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陌塵麵色一怔,頓了頓,道:“你說些什麽啊!我就是覺著她一個小姑娘家,這麽孤零零的一個人挺不容易的。能幫就幫些。安置她和咱們的計劃又不衝突。”


    “如果我說有衝突呢?”羅楓寒正色道,“你別忘了,慧淨法師給她的批語可是‘傾國傾城’。安置在這裏,她怎麽去‘傾國傾城’?”


    白陌塵麵上露出遲疑之色,欲言又止。


    “怎麽?”羅楓寒見他這樣有些不快,“有話就直說。什麽時候你我之間也藏著掖著了。”


    白陌塵輕歎了一聲,道:“她說,她寧可孤老終身,也絕不為妾。”


    羅楓寒神色一凝:“她當真的?”


    “絕對當真。”白陌塵歎息著看向窗外的一叢翠竹,“她的性子,單從經曆裏也可看出幾分了。”


    羅楓寒伸出纖長的食指輕敲桌麵,沉吟片刻,忽爾笑道:“按說她這等美貌、孤零的身世,是絕難有正經好歸宿的。所謂紅顏薄命,並非在紅顏之過,而是身後無有強悍後盾之因。殷如行一路走來,步步艱險,無論哪一出單拎出來都是個淒冷薄命的後續。偏她每次都化險為夷,你不覺得奇怪嗎?”


    白陌塵沉默,沒有回答。羅楓寒也不逼他,微微一笑,繼續道:“看來這是個胸中有丘壑的女人。很有必要弄清楚她的丘壑是什麽。”


    ****************


    殷如行自覺近來的日子過的十分愜意。燕涼山別院這裏風景秀美,民風淳樸。已經達到路不拾遺的地步。可以說這裏就是一座世外桃源。在這裏隻住了兩天,她就感到心曠神怡,通體安泰。身上的凝氣掌這種催命陰影,也漸漸消散了。


    白陌塵辦事的速度很快。第二天黃昏時分,就來找殷如行,帶她去見寧湛。


    寧湛同樣是一個存在感極其強烈的男人,他有著黑豹一樣輕盈矯健的身體,銳利如劍的眼神。此刻,他正用一種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殷如行。


    殷如行有些惶惶不知所措。寧湛看她的目光就跟女人在商場中買衣服時一樣,充滿著挑剔和嫌棄,卻又偏偏不放下去換另一件。


    “你就是蘇雷看上的女人?”他跟驗貨似的從頭到腳將殷如行看了個遍。殷如行十分慶幸現在還是冬天,衣服穿的厚,裹得嚴實。


    “蘇雷眼光也不怎麽樣。”寧湛嘀咕了一聲,又大刺刺的問:“他對你不好嗎?你為什麽不願回去?”


    殷如行想了想,道:“他對我所做的,在他的地位和這個世俗間來說,已經很好。但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他給不了。所以我不再回去。”


    寧湛對她的回答很滿意:“看來你至少有個說實話的優點。也算不錯了。蘇雷那家夥其實也未必不能娶你的。他是在山上呆傻了,腦袋一根筋沒扭的過來。加上蘇晨又會籠絡人,才這麽言聽計從。縱馬揚鞭、浴血廝殺這麽多年,連娶個媳婦還不能隨心所欲,那才叫笑話呢!他隻要鐵了心去娶,你看蘇家有誰敢多加置喙?關鍵是你得和他明著說。”


    殷如行聽的直發愣。寧湛這是在幹什麽?婚姻感情谘詢顧問?蘇雷娶不娶她,他這麽關心幹什麽?


    寧湛理直氣壯的道:“我不能白費功夫啊!那小子認了你,我日後才好跟他討費用去。你若是他夫人,我討的費用不是能更多些?”


    殷如行頓時哭笑不得:“寧將軍,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和蘇雷已經沒什麽關係了。您要什麽費用,我自己來付。”


    “自己付?”寧湛圍著她不緊不慢的轉了個圈,嗤笑道:“你有什麽能付出的?”


    “……”殷如行一口氣哽住。這人說話也太噎人了。她不服氣的道:“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麵。你知道這天地間最值錢的是什麽麽?是人!人,就是最珍貴的財富。”


    “我不否認有些人確實很珍貴,珍貴到十座城池也抵不上。”寧湛繼續笑,笑的很欠抽:“不過你麽……我實在看不出來珍貴在哪裏?”


    “你……”殷如行肺都要氣炸了。幹脆扯下臉皮,直接的道:“那你說吧,你想要多少錢,我來聽聽,看看能不能付得起!”


    寧湛嘖了嘖嘴,摸摸下巴:“錢,我不缺,也沒興趣。”


    “那你想要什麽?”殷如行飛快的接口。


    “我還真沒有想要的。”寧湛衝一直未出聲的白陌塵眨巴眨巴眼睛,“陌塵,你說我缺什麽嗎?我好像什麽都不缺。”


    白陌塵笑道:“我又不是你,我怎麽知道。”


    寧湛一拍大腿,大聲的道:“對啊!我就是什麽都不缺。殷姑娘,不好意思了。”


    “什麽都不缺?”這回換殷如行嗤笑了,她諷刺的對著寧湛一笑:“在我的家鄉有一個傳說,傳說有一麵會法術的鏡子,叫做厄裏斯魔鏡。他能照出人心底最深沉、最渴求的願望。比如說,有人在裏麵看見自己成了富翁,有人在裏麵看見自己當上了國王,也有人在裏麵看見自己尋回了失去的親人……傳說隻有最幸福的人才能將那麵魔鏡當做普通的鏡子使用,照出來的人影隻有自己。寧將軍,我自問如果我站在厄裏斯魔鏡前,照出的一定不是我的本相。你呢?假使這麵鏡子在你的麵前,你能照出隻有你現在的模樣嗎?”


    殷如行的敘說緩慢而有節奏,帶著一種詭異的魅惑人心。她笑的如同一個魔女,眼中閃爍著晶芒,緩緩的又問了一次:“你會看見什麽呢?寧將軍——”


    寧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收起滿臉戲諧,正色道:“我所看見的,難道你能幫我實現?”


    “不能。”殷如行直言不諱,“願望是要靠自己去努力的。求助他人隻能白費功夫。但是,在為著願望努力奮鬥的道路上,我們或許會需要各種各樣的外來援助。同時,我們也會給各式各樣的人予幫助。這是相輔相成的。在我家鄉的曆史上有一位出色的豪傑,叫做孟嚐君。他手下養了很多食客。有些有大才,有些卻隻會小偷小摸、學學狗叫雞叫的本事。然而就是這些雞鳴狗盜之輩,在孟嚐君被敵國君王扣留的時候,幫助了他逃出敵營,回到了故土。所以,我不知道我現在能做什麽,但是我知道,我一定不會什麽都不能做。”


    “啪啪啪!”門外傳來清脆的鼓掌聲。羅楓寒頎長的身影從門外的黑暗中走進房內,頓時,滿室的燭火都好似明亮了許多。


    “很精彩。”他讚許的目光如同流水拂過眾人,最後停留在殷如行身上:“殷姑娘,單憑這一番演說。你就已經付足夠治療的費用了。”


    殷如行經過一天一夜的心理建設,對上羅楓寒總算鎮定了許多。不被外物幹擾的直指問題中心:“羅公子的意思是,寧將軍現在就可以給我醫治了?”


    “當然!”羅楓寒對著她歉然的笑了笑,“阿湛的性子就是這樣。他隻是和姑娘開個玩笑而已。能力所為間,可救人一命。何以不為?姑娘不要怪他,隻管安心。他是一定會將姑娘治好的。”


    殷如行沉默了片刻,道:“我並沒有怪寧將軍。救助者不求回報,是為品格高尚。被助者不忘還恩,是為風骨不失。若人人如此一飲一啄,循環往複,世間方是祥和樂土。”她也知道寧湛是在故意刁難。但寧湛本就沒有救治她的本分。將軍的職責是攻城掠地,大夫的職責才是救死扶傷。寧湛說的沒錯,平白無故的,她憑什麽要求他來救她。


    羅楓寒麵色動容,伸手施了一禮:“姑娘心胸寬仁,是楓寒小看姑娘了。”


    殷如行心肝顫顫的還了禮,不敢再看他,轉頭對著寧湛,舒了一大口氣。道:“寧將軍,不知何時可給我醫治,需要準備注意些什麽嗎?”


    寧湛沒好氣的道:“準備什麽?你能準備什麽!從明天開始,你一大早過來,隻帶上自己就行了!”


    殷如行得了準信,十分歡喜。對他的態度不以為意,高高興興的道了謝。又對著白陌塵和羅楓寒施禮告退,喜滋滋的回去了。


    等她走遠了。羅楓寒方“噗”的笑出聲來:“阿湛,你今天可是被將了一軍。”


    白陌塵幽幽的道:“一個大男人,為難一個小姑娘……”


    “我哪有!”寧湛立刻反駁,“我不過是嚇嚇她,哪裏就真稀罕她什麽!”


    “可是人家小姑娘當真了呀。”羅楓寒閑閑的坐到一張椅子上,“我看她是打定主意了,定然會拚命想辦法籌錢付給你。”


    寧湛一時大急:“誰要錢了!我都說了不要錢的!”這要是傳出去,他成什麽人了!


    “不要錢?哎呀!那就是要人了!”羅楓寒恍然大悟,“原來你和蘇雷的眼光這麽相像……”


    “放屁!”這個傳言比上一個更可怕!寧湛氣的暴吼:“老子才不要他的女人——”


    “唉——”白陌塵在那頭又幽幽的歎了口氣,“既不要錢,也不要人。偏還為難她。看來,這是你的習慣了。堂堂寧大將軍,喜好為難小……”


    “胡扯!”寧湛跳了起來,一把捂住白陌塵的嘴:“你少胡說!你誣蔑我!”


    “阿湛。”羅楓寒溫文爾雅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冰涼寒意,“既然你沒看上她什麽,又不是性好使然。你倒是告訴我。剛剛為什麽那麽失態。”


    “我哪有!”寧湛剛喊了半句,就看見了羅楓寒涼涼的笑意。頓時一滯,低聲道:“她不識好歹。”


    白陌塵詫異:“這話從何說起?”今天不是這兩人第一次碰麵麽?這是怎麽結的梁子?


    寧湛頓了頓,道:“蘇雷那般掏心掏肺的對她,她半點都不惦念。不是個有情有義的。楓寒,便是我們相助了她,她也不會記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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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努力的寫,寫的滿頭大汗……(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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