龍城上的大炮剛剛打出來的炮彈!


    道行稍差一點的,直麵這種強大的壓迫感恐怕立遭壓製,直接授首。


    幸好賀靈川的刀法本就是在驚濤駭浪中練成,對於氣機的理解比普通人更深刻。


    更何況他見識過更強大、更淩厲的出手。


    兩個丹田的真力瘋狂流轉,讓他硬生生頂住了這開門三板斧。


    此時他又發現,對方的斧風還帶出細小的冰晶,如雪如粉,乍看不起眼,但附到身上就是一陣冰寒,身體立刻變得僵硬.....


    這些冰晶自帶遲滯之效,多沾幾片恐怕就要冷得打抖。


    三斧接完,賀靈川的真力都用掉兩成,雙臂酸痛,左手虎口更是裂出一條口子。


    對方仿佛也有些驚訝,微咦一聲。


    吃他三記旋風斧,這小子還能站著,手裏的武器還能完好無損?


    此時第二個黑影也來了。


    它本想從木窗出來,怎奈身形過於龐碩,「砰」一聲擠爆木窗,甚至把牆都撞破個大洞,這才奔向賀靈川。


    雖說氣勢無倆,但其速度沒有同伴快,賀靈川一眼就看清它的形貌。


    這赫然是一頭巨熊。


    四肢落地時,肩高都快有六尺了,比普通男子都高。正麵看,渾圓得像個攻城槌。


    奔跑時,整棟樓都在顫抖。


    這玩意兒要是站起來還得了?


    賀靈川應戰麵前這個男人都感棘手,對手再加一頭巨熊還得了?


    對方當然也感受到他的窘境,斧光再起。


    巨熊也撲到了,就要左右夾擊。


    它就喜歡這麽欺負對手,有幾次跟同伴合擊,直接將敵人打成了肉餅子。


    老爽快了。


    這個時候,賀靈川卻嗖地一聲,掉下去了。


    他們本就在屋頂上戰鬥,同福客棧的建築質量蠻不錯的,否則屋頂哪裏架得住一頭暴熊的狂奔突進?


    其實賀靈川和對手的戰鬥,才給它造成最沉重的負擔。


    賀靈川隻要抬腿一踹,這片屋頂就塌了,連木帶瓦,稀裏嘩啦掉下一樓。


    那人和熊同樣也掉下去。


    賀靈川卻在半空中一伸手,袖箭「噌」一聲釘在對麵的木梁上。


    他借力一扯,就從對手斧下生生撤離。再幾個起落,輕鬆上梁。


    轉眼間,一人一熊就落到地麵。


    砸落的重物自然奈何不了他們,賀靈川親見木梁掉下去,那人躲都不躲,直接用肩膀硬扛。


    砰一聲,木梁斷作兩截,這人拂了拂肩膀,撣掉木屑。


    好強橫的身體,好強大的真力。


    「你們是誰?」賀靈川端詳這兩個對手,「為什麽給我下咒?」


    這人比他還高,膀大腰圓,滿臉狠戾,右眼還戴著個眼罩。


    一看就是個狠角色,賀靈川不會錯認他身上凜冽的殺氣。


    這是殺了多少人,才能煉出的威煞?


    但這種人還能擅長咒術麽?他很懷疑。


    這人舉斧拍了拍心口:「同心衛,樊勝。」


    巨熊也開了口:「同心衛,樊暴。」


    不同物種一個姓?賀靈川側了側頭:「你倆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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