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雷閣的後罩房熙熙攘攘。紫蘇一句話問出,殷如行不屑的冷哼一聲,理都不理,一言不發。綠楓也乖覺的閉口不言。


    蘇紫等人沒等到回答,順勢一看,卻是嚇了一大跳。地上的婆子已然昏死過去。周圍看熱鬧的人漸漸消聲,後院霎時變的安靜。


    “這是怎麽了?”紫蘇勉強笑道,“好好的,這位媽媽怎麽受了重傷?”


    殷如行傲然看她一眼,聲音清冽:“你又不是管事,有什麽資格來問我?”


    紫蘇被她回的說不出話,氣的臉都紅了。麵上還在忍氣‘息事寧人’:“如兒,你怎的如此大意。傷了這位媽媽。還不快認個錯兒。”


    殷如行打定了主意不說話。任憑紫蘇舌綻蓮花,她隻自屹立不動。嘴裏一個字也沒有。


    外圍傳來小丫頭的呼聲:“快閃開,管事的媽媽過來了……”


    眾人分散開,柳氏身邊的秋媽媽吃驚的走進:“這是怎麽回事?”


    紫苑快嘴快舌的將事情說了。秋媽媽看眾人一眼,歎道:“帶上人證物證,隨我去夫人處回話吧。”


    幾個大丫鬟木了一下,隨後趕緊吩咐抬著那婆子,帶了殷如行和綠楓去和寧堂。殷如行一言不發的跟著走,路過紫蘇等人身邊,低聲丟下一句:“時機掐的真準。”


    紫蘇僵了僵。又快速恢複愁臉,低頭裝作沒聽見。


    三個主要肇事人來到和寧堂。柳氏一聽事情原委就皺眉:“這是她們內鬥鬧出來的事。我雖說掌管內宅,也沒得去管小叔子房裏事得道理。罷了,將如兒、綠楓,還有那婆子分三處關好。等二叔回來再說。”


    秋媽媽領命而去。受傷的婆子單獨置一間,傳了大夫來看。殷如行和綠楓被分別關押。


    早在路上時,殷如行就伸手進包袱裏打開瓦罐,取出慧淨贈與的手劄卷入袖子。被單獨關至一間空房後,等人都走了門鎖上,方取了手劄塞進靴子裏。心中不由僥幸,好在自己穿不慣那半露腳背的繡花鞋,成日裏穿的都是軟靴。不然東西還不方便藏著。


    柳氏不審不問的關著她們,倒也沒虐待,一日三餐照送。隻是房門關閉,不許出來。殷如行藏好書,吃了晚飯。盤腿而坐調息了很久。


    夜深人靜,蘇離站在門外命守夜的小丫頭開門,身後的素琴抱著一卷被褥:“我們姑娘來給如姑娘送些褥子。”


    小丫頭權衡一二,被素琴塞了一兩碎銀。眼睛一亮,輕聲道:“姑姑還請快些。”


    門開了。蘇離大步走進,用帕子捂著嘴。嫌棄的看了看屋裏破舊的擺設,翠眉微蹙:“你怎麽就混到這個地步了。”


    殷如行睜開眼,也不起身。照舊盤腿蓮花座,譏笑道:“隻要還在這府裏待著。早晚會落得這般地步。遲一天,早一天又有什麽分別了。”


    蘇離用帕子撣去一張舊凳子的灰塵,好整以暇的坐下:“那是你沒上半點兒心,由著那群小蹄子鬧出來的。不過四個丫頭,竟把你整治了。說出去我都替你丟人。”


    殷如行反問:“我為什麽要上心?我為什麽要耗費本身就很珍貴的心力在這種無聊的物事上?”


    蘇離氣極反笑:“你倒是有理。現在是誰不爭氣的被關了!”


    殷如行淡淡回應:“你放心。你大嫂是個不沾腥氣的主兒。她不會越過你二哥獨自發落。我暫時沒事。”


    蘇離怔怔的看她一會兒,突然大笑。白害她擔心一場。原來正主兒自己就不急。對二哥可是信任的很。也對,這麽明顯的假計謀,二哥再看不出來,也別帶兵打仗了。後宅之事,男人從來不是不懂。隻存在於他願意護著誰而已。二哥嘛,自是要護著某人的。


    “既然你不急。我就等著看好戲了。”蘇離拍拍裙上的灰塵,招呼素琴:“我們走。”


    兩人走出了門,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幽咽,絲絲黯然:“阿離,這樣的鬥來鬥去,你不覺得很悲哀嗎?”


    蘇離腳步一怔。恨恨的一甩袖子,大步的離開。


    殷如行竟然在可憐她們。所以采取了最激烈的對抗方式。一心一意隻拚男人的信任。她這是膽大有把握呢,還是瘋了,幹脆的想讓自己死心?


    離的和寧堂遠了,素琴才低聲勸道:“姑娘,如姑娘這性子太烈了,處事還是應周到圓滑,避其鋒芒。她這般的烈性子,一個不好就兩敗俱傷。”


    “我知道!”蘇離低聲喝止,“我才不像她,平日嘴上說的聰明,真遇上事了就傻乎乎的橫衝直撞。笨死了!”


    素琴鬆了口氣。遂不再多說。


    蘇離又走幾步,突然停下腳步。抬頭仰望天空。黑色天鵝絨覆蓋的夜幕上,點綴著繁星無數。一輪輕盈的明月散發著柔和的光輝。


    抬頭看天麽?天空永遠是寬廣無限的。白日的天空晴朗、湛藍。夜晚的天空璀璨、神秘。橫古至今,從未改變。


    蘇離突然心情就好了許多。其實還是很羨慕那樣個人的。拒絕了她的援手,一往直前。什麽都不辯解,什麽都不做。隻問男人一句:你可信我?信我,自然無懼小人。不信,辯解又有何用?


    她做不到。卻是真的很羨慕。二哥,你會怎麽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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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雷是第二日下午回府的。本來早間的時候,柳氏就將事情告訴了蘇晨。蘇晨認為無需為此等小事妨礙公務。便照常按一天的流程辦事。下晚歸府才和蘇雷略提了提:“你那風雷閣,有幾個奴婢生事。你不在,你大嫂不好處置。隻將人單獨關了送茶送飯。怎麽個處置,你回去看一看。”


    蘇雷立時有些羞愧:“勞煩大嫂了。”


    蘇晨拍拍他的肩:“一家子人說這些做什麽。這也不怪你,內宅之事本就是女人家來管的。你也該娶門妻室好好打理一下了。”


    蘇雷立時頭皮發麻,打著哈哈岔話題:“都是刁奴生事。我這就回去處置了他們。”


    蘇晨也不多話,笑了笑:“快去吧,回去後好睡一宿。”


    蘇雷步履匆匆的來到和寧堂,秋媽媽趕忙給他通傳:“夫人,二公子來了。”


    “快請二叔進來。”柳氏做手勢,讓大丫鬟采葛帶著蘇倩回避。不會兒,門簾掀動,蘇雷大踏步走了進來。鬥篷上的裘皮細毛猶帶濕氣。


    “大嫂。”


    “二叔快坐。采桑,給二公子上茶。”柳氏招呼他,“想你也聽說了。昨晚采麻剛好路過,聽的風雷閣裏吵吵鬧鬧,就瞧了一眼。這一瞧可不得了。”


    本名采麻的秋媽媽機靈的接上:“奴婢看見風雷閣後罩房處圍著好些人。走進一看,隻見一個婆子倒在地上暈了過去。如姑娘和綠楓各戰一邊,中間還擺著個打開的包裹。之後便是紫蘇姑娘和我說……”她將紫蘇的話重複一遍。整個敘述過程不帶一點添加揣測,實事求是。


    蘇雷聽到這裏,臉色依然陰沉。柳氏又叫了紫蘇過來,命她將事情說一遍。


    紫蘇穩穩當當的行了個禮:“公子。我聽見後罩房傳來吵鬧。過去一看,已經有了很多人。綠楓呆站著。身前有個打開的包裹。如兒壓著一位媽媽,拉折了她的一隻肩膀。”


    柳氏道:“你親眼見她拉斷的?”


    “是。”紫蘇斬釘截鐵,“好多人都看見了。奴婢就看見這麽多。”


    接著便是其它人的傳話。紫苑、春蘭、夏荷和紫蘇是一道去的。看見的情形都一樣。趕在她們前麵的仆役,看見的則是殷如行將那婆子打到在地,一連折斷兩隻肩膀。再往前的,就沒有人看見了。


    柳氏歎了口氣,道:“二叔,不是我勸你。這等打鬥凶事,就不該教了她。姑娘家,還是講究貞靜大方的好。打打殺殺,逞凶好鬥,鬧的家宅不寧。像什麽樣子!”


    蘇雷垂目,放下手中茶盞:“綠楓三人的說辭呢?”


    柳氏道:“你不來,我不好問。這就一個個叫了他們過來。依二叔看,先叫誰?”


    蘇雷冷聲道:“就叫那個兩隻肩膀都折了的婆子吧。她的傷請大夫看了嗎?”


    “看了。”采桑出來回話,“回稟二公子。大夫說隻是脫臼。昨晚就給接上了。身上則有些衝撞,傷痕不重。已經開了藥。”


    說話間婆子被帶了上來。柳氏問她:“昨晚發生了什麽事?”


    婆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著給蘇雷磕頭:“夫人、二公子,你們要給老奴做主啊。昨晚,老奴瞧見如姑娘跟著綠楓往小廝們住的後罩房走,心裏就起了嘀咕。我跟在他們後麵,見綠楓拿了個包裹給如姑娘,兩人拉拉扯扯。就喊了一句,結果如姑娘上來就打,直將我打到在地。還折了我的兩隻肩。老奴好苦啊!”


    “砰!”蘇雷狠狠的將茶盞砸在了地上。


    “二叔——”柳氏柔和的嗓音製止住他,“話還沒問完,且慢動怒。”


    蘇雷閉了閉眼,又睜開,冷聲道:“叫綠楓過來問話。”


    綠楓一見蘇雷就撲上來喊冤:“二公子,我冤枉啊!”


    “亂喊什麽!”蘇雷踢了他一腳,“老老實實的給我交代清楚!”


    “是,是!”綠楓身為原先的一等貼心小廝,口齒伶俐,從傍晚衣服料子送來開始講起:“好多料子送來。幾位姐姐們都取走了。最後隻剩下公子和如姑娘的沒人領。”


    柳氏道:“這是為何?”


    綠楓立刻道:“因為如姑娘昨天一天都不在風雷閣。於晚間酉時二刻才回來。”


    采桑替柳氏問道:“你怎麽記得這麽清楚?”


    綠楓清晰的回答:“因為江城蘇府默思居西院的小茴香,在小的出發時給了小的一個包裹,囑咐小的親手交給如姑娘。小的回來後事多,包袱又放的雜。一時沒發現。昨兒理清了雜物才發現。問了春蘭姐姐才知道,如姑娘一早就去了倚瀾居。故而小的便在風雷閣外頭的小路上等著。”


    采桑麵向蘇雷道:“如兒幾時從倚瀾居離開的,得問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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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章了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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