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輕不重,但剛好把水裏悠閑的金魚嚇得轉身逃躥。


    賀靈川的網子就這時候入水,剛好橫在魚側,輕輕一抄。


    黑花金魚一下就被拍出水麵,賀靈川拿罐子一接,進了!


    當然,網子也破了。


    不過一個網子換一條活蹦亂跳的漂亮金魚,值當。


    孫茯苓輕輕鼓掌:「好!」


    方才那一下太快了,旁人目不暇接,但她看得清楚。不說別的,網子太爛,根本經不住金魚回衝和掙紮的力道,所以網子不能放在它逃躥的正前方。


    就那麽短短一刹那,賀靈川就精準預判了魚遊的方向,從側麵輕抄卸力。


    這魚是被彈起來的,根本不是被撈起來。


    撈魚事小,他的眼力和預判精準,這才是重點。


    小販也有點驚訝:「厲害呀。」


    眼看賀靈川拿起最後一麵網子,他又提醒道:「不能再拍壇嚇魚!我的魚可經不起嚇。」


    「行吧。」賀靈川已經有點心得,轉問孫茯苓,「現在要哪條?」


    「我要那條獅頭龍睛!」孫茯苓指給他瞧,「純黑的那條。」


    「好。」好特別的審美。這魚黑不拉嘰的,腦袋是腫的,眼睛也是腫的,有什麽好看?


    賀靈川順手從小販那裏拿了兩顆飯粒投入壇中,待群魚浮上水麵,他又下網了。


    這回是豎著放,木圈垂直切水,免去紙網受力。


    他手腕一轉、一振,孫茯苓要的那條獅頭龍睛又被振飛出來。


    與它一同起飛的,還有一起搶食的另一頭白魚。


    算是撈一贈一了。


    邊上的小孩子看得眼都直了,這人的手怎麽能這樣靈巧?


    賀靈川撈得川頂手,又交了五文錢,孫茯苓指哪他就撈哪,例不虛發。


    孫茯苓觀察他的動作,笑嘻嘻地鼓掌。


    也就幾十息工夫,水罐裏就裝起九條戰利品,花色姿態各異。


    街市口的行人多,見狀停步圍觀。那小販也是機伶,見圍觀的人多了就開始攬客,又叫道:「看看,看看,人家就能撈起來!這是我的網子問題嗎?「


    有個小姑娘還滿臉期待,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求賀靈川:「大哥哥,你幫我撈好不好?」


    小販板著臉:「不行不行,不能代撈!」


    這小子花了十文撈走九條金魚,還專挑好看的,他已經虧大發了!


    賀靈川問女伴:「夠麽?」


    孫茯苓看著罐子笑眯眯:「暫時夠了,過幾天再來。」


    小販頓時鬆了口氣:「要不要魚食?我這有特製的魚食,魚兒吃了又靚又活潑,比飯粒喂的好多了。放飯粒還容易壞水!「


    他這裏的魚的確比其他家的更豔麗,賀靈川自無不可:「來一份。「小販站起來,反身給他拿了個油紙包。


    賀靈川才發現這是個瘸子,走路一瘸一拐,真難為他怎麽挑著水桶到市集。


    方才請賀靈川撈魚不成的小姑娘,就指著他的腳踝問:「你的腿怎麽了?」


    小販的臉一下就黑了:「瞎問話,被人打斷的!」


    小姑娘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吱聲,她母親一瞪眼就罵道:「好你個黑心的癜子,還嚇唬我女兒!「


    「老子在榮山斷的腿,怎麽著?「小販把賀靈川遞來的銅板收好,這才一拍缸蓋,啪地一聲,「要不是跟西芰那幫狗壁玩意兒幹仗傷了腿,老子現在吃香喝辣,還用得著在市集上跟你這肥婆鬥氣嗎?」


    他一開口,婦人氣焰好像都弱了三分,隨意又罵了兩句就帶著女兒走了。


    賀靈川


    和孫茯苓則是交完錢就開溜,遠離市井口水仗。


    但後方的爭吵,他還是聽到了幾句:「榮山那地方很有名麽?好像不在盤龍荒原上吧?「


    孫茯苓笑容微斂:「在西芰國境內。」


    「就是盤龍荒原東邊那個國家?「盤龍荒原是塊飛地,他記得再往東有幾個小國,西芰就是其中之一,然後才到西羅國境。


    「西芰原本也是西羅的國土,十幾年前呼延家趁母國動蕩,伺機割據,自立為王。」她搖了搖頭,「那幾個國家,都是這麽出現的。」


    「西芰本地人本來就排外,立國以後,還有很多西羅中部和盤龍荒原的居民滯留在西芰境內無法離開,結果被本地人盤剝、刁難。」孫茯苓歎了口氣,「四年前榮山暴亂,西芰人衝入我國居民築起的崗寨,打砸燒殺,yin擄婦幼,死傷者兩千餘人。消息傳入盤龍城,大家都很憤慨,尤其榮山距離盤龍荒原其實不遠,受害人中不乏城裏百姓的親友。」


    「這麽囂張,是欺母國暗弱。」難怪一提這事兒,胖婦人就不吱聲了,這事其實是大夥兒心頭的一根刺。


    「盤龍城屢次交涉,希望帶回一部分荒原居民,被西芰一口拒絕。「


    「西芰常在邊境鬧事,又仗著它是我們通往東南的必經商路,無理嚇阻、勒索我們的商旅。」


    孫茯苓側頭看他神情,「你是不是想問,盤龍城為何不給西芰一個教訓?「


    賀靈川也不避諱:「嗯哼,有這想法。不過回頭一想,它背後莫不是有人?「若無靠山,一個跟盤龍荒原接壤的小國敢跳得這麽高、鬧得這麽凶?


    「這些年懲治西芰的呼聲漸高,但盤龍城自己也有難處。」孫茯苓緩緩道,「西芰素與拔陵交好,前幾年還迎接北方妖國的使者,得了不少嘉賞,實在有些忘形。但它每次侵擾邊境,都挑選我們與拔陵或者仙由交手的時候,顧不上它。在邊境挑起的事兒嘛,也是不大不小,不像榮山暴亂那樣過分。「


    畢竟榮山在西芰境內,人家想怎麽拿捏就怎麽拿捏。在盤龍荒原上,那可就不一樣了。


    「那不就是癩蛤蟆上腳麵?」


    孫茯苓一怔,想象那個場景,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是啊!」


    賀靈川也聽懂了她的另一層深意:


    其實盤龍城自己也過得艱難,過去十幾年鍾勝光的全部重點都在於怎麽守住盤龍荒原,而四年前的內遷,西羅國又把盤龍城四萬精銳都要回了內地,盤龍城本身實力大減。


    這四年來盤龍城都在抓緊休養生息,實是沒有餘力再管閑事。


    想主持正義,還得看自己拳頭夠不夠硬。


    危機四伏,始終是這片土地的主旋律。


    「有朝一日。」賀靈川聳了聳肩。


    孫茯苓點頭:「似這般不知敬畏,有朝一日,西芰會倒大黴的。」兩人放置這個話題不談,再買些熱食就找了輛驢車回家。


    賀靈川想將魚罐抱到孫茯苓家,然而她堅持要把魚倒在賀靈川的水缸裏:


    「你的缸閑著也是閑著,養魚好過養蚊子。」


    他小院裏的陶缸占用的麵積太大,平時隻盛接雨水,浪費了。


    「我執行任務不常在家,怕把魚餓死。「事實上是他發現自己進出夢境的時間很跳脫,有時候一間隔就是好些天。


    孫茯苓微微一笑:「怕什麽,有我呢。」


    她?賀靈川心道她的行蹤比自己還飄忽,這些魚有了上頓沒下頓,怕是很快要玩完。


    不過看她興致勃勃趴在缸邊,給金魚喂魚食的模樣,賀靈川哪裏敢揭穿?


    大不了,過幾天再去街市給她換一批金魚。


    ¥¥¥¥¥


    次日清晨,賀靈川先到扶風城逛了一圈。


    石二當家選的客棧靠近貨市,一出門就很熱鬧。他們是半夜抵達扶風城的,賀靈川今晨才見識到貝迦主城的繁華。


    主城區的街道居然可以用一塵不染來形容,每天兩次專妖打掃。無論大街小巷通鋪石磚,區別在於主街和大道都用大塊青石,而小街小巷用的是長條石或者黑石板。每天經受在來在住民家都但亞敕品然維修記來也但第h母大經文牛來牛在,後然都很平整,壺然維修起來也很勤快。


    當然,貧民陋巷就是另一番光景了,每個城池都有自己的陰暗麵。扶風城也不忌諱被人發現。


    賀靈川總看父親理政,有時候賀淳華和賀越也會在家裏討論政務,他知道街道和路麵就能反映出城池的治理和財政水平。


    扶風城大抵是不缺錢的。


    當然,這可能也跟寶樹王壽誕臨近、整個城池要更新界麵、擺出新氣象有關。


    他跟著石門商隊的馬車往外走,到處街市興旺,南北貨品齊全。有些城池是商住分開,但扶風城沒那麽多規矩,前店賣貨、後樓住人的情況比比皆是。賀靈川總能看到一家子坐在店鋪裏麵,人來賣貨,人走幹飯。


    跟別的地方不同,扶風城裏到處是樹,二三百歲的古木很隨意地長在路邊,胸圍都要兩三人合抱。


    各路繁花羞羞答答地出牆,爆出紅黃白紫。


    五月風來,綠樹香花。


    這麽幹淨漂亮的城池,賀靈川真是第一次見,就連石桓也遠不如它。


    走在林蔭小徑上,說不完的愜意。


    七八個人工湖分布在城內四方,以內河串起,最後跟城外的河流互相連通。不過賀靈川很少看到小河溝和小水渠,便好奇百姓如何用水。


    畢竟這城池占地廣闊,不可能沒有正常的給排水係統。


    一問之下才知道,扶風城的水渠多半是暗渠,上麵的蓋子嚴絲合縫,免去了露天溝渠掉進汙染物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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