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輪的比武和之前差不多,第一名的內功男沒選殷如行作對手。接下來的幾個看過了她和鐵錘男的對決,知道了她的實力,也不會自討苦吃的去選她。於是她又輪空了,順利晉級第四輪。


    這時選手數隻有了四人。依舊是內功男第一個選。他毫無意外的選了兩個男子中實力較差的一個。也同樣毫無懸念的贏了。


    剩下的男子別無選擇的和殷如行的對戰,他神色凝重,如臨大敵。


    殷如行的心情也不輕鬆。雖然她休息了一輪的時間。然而前次比武終究體力大耗。第三場測試這麽一輪接一輪的連著來,極大的考驗了選手的體力和耐力。這些,恰恰是殷如行現在的短處。


    對方的兵器也是刀,區別是那是一柄厚背大刀。


    殷如行考慮了幾秒,緩緩抽出左側腰的彎刀,她決定了,這一局用刀來對戰。


    一個長著小胡子的船首挑了挑眉:“貪多不爛,這可不是個好習慣。”


    另一個方下巴的船首道:“那也不一定,十八般兵器都擅長的高手也不是沒有,興許她就有這本事呢。”


    小胡子船首瞪圓了眼睛:“姓薑的,你也說了,那是高手。你看她像高手?”


    薑船首不冷不熱的道:“姓陶的,你怎麽知道她日後不能成為高手?就衝她左右手都能使兵器,那也是不凡的天賦。”


    陶船首冷哼一聲:“我不和你爭,左右就算她梅四娘有天大本事也到不了你我的船上。”


    薑船首淡淡道:“怎麽,陶船首已經有看中的人了?”


    陶船首隨即警惕:“怎麽,你也有看中的人?”


    薑船首笑了笑:“陶船首何必如此?你我看中誰各自都有數,隻不過還要看有沒有那個運氣能輪到。”


    依照慣例,前三名不可在同一條船上,這也是為了實力平均而定。從沙島三條出海船,分別是大當家的飛鯊號,他的飛螺號和姓陶的飛魚號。第一名可自主挑選。通常的第一名都會選擇實力最強的飛鯊號。剩下的兩個,由他們兩個船首各自爭取。隻不過這一回出了點意外。如若梅四娘成了前三之一,卻又不是第一。然後第一名選了飛鯊號,結果梅四娘陰差陽錯上了他們的船……


    薑船首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那情形真是想都不敢想。


    希望這種事不會發生。海神保佑。


    號令一下,比試開始。殷如行如臂使指,行雲流水。每一次的攻擊看似平淡無奇,卻都打在致命的攻擊點上。


    “天清十二式!”陶船首驚呼一聲,隨後又疑惑:“不對,不太像。”


    “是不太像,應該是借鑒了天清十二式的招式。”薑船首觀察了一會兒,較為肯定的道:“沒有相應的內力行走路線,招式使的很不標準那。”


    陶船首鬆了口氣:“我就說呢,若是那個來頭,何必……”說話間不自覺的看了金當家一眼。


    江湖之上有個神秘門派,據說是從昔年的天元皇朝傳承下來的。這本沒什麽稀奇,江湖上但凡有點兒名氣的門派哪個不說自己是在天元朝就有了名號來頭。這也是給自家門派加持身份的一種慣例,大家心照不宣,誰也不會去計較真假。


    神秘門派稀奇就稀奇在它的避世作風上。手下門人闖蕩江湖從不報師門的名號,師兄弟們也從不成群結夥,甚至於對麵不相識。直到使出相同的招式才知道是同門。不過一個武學門派可以低調、可以避世。它的武學招式卻是藏不了的。一來二去,總有些蛛絲馬跡可尋。見了使用這些招式的人,大家便可猜出他出身於那個門派。不過也就這麽點兒了。神秘門派的名號、所處位置、武學擅長、門下規模等等,一概無人知曉。


    梅四娘應該是從哪裏見過天清十二式,改了改,給自己用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別人這麽做後再教的她。不然她若出身神秘門派,又何必混到海匪窩裏。身手也絕不會如現在這麽差。


    他的想法顯然代表了大多數人。其餘幾個船首也有驚異的,都如他一般很快散去了疑惑。


    唯有金當家麵色雖如常,心裏卻泛起了驚濤駭浪。


    他驚愕的不僅僅是看出殷如行的出身神秘門派,更重要的是對她的資質。


    有別於薑船首的判斷,他幾乎一眼就斷定出,殷如行使出的是包含了內力行走路線的正宗天清十二式。她的招式看似鬆散不連貫,然而正是這份不連貫,證明了她完全吃透刀法,達到活學活用的地步。


    這還不算。薑船首認為殷如行的很多招式使的不標準。他的結論恰恰相反。殷如行的招式使的非常標準。


    每個人的身高、雙腿、手臂長短都有差別,同樣的招式,若想在對敵時達到最佳效果,使出來的必然會和師父不一樣。所謂標準招式,是在練習是用的。真正對敵,還需根據自身條件加以改進。這才是將一套刀法真正化為自己所有。


    殷如行就做到了這一點。她那些似是而非的出刀,每一招都殺機無限。對手必敗。


    看到這裏,他不禁燃起一分惆悵之感。有這樣一個傳人,殷如行的師父足可笑慰平生。可惜他一身本事卻落得後繼無人。


    思緒間,場上已經分出了勝負。男子手中厚刀被擊落,殷如行跳出戰圈之外。應總管宣布第四輪比武結束,梅四娘勝出。與內功男爭奪頭名名次。剩下的兩名失敗者將再比試一場,決出第三名的歸屬。


    稍事休息片刻後,第三名的歸屬站先行開始。殷如行上一場的對手比較吃虧,休息的時間少。不過他實力卻稍勝對手一籌,兩項一平,這場打鬥十分好看。


    觀眾們比看上一場時熱情高漲許多。這個才叫過癮。先前那一場,隻見刀影紛飛,看不清動作,然後刷刷幾下就結束了,咱都沒弄明白。


    內功男沒有看場上的比試。他危襟正坐,努力恢複著體力。眼睛時不時的朝殷如行方向瞥一瞥。


    殷如行倒是饒有興致的看著場中比武,神態閑適的很。


    不多時,場中兩人勝負決出,殷如行上一場的對手終於一雪前恥,奪得了第三名。場內外皆是歡呼。


    等歡呼聲小了一點,應總管高舉雙手,做了個向下一壓的手勢。歡呼聲頓時停止,人人帶著憧憬的目光看著他。


    “諸位老小兄弟們!”應總管不負重望的宣布,“本次比武一二名的角逐即將開始。方潮生對梅四娘!”


    潮水般的歡呼驟然響起。圍觀的人群興奮高聲大叫:“潮生!潮生!”


    內功男方潮生麵色微紅的站到了比武的位置。看的出他有些激動,這很正常。


    殷如行也走到了對麵的位置。她麵色平靜,沒什麽表情,看上去也很正常。


    應總管直到歡呼聲停下來,才宣布開始。


    銅鑼聲響。人們興奮的睜大了眼睛。


    鐵錘男不自覺的將身體前傾。


    方潮生全身勁發,如離弦之箭一般衝向對手。


    殷如行同樣腳下發力,也是飛一般的跑了起來。


    不過,她跑的方向有些特別,她調轉身體,朝場外跑去了。


    所有人:……


    應總管就見一個黑衣紅邊的女子唰的跑到自己麵前,微微一笑,口齒清晰的喊出三個字:“我認輸。”


    全場寂靜。


    “你,你說什麽?”應總管眼珠子差點掉出來,驚愕的反問。


    “我說,我認輸。”殷如行清脆的聲音用上了內力,使得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聽得清楚。


    “這個……”應總管呆了呆,不自覺的將目光投向金當家。卻發現金當家嘴角微彎的弧度,眼皮頓時抽了抽。這個,是他聽錯了,還是看錯了?


    殷如行不耐煩的提醒他:“應總管,我說我認輸了。你聽見了沒有?比武結束了。”


    “結束?”應總管看了看跟著追上來的方潮生,對方眼裏的怒火止都止不住。


    殷如行像是沒感覺到有人在她身後大放死光視線,輕鬆的道:“對啊,按照規定就是這樣的吧。”


    “沒錯。”應總管從牙縫裏擠出一聲。一點都沒錯。如她所說,一方認輸,勝負已分。不但這輪比武結束了,整個第三場測試都結束了。


    他不得不向眾人宣布:“第三場測試結束。優勝者:方潮生。”


    外圍響起了歡呼,然而聽著總有些不如剛剛熱烈。雜亂議論聲紛紛四起。真心歡呼的隻有方潮生的親朋好友,更多的人選擇了質疑。


    方潮生幾乎氣暈過去。什麽認輸!他根本不需要那女人認輸也能戰勝她!勝利本就是屬於他的。偏那女人來這麽一出,他的勝利就成了一個笑話,成了平白撿來的!


    “為什麽!”他顧不得應總管後麵還有話說,直接衝上去打斷:“為什麽不和我比武,你看不起我!”


    殷如行跟看怪物一看看著他:“誰看不起你了。我是因為打不過你才認輸的。”


    “你……”方潮生被堵的說不出話來。對方承認不是他的對手,這本是件可喜可賀的事。可為什麽他就是覺得憋屈呢?


    “梅四娘!你憑什麽認輸!”正僵持著,鐵錘男跑了過來,邊跑邊憤怒的大叫:“你處處針對我!輪到這小子就認輸,你這是作弊!”


    鐵錘男的聲音很大,於是,靠著他們近的人都聽見了。


    方潮生氣的渾身發抖。這叫什麽話!被這麽一吼,他的第一豈不是成了作弊來的!那話怎麽說的,嬸嬸可忍叔叔不可忍。他也大吼了回去:“魏鐵錘!你說誰呢!誰作弊!你這是汙蔑!”


    “我汙蔑個屁!”魏鐵錘憤而叫囂,“不然你說,她好端端的,幹嘛認輸!分明是背後有鬼!”


    方潮生突然就露出一種奚落的眼神:“為什麽?你去問她好了。”


    殷如行見魏鐵錘銅鈴樣的眼睛瞪過來,平靜的道:“我打不過他,就認輸了。”


    “你!”魏鐵錘一口氣被噎住,半晌喘不過來。悲憤的伸出手指著她,指尖顫抖:“你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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