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夏,夠嗆;盟軍裏麵,說不定能選一選。但他們現在有心力做這種事嗎?”宇文胥果然掰著手指點算,一口氣又說了七八股力量,然後才道,“還有羅甸人,輕輕鬆鬆。”


    賀靈川就在邊上抿著酒。


    “沒啦?”井元遜隨口道,“你是不是漏了一個?”


    “哪個?”


    井元遜往眾人一指,再往自己一指,笑而不語。


    爻人們起先不解,後來才反應過來:


    還有爻國!


    怎麽能漏了這個區域霸主?


    爻國的武力值在閃金中部首屈一指,找出幾十精兵披堅執銳戴麵具,不也是輕而易舉?


    再說,爻國內部有多少他們不知道的機密?突然搞出一支黑甲軍,奇怪麽?


    一旦吃瓜吃到自己頭上,眾人心裏都有些微妙。


    賀靈川輕咳一下,適時出來解圍:“不止這幾個,還有。”


    他給個台階,眾人識相,連忙追問:“還有誰?”


    “牟國和雅國距離閃金平原都不遠,他們同樣武德充沛,派一支這樣的隊伍來去縱橫,仿佛也不吃力。”


    眾人麵麵相覷,範霜一拍巴掌:“賀兄一語驚醒夢中人!我們隻把目光放在閃金平原,狹隘了,狹隘了!”


    對極,為什麽這支黑甲騎軍一定是周邊勢力呢?為什麽不能是閃金平原以外的力量?


    賀靈川又道:“外人看閃金平原,以為窮亂不堪;但是在座各位都清楚,閃金平原其實生機勃勃,充滿了機會。”


    這話說進爻人心底去了,畢竟他們也是閃金平原人氏。


    古瑄連連點頭:“確實如此。據我所知,牟國最近在閃金動作不斷,比如在西部就新扶持起一個小國。新國君對它唯命是從。”


    眾人也道:“是啊,雅國與閃金接壤,我們時常也能瞧見雅國人。”


    “要說外頭的強國,甚至還有——”賀靈川話說一半,又咽了回去,“沒什麽,沒什麽。”


    範霜代表眾人不滿:“賀兄這樣就不地道了,吊我們胃口!”


    “我想岔了。”賀靈川連連擺手,“我瞎想,我瞎說,大家別當回事兒!吃酒,來,吃酒。”


    他舉杯來敬,大夥兒隻好吃了一杯。


    井元遜放下杯子就道:“賀兄原本想說貝迦?”


    “我沒有。”賀靈川否認三連,“我什麽都沒說,大家都給我作證。”


    眾人輕笑,但笑容不怎麽真誠。


    是啊,還有貝迦。


    說不定那支黑甲軍就是貝迦的人馬!


    宇文胥夾了塊鮑魚幹,慢慢嚼著:“這支黑甲騎兵出現還不到兩個月,時間上的確有點巧。”


    井元遜點頭:“是啊,早不出現,晚不出現。”


    範霜奇道:“你們打什麽啞謎?”


    賀靈川知道,他們聯想到青陽身上了。


    他處處不提青陽,但話裏話外矛頭都直指青陽。


    在這些爻國人看來,青陽當監國還不到一年,如果黑甲騎兵真是貝迦派出去的,它們在閃金平原的行動最可能受青陽指使。


    古瑄也是點頭:“難怪這支黑甲軍行事恣意,看不出目的。大國行事講究全盤布局,或許這隻是其中一小部分罷了。我們不知全貌,就看不出所以來。”


    眾人聽了,心下微懍。


    貝迦在閃金平原已有爻國這個親密盟友,還要派出黑甲軍暗中行事,他們到底有什麽計劃?


    賀靈川輕咳一聲:“諸位,這可是無端指控。咱什麽證據也沒有,就不好妄自揣度。”


    “是是。”大家紛紛應和,“我們也是瞎猜瞎想。酒局上的胡話,不都是捕風捉影的事兒?”


    範霜茫然:“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古瑄扭轉了話題:“就現在看來,這些黑甲軍到底意欲何為?他們殺掉的人,幾乎沒什麽相幹。”


    宇文胥吐了塊雞骨頭出來:“那些平民也不管這支軍隊想做什麽,隻知道歡呼雀躍。”


    “想判斷他們的目的,恐怕要看誰能從中得利。”井元遜沉吟,“時間尚短,以後走著瞧吧,他們早晚會露出馬腳。”


    “這樣東打一頭、西殺一個,會不會隻是迷惑旁人的手段呢?”賀靈川也抿了口酒,熱切參與討論,“用那麽多條人命,掩飾黑甲軍真正想殺的目標?我從前辦案,也見過這種手法。”


    黑甲軍打著除暴安良的名號,必有所圖。這一點,在座所有人都清楚。


    但賀靈川也知道,他們根本無法理解黑甲軍行事的動機。


    從動機判斷就出了錯,後麵隻會一錯再錯,謬以千裏。


    眾人一聽,仔細想想:“嗯——有道理!”


    直至月上中天,這場酒宴才終於散場。


    賀靈川將眾人都安頓在竹隱酒居的客房,自己帶著一眾侍衛返回仰善商會會館。


    他先取薄荷鹽水漱掉滿嘴酒氣,攝魂鏡問他:


    “喂,你決定去爻國賀壽了?”


    “是。”賀靈川也在盤算,“禮物要備得精細一點。”


    “真要去?萬一青陽惦記著你怎辦?”鏡子追問,“你可別重蹈司徒羽的覆轍,也被暗殺。”


    “想要我命,那不太容易。”賀靈川笑了笑,“你以為爻王為何非讓我去不可?”


    “看你順眼?”


    “他又沒見過我,為什麽非得邀請我?像我這樣初來乍到的小小外商,堂堂爻王怎會放在眼裏?”賀靈川聳了聳肩,“無非是因為,我和青陽有瓜葛;也無非是因為,他以為霜葉國師還是我的後盾。”


    這種以為,是自然而然。爻王總不可能寫信向霜葉求證。


    “他不僅派範霜請我,還特地派來這麽多爻國貴族,當著我的麵說青陽的壞話,就是要我知道爻國苦青陽久矣,爻國與霜葉國師一樣,都不喜歡青陽!”否則這些爻國貴族就算離開本土,敢那樣肆無忌憚對大監國評頭論足?這可是官場大忌,他們吃的又是公家飯。


    除非,這是上頭的意思。“貝迦周邊的小國哪怕對貝迦極度不爽,也絕不敢這麽形諸詞色。爻國行事,果然還更莽橫一些。”


    “他想讓你幹啥?”


    “那得去了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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