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起儒騎馬趕上前方一輛豪華的彩輦,兩匹高大的駿馬穩穩的拉著走在隊伍中心。車輦中時不時傳出女子的嬉笑聲。


    “城主大人!”他運了口氣,高聲稟報:“原姑娘已經醒了。”


    “哦?”馮胖子懶洋洋的靠在一個衣衫暴露的美豔女子懷中,從另一個麵目清純的女子手中含過紅豔豔的櫻桃,順勢還舔了那纖纖手指一口:“那可是個難得的美人。既然醒了,就瞧瞧去。”


    美豔女子身材性感,聞言嬌聲嚦嚦的嗔怪:“城主大人有了新人忘舊人!這可是要將奴家拋到腦後去了!”


    馮胖子哈哈一笑,在她身上摸了一把:“美人兒吃醋了?”


    清純美人則不慌不忙的撥弄著盤中紅瑩瑩的櫻桃,歎道:“聽聞原蔻娘色藝雙全,名享綿江兩岸。城主,可能帶我姐妹去見識見識?”


    馮胖子得意的道:“女子才學向來易受吹捧,這個本城主不敢保證。不過容色嘛——”他嘿嘿的笑了兩聲,猶有回味:“說是湛然若仙也不為過。”


    “真的!”兩個女子麵上驚歎不已,眼中卻閃過嫉妒、不平等等情緒。


    霍起儒欲言又止。


    “也罷!”馮胖子挺著肚子整整衣衫,“就帶你們去見識見識。”


    霍起儒忙道:“城主!原姑娘剛剛初醒,還未洗漱。不如稍待片刻,下官去傳她過來覲見。”


    “唉哎~~~~!”美豔女子媚眼如絲的發出一聲嬌嗔,“霍大人。這湛然若仙的美人兒還用得著金銀錦繡來汙糟嗎?換了華服反倒不美吧!原妹妹一病兩日多,車馬勞頓。城主大人最是憐香惜玉,去看望看望又怎麽了?”


    “就是。”清純美人跟著附和,“原妹妹剛來就生病,早就該去探望了。”


    “哈哈!”馮胖子心中暗笑。女人家爭風吃醋的那點小心思哪裏瞞得過他。不過是想著病容難見人,不給她時間裝扮罷了。可惜她們這回失算了。上祀節湖心畫舫船頭的女子,迎風獨立,脂粉未施,衣著素淡……本就不是庸脂俗粉。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未出祺地,宜小心為上。還是別放她出車廂的好。


    於是又是一陣大笑,捏了捏清純美人的小瑤鼻:“小寶貝兒說的是。咱們現在就去。”


    覲見的程序改便成了別有用心的登門探望。霍起儒帶頭,走到馬車前就見佳期正在一旁拭淚,心下立時就一突,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厲聲道:“佳期!還不見過城主大人!”


    佳期一愣,慌忙起身行禮。馮胖子騎在馬上大咧咧的揮揮手。胖墩墩的身體“咚”的一聲跳上車,身後跟著兩個嬌滴滴的美人,目光尖銳的上下打量著她。


    佳期忽的驚醒。糟了!車廂還沒整理!而就在這時。霍起儒已經掀開門簾側過身,馮胖子大搖大擺的貓腰走進了。


    門簾掀開,從內裏就傳出一股濃重的異味。馮胖子定睛一看,立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地上滿是油膩膩的菜湯汁水、米飯點心。碎瓷破碗滾落一角,絲帛錦被揪成一團亂,身著長袍的女子四仰八叉的橫躺在軟墊上,頭發亂糟糟的蒙著半張臉,上麵還有幾顆飯米粒。


    霍起儒暗叫不好。他終於知道不對勁在哪裏了。剛剛吵完架,這裏還亂著沒收拾!


    馮胖子已經驚的說不出話來了。心中臨風飄然的仙女形象轟然倒塌,旖旎心思被一盆涼水澆滅。眼前這個邋遢的女人是誰?老天!他這輩子就沒見過女人能髒亂成這樣。還有,這裏麵是什麽味兒?


    美豔美人和清純美人緊隨其後進來。見狀也是驚呆了眼。軟墊上貌似睡著的女人終於聽見響動,從睡眠狀態驚醒,掀開頭發揉揉眼睛,一臉迷糊的看向幾人:“……霍大人?”


    霍起儒抽了抽嘴角,慘不忍睹的避開眼:“原姑娘,這是城主大人。”


    殷如行眼睛頓時一亮,速度轉換之快令馮胖子小心肝一顫。隻見她起身婷婷嫋嫋的下拜,媚眼如水的拋過:“見過城主大人。”聲音拖得長長,柔膩發粘。


    這類邀寵的媚態馮胖子很熟悉,也很喜歡。可架不住這位目前形象太過糟糕。一身皺巴巴的粉色長袍,拖拉拽帶,腰部鬆垮垮的衣帶圍了兩圈。亂糟糟的長發粘著飯米粒,一半遮著額頭,一半遮著兩腮。乍一看去就隻能看見一雙突兀的大眼睛。衣領下一片亮閃閃的油漬,散發著韭菜味。臉上烏七八糟的眼淚痕、飯菜痕、牙齒裏還夾著一片菜葉,一笑就露了出來。


    “城主大人——!”殷如行嫣然微笑,唇角彎彎。牙縫裏的菜葉清晰可見。就帶著這麽個菜葉,她扭著腰使勁的往馮胖子身上靠近。頸部還傳來陣陣的汗味。這可是她特意出了一身汗後從胳肢窩下麵摸了擦到耳後、頸脖幾處的。


    果然,馮胖子驚慌的連連後退。兩個美人早已跑出車廂,唯恐身上沾染了怪味。這麽些怪味混雜在一起,靠近聞著的人幾欲作嘔。馮胖子白著臉疾步跑出車廂。殷如行忙忙的叫喚:“城主大人,您怎麽走了!大人——!”


    馮胖子鑽出車廂,連連呼吸了幾大口新鮮空氣。才覺得重新回到人間。隨後,憤怒的視線立刻掃到霍起儒。


    霍起儒忙喊冤:“城主。下官沒有帶錯人。隻是近來天氣熱,車廂內密不透風。這……味道就重了些……”他也很委屈。三天不洗澡,車廂內溫度高,身上當然會出汗。飯菜湯水灑了一地又沒有收拾,混合起的味道當然不好聞。之前偏還大鬧了一場,這美人也就成了邋遢鬼。


    美豔女子白嫩嫩的小手在鼻尖扇了幾下,頗有幾分幸災樂禍:“這也太邋遢了。”


    清純美人看似好心的解釋:“想是丫頭偷懶,也不收拾收拾。”


    馮胖子看向佳期。佳期一個哆嗦,立刻跪下請罪。


    霍起儒歎了口氣,對著馮胖子耳語幾句,說了之前吵架的事。馮胖子眼中閃過了然,又有幾分失望。興致缺缺的道:“算了。等到了驛站,送些衣服首飾,給她好好洗洗。”


    “是。”霍起儒應諾。


    兩個美人一左一右的伴著馮胖子騎馬離去。


    霍起儒沒好氣的瞪了一眼佳期:“還不趕緊去收拾!”


    車廂內很快被收拾幹淨。然而因為門簾和窗簾都遮的嚴實,飯菜的味道很難散去。佳期隻好點了濃重的熏香,四個銅鑄獸首香爐噴出青煙嫋嫋。車廂內濃香密布。雖然遮蓋了異味,卻濃鬱的能讓人鼻子失靈。就連佳期也不願意在車廂內多待片刻。


    一路走的急,當晚,車隊隻能在一座小客棧留宿。因為房舍稀少簡陋,貴人們還是睡在幾輛豪華車輦內。隨行的文官住進客棧房間。侍衛們輪流守衛。


    第二日又趕了一整天的路,終於在傍晚時分來到了綿江邊的一座大型驛站。這是在祺地的最後一站。過了江,踏上的就是禧地領土。


    這也是禧地使臣團在祺地的最後一夜休整。綿江驛站的驛丞忙碌著騰出最好的院落,安排貴人入住。佳期得到了指示,安頓下來後第一件事就是燒水給殷如行洗頭洗澡。


    殷如行被送進房間,霍起儒過來看了看保衛警戒,對她道:“這裏雖是祺地驛站,院子內外卻都是我們的人。你最好不要有惹事的念頭。不然,就隻好綁了你。”


    殷如行完全明白他的暗示,嗤笑兩聲:“霍大人,我又不是傻子。蘇城主容不下我,祺地還有誰能護的住?你放心,我不會跑的。”


    霍起儒意味深長的道:“聽聞蘇雷將軍曾衝冠一怒為紅顏,與兄長爭執而離家。他若知道姑娘在此,想必會趕來護持。”


    “衝冠一怒為紅顏?”殷如行愣了愣,爆發出一串長笑。幾乎笑出眼淚,“霍大人,你傳奇話本看多了吧。這也相信?蘇雷將軍當日離家是為的避人耳目,前往軍營,出其不備攻打夾巒溝數城。我,不過是個借口。”


    霍起儒微微一笑:“姑娘太過妄自菲薄了。蘇雷將軍一向不近女色。出世六年來唯一有過的女人便是姑娘。當日之行,避人耳目有之。對姑娘卻也是嗬護到底吧。下官聽聞姑娘可是與蘇雷將軍一同抵達祺城的。”


    “哈——”殷如行挑高雙眉,撲哧撲哧的笑彎了腰,“唯一的女人?笑死我了!這哪家的傳言?”她哈哈笑了一陣,停下道:“霍大人,我雖不是原蔻娘那樣迎送往來。卻也非天真少女。這房內之事,男人是不是初次,稍有經驗的女人就能分辨出。你真的相信蘇雷以前沒有女人。哈哈哈!笑死我了……”


    霍起儒微微羞惱紅了臉,有些不信,“下官自然還有些渠道,除姑娘一年多前進府外,蘇雷將軍身邊確無她人。”


    “哈哈哈!”殷如行爆笑著揉肚子,“哎呦霍大人,你真逗樂。你好歹也是個男人吧。”說到這裏,忍不住又是一串長笑,“身邊沒有固定的女人就是不近女色?居然有這種推斷?哎呦!不行了,我笑的肚子疼。”


    秋水盈波的眼中滿是戲諧之色。霍起儒被她笑的尷尬不已。暗罵自己粗心。他是男人他當然知道。身邊沒有固定侍妾和沒有某些娛樂生活,那個……的確是兩回事……見鬼!是蘇雷不近女色這話到底是誰傳出的?


    殷如行毫無愧疚的繼續給蘇雷抹黑:“他要是真有心嗬護,為何我跟了他一年多都毫無名分?霍大人,你別告訴我說,他不給名分其實是想日後明媒正娶我為妻來著。”說到這裏,眼中流露出微微的冷諷:“霍大人。你是男人,當比我更加了解男人的心態。在能力範圍內護持一個有幾分喜歡的女子,和舍棄家族、拋卻信仰、與世間倫理相違逆的去嗬護一個女人。這其中的差別,你難道不懂?”


    “蘇雷將軍是有幾分喜歡我,不然也不會留在身邊。”她坦然承認,“可這份喜歡,又能經得住多少考驗?在對上他兄長,祺城城主的命令之時。”


    霍起儒無言以對。蘇雷當然不會娶殷如行。一直不給名分唯一的解釋就是重視度不夠。


    殷如行懶懶的往榻上一靠,再添一把柴:“不瞞您說。自古嫦娥愛少年,論顏色自然是蘇雷將軍好。這我不否認。可再怎麽好也要有命享用不是?蘇城主顯然不願意我留在他身邊。這回送人算是輕的。我若不知趣的逃了回去,隻怕下回等著的就是送命了。我這人別的本事沒有。唯一好處的就是牢記著,絕不和掌握生殺大權的上位者作對。我知趣,貴人們滿意,才能過得好是不是?”


    的確如此。霍起儒深深的看了她幾眼。可這樣的知趣女人到處都是。殷如行又能在馮城主心裏保持多久的新鮮呢?他無意想象,語氣平和。多了幾分和緩,也少了幾分重視:“姑娘既然冰雪聰明,心思通透。霍某也就不多言了。今晚城主會來姑娘房間休息。還望姑娘做好準備。”他頓了頓,決定還是提醒她一下:“上祀節遊湖那日,姑娘的裝扮就很好。城主很喜歡。”


    “上祀節?”殷如行瞳孔微微收縮,嫣然一笑:“我知道了。多謝霍大人提醒。”


    “不客氣。”霍起儒補充道,“雖然姑娘想的通透,不過節外生枝一事還是越少越好。在離開祺地之前,請姑娘不要外出。待在房間和車廂就好。”


    殷如行點頭:“我知道了。”


    佳期領人抬了熱水進來。霍起儒欲告辭,臨了又添了一句:“姑娘,前日蒙頭垢麵之像給城主驚嚇不少。今晚還請多費些心。城主對你有所改觀,姑娘往後的日子才更好過。”


    殷如行微微一笑,真誠的道謝:“多謝。對了,霍大人,城主大人不知是晚飯前過來,還是晚飯後過來?”


    霍起儒想了想,道:“若論討城主歡心,自然是一同飲酒作樂為佳。隻是不瞞姑娘,城主一旦興致上來,會粗暴些許。姑娘……”


    “這樣啊……”殷如行沉吟片刻,“這般一來,城主想必會很喜歡吧。”


    “是的。”霍起儒承認。城主是爽了,侍寢的女人卻大多容易受傷。


    “那就飲酒吧。”殷如行笑的一臉決絕,“總要有些與眾不同的節目才能別具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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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段情節比較晦澀難寫,大家見諒。(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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