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知道。”一個長隨出來回話,“從東城門出去,往北走四十裏就是。”


    公子聞言欣然一笑,對殷如行道:“好了,現在知道路怎麽走了。姑娘,在下這就送你回去。”


    “公子!”一個年長的長隨上前出聲,“您還要去宋大人府上拜年,這可不能耽誤。”


    公子立刻麵露懊惱,歉然道:“姑娘,在下有些事要辦,不可耽誤。你看這樣可好。你且隨我一同前去。等辦完了事,再送姑娘回家。”


    殷如行輕輕“啊”了一聲,晶瑩的眼睛中露出失望之色。緩緩搖頭:“多謝公子了。我還是在這裏等候就好。”


    公子十分不願就這樣離開。他這一走,誰知道還能不能再遇上這姑娘。再說,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這麽個美麗的女子站著,萬一有歹人前來相欺怎麽辦?


    他想了想,道:“不若這樣吧,讓我的小廝陪著姑娘去茶樓坐會兒。等我辦完事再回來送姑娘。”


    殷如行依舊搖頭:“娘親說,不能和不認識的人去不認識的地方。”


    公子一怔,隨後啞然失笑。更加認定了對方足不出戶的乖乖女身份。去宋大人府上、進茶樓都不符合母親教導。難道他這個陌生人說送她回家就一定安全嗎?真是!這幸虧遇見的是他。若換個歹人來,哄她說送回家,就這麽上了車走,被拐賣了都不知道呢!


    想到這裏,他越發覺得有責任送這女子回去。思前想後,遂道:“若不然,我先派人送姑娘回家。姑娘可信我?”


    “啊!”殷如行輕呼一聲,“公子不去麽……”聲音細細柔柔,帶著些許的惶恐和依賴。


    “別怕。”公子安慰她,“這些長隨都是我家的世仆,他們的父祖幾輩就是跟著我家父祖的,最是妥當不過。姑娘盡管放心。”


    殷如行羞澀了麵孔,盈盈福身:“原來公子是世家子弟,小女子失禮了。”


    “姑娘無需多禮。”該公子對殷如行很滿意,看穿著打扮是小家碧玉,行動氣質卻有幾分大家之風。若是再大氣些,說是大家閨秀都行。不過這份委婉羞澀也是她獨有的動人風韻,比之那些大氣傲然的世家貴女,更惹人憐愛。


    喚過身邊的一個老成長隨,這位公子又分出一輛馬車,載了殷如行入內,這就要送她回去了。臨出發前,殷如行殷殷切切,對著他欲言又止,一雙秋水明眸含著滿滿的不舍。


    “別擔心。”公子被那雙會說話的眼睛看著,像是全身浸在暖暖的溫泉水中,一絲柔軟的憐愛從心髒處蔓延到四肢百骸,再慢慢融化。


    “你先歸家,我隨後便來看你。”他柔聲許諾,帶著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柔情,久久凝視著那張嬌顏。


    “嗯。”殷如行幾不可聞的應了一聲,羞怯的放下車簾。老成長隨給車夫使了個眼色,車夫揮動馬鞭,馬車咕嚕嚕的朝著東城門駛去。


    公子騎在馬上,目送馬車遠去。直到看不見蹤影了好一會兒,依舊佇立在原地不動。身邊的老仆歎了口氣:“公子,該走了。”公子便恍恍惚惚的調轉馬頭,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老仆隻得道:“早些去給宋大人拜了年,公子也好早些去雙井村呀。”


    “對,對!”公子這才恍然,打起精神,眉宇重新飛揚,帶著說不出的歡喜:“快,快去宋大人府上。”


    *******************


    這輛印著家徽的馬車在東城門被攔了下來,士兵要求檢查車廂。老成長隨眉眼一瞪:“什麽時候多出了這個規矩?世家的車輛進出城也要搜檢?你們奉的是誰的令!”


    士兵就有些氣短。他接到的命令來自城主府,卻沒有城主大人的印章,也沒有親筆手令。對上世家就有些底氣不足。


    一個領隊模樣的人走了過來,好聲好氣的對著那長隨道:“老哥,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大家行個方便。你可知昨晚城主府大火一事?咱們找的,就是那個縱火犯。老哥的車裏自然不會有罪犯,咱們也就是例行公事看一看,大家省個心。”他的口氣很委婉,又點明了事情的重要性。在這個領頭模樣的士兵看來,世家小姐出行,哪裏會隻有一輛馬車,兩個仆人這麽孤零零的。必是個有頭臉的大丫鬟之流。他這般要求也不算唐突。


    長隨沉吟片刻,雖說車上的女子入了公子的眼,然而到底是個村姑。進了府也就是個妾室。若是公子在他自然可以請示,現下他一個下人,總不能公然違抗城主府的命令。便道:“車裏就一個姑娘。你們看看且罷,別驚了人。”


    “老哥,您放心。”領隊眉開眼笑,親自帶了人揭開車簾。殷如行一張如花似玉的麵容出現在眾人眼前。


    幾個士兵倒吸一口涼氣。乖乖!竟是這麽個大美人!


    “咳咳!”長隨不悅的咳嗽。領隊如夢初醒,趕緊放下車簾。


    “可以走了麽?”長隨不快的道。


    “當然,當然。”領隊側身示意,“老哥請。”


    車夫甩了一鞭子,馬車出了城門。


    就在車裏走後不久,一隊士兵急匆匆的趕來,帶來了何雅親手簽發的封鎖令,關閉城門,隻準進不準出。


    帶隊來增援的校尉取出幾張畫像,問守門的士兵:“剛剛都有什麽人出城?可有像畫像上的人嗎?”


    幾個士兵湊過去一看,哎呦媽呀!這真是一張醜的要命的畫像。黑黃臉、扁鼻子、雙眼無神,唇角下拉。


    “上官,這就是那縱火犯?”領隊剛見過美女,對這等反差惡心不已:“看樣子就不是什麽好人。女人長成這樣,誰敢要?”


    “廢話!又不是嫌命長,這等凶殘的女人自然是要抓起啦伏法的。”校尉官指揮著手下圍住城門,隨口問道:“先前有什麽異常沒?”


    領隊笑道:“哪有什麽異常。我都盯著呢,一個蒼蠅都沒放過。沒有畫像上的人。”


    “黑黃膚色的女子呢?有沒有?”校尉官接著問,想想又補充:“男子也作數。”萬一人男扮女裝呢。


    “沒有。”領隊答曰,“今兒大年初一,出城的人不多。”先前的那輛馬車,他想了想,還是不說的好。既然那是大美人不是罪犯,就沒必要去得罪世家。他隻是個小囉囉而已。


    其餘的士兵和他一般心思,也齊聲道:“沒見著這樣的人。”


    *****************


    馬車裏,殷如行將小布包打散,分成兩個薄薄的小包捆在腿上紮牢,用長長的裙子蓋住。算著大約行駛了三十餘裏的樣子,揭開車簾,柔聲道:“大叔,可否停一停?”


    長隨轉頭道:“姑娘有什麽事?”


    殷如行羞怯的道:“我想出去走走。”


    走走?長隨一愣。隨後瞧見她臉上害羞的紅暈,恍然大悟。這姑娘是要去方便一下。


    “好說,好說。”他連忙吩咐車夫停車。殷如行嫋嫋娜娜的下了車,搖搖擺擺的走進路邊草叢。轉頭瞧瞧,見還能看見馬車,又害羞的繼續往前走,轉過一個彎,消失在樹叢後。


    ……


    長隨估摸著時間,等了兩柱香的功夫還不見人回來。有些詫異:“這是怎麽了?”


    車夫嘿嘿一笑:“女人家,就是麻煩。怕是腹塞了。”


    長隨有些擔心:“會不會出什麽事?”


    “能出什麽事?”車夫很不在意,“荒郊野地的,又沒人來。靠著大路,也沒有野獸。就是有事,她不會喊麽?”


    長隨一聽言之有理,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動靜。終於忍不住:“我去看看。”


    “你離遠些!”車夫囑咐他,“姑娘家臉皮薄,別臊的她惱了你!”


    “我有數。”長隨揮揮手,邊走邊喚:“姑娘,姑娘。你可在麽?”


    草叢裏靜悄悄。沒有回答聲。長隨眉頭緊鎖,加快腳步,直奔小樹叢而去。轉過彎一看,前方空空蕩蕩,丁點兒人影都沒有。


    長隨心頓時涼了半截,仔細觀察了一下地麵,沒有打鬥拖拉的痕跡,隻有幾處被腳印壓彎的草痕。


    他麵色一變,突然想到了什麽,飛快的跑回馬車。


    “人呢?”車夫見他兩手空空的一個人回來,臉色也不好起來:“出事了?”


    長隨猛的揭開車簾,鑽進車廂一陣翻找。


    “找什麽?”車夫跟著探頭進來。


    “包袱。”長隨頭也不回的道,“她來時帶著的包袱,你見她剛剛走時帶著了嗎?”


    “沒有。”車夫記得很清楚,“小娘子空著兩隻手去的,我看的很清楚。”


    “是啊,我也看的很清楚。”長隨喃喃出聲,苦笑道:“你來看看,車廂裏哪兒還有包袱?”


    車夫大吃一驚:“你是說,她跑了!”隨後又迷惑不解,“她為什麽要跑?包袱又去哪兒了?”


    “這還用問麽?”長隨苦笑連連,“哄著我們帶她出城門唄!你瞧她那長相,像是個村姑嗎?我就知道有問題!”


    馬後炮!車夫不快的腹誹:“那我們現在怎麽辦?該怎麽和公子交待?”


    “交待?”長隨恨恨道,“咱們還是先保佑她不是哪家的逃奴吧!走!去雙井村。”


    “還去?”車夫不解。


    “當然要去。”長隨長歎一聲,“看看村東頭有沒有種杏花的人家。便是被騙,也要弄個明白。回去才好和公子回話。”


    馬車繼續朝著雙井村前進。到了那裏一看,兩人心涼了半截。村東頭家家種著梨樹,半顆杏花苗都沒有。


    “依我看,八成是狐狸精。”車夫趕著車往回走,一路絮絮叨叨:“鄉間裏常有傳說,那小娘子妖裏妖氣的,可不就是妖精。不然那包袱怎麽沒個影兒就不見了,我看就是狐狸毛變的。說書裏都有。”


    長隨一臉愁容,哪裏理睬他的嘮叨。他擔心這女子就是利用他們來出城的。而提前知曉城門搜查的又會是什麽人呢?隻能向天祈禱,祈禱這女子和城主府的縱火案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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