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事情多麽蹊蹺,賞花宴還是如時召開了。地點就在蘇府內的一處花園中。由於這地點離著大門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柳氏還特意安排了好些清秀的丫鬟、小廝給客人帶路。特別重要的客人則由她親自接待。


    殷如行被安排的工作是給上位席的客人奉茶奉酒。穿了一身新做的綢衫衣裙,淺玫紅半臂外衫,鵝黃色腰帶。頭挽雙鬟,腰係絲絡。這是奉茶奉酒丫鬟的統一打扮。


    客人來的有先有後,最先到達的都是末座席位的客人。大多數是本地官吏、外地客商、遊學士子。次座席位的客人身份要高些,有名動天元的文人名流、生意橫跨五城的豪富商人、以及東出雲的世家貴族。上位席的客人人數很少,隻有五人,裏麵有四人恰好是殷如行注意過的,兩位禧、祉的經略使、兩位祀、祝的主客郎中。最後那一個,是位姓韓的商家。據說這韓家富可敵國。韓家的商隊往西,穿越北蠻澤地,去過香川之州。往東,從祀地入海航行,走過東寰島和周邊諸島。隻要是天元人聽說過的地方,就沒有韓家的商隊到不了的。屬於頂級富豪。


    上座的五位客人是最後到來的。第一個進門的是兩位主客郎中,他們是一對平淡無奇的中年男子,像是約好了一樣相伴而來。第三位到的是一位留了胡子的壯年男人,三十來歲的樣子,身強力壯。據說這是韓家二房的六公子。見到這位身如鐵塔、眼如銅鈴的大漢被人稱為“六公子”。殷如行差點被晃瞎了眼。


    你能想象一個身高一米八五左右,手臂結實的和小樹樁一樣的壯實男人,被人稱為‘公子’麽?公子什麽的,隻看字麵的意思就該是高貴英俊、氣質不凡的翩翩美青年才對。比如蘇家兄弟,比如白陌塵。再不濟,桓蹊也算是個武公子。韓六這怪人,哪裏當得起此稱謂?


    隨後在她下去添茶時,於茶房裏得知了最新八卦。原來這位韓六公子有外族人血統,才生的這般高大。他的母親是北蠻澤地人,和韓二老爺春風一度,生下他後便直接給了韓二老爺,再也不過問。韓六雖生的嚇人,性格卻很像父親,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舌綻蓮花。做生意是一把好手。自從他接手一支商隊,便如魚得水,越做越順,銀子賺的如流水。這樣一來,久而久之,那粗獷的相貌便也沒人在意了。


    這不,茶房裏的一群小丫鬟正嘰嘰喳喳的議論著他的穿戴。


    “你看見沒?韓六公子腰上的玉佩是上好煙紫玉哦!”


    “韓六公子身上穿的衣服是銷金織錦綾呢!寸綾寸金。”


    “這有什麽!”一個小丫鬟驕傲的說,“你們這都是小見識。你們還沒見著韓六公子送給夫人的禮單呢,裏麵有……當做一年的年禮都綽綽有餘了。”


    殷如行聽的津津有味,沒想到外表粗獷的韓六竟這麽有錢。果然男人長的怎麽樣不要緊,要緊的是他的地位和錢權。沒看見這些姑娘們越議論越懷春麽?好像那煙紫玉明天就能帶著她腰上,銷金織錦綾成箱子的送給她們衣服。送的禮物房子都堆不下……而著一些想要得到則再容易不過,隻要征服一個男人就行。


    歎口氣。不再理睬那幫懷揣不勞而獲美夢的懷春少女。殷如行端了茶出去。這些上座的賓客,自有從家中帶來使喚慣了的仆人。她隻要將托盤裏的茶酒放下就行,添茶倒酒什麽的,自有那些人接手。


    韓六看著豪邁,實則能言善道。坐了上座後,當即開動嘴皮,幾句話一說,頓時就熱絡了氣氛。


    蘇晨在主位坐著,側過身子和他低聲說話:“聽聞六公子初秋時節又要組織商隊去香川之州,不知……”後麵的話越來越輕,殷如行時間到了,隻能走開,再也聽不清他們說什麽。隻見到那韓六嗬嗬一笑,低聲也回了些什麽。


    韓六未和那兩位主客郎中均未帶妻室,柳氏清閑的很,坐在一旁笑吟吟的吩咐先來幾個琴師將曲子彈奏起來,別讓場麵冷清了。“


    動聽的曲聲悠悠響起,遠處便好似傳來一陣吵雜。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邊走邊清脆的笑:“馮淡裕,你怎麽還窩在邊境?家老頭子還沒讓你回去嗎?你也太不會哄人了。”


    她身邊站著一位穿錦袍的男子,和蘇晨差不多大的年紀,肅著臉回了一句:“何經略,你言之差異。”


    女子又是一陣脆笑:“行了!我就說你不會做人,好好的和他鬧什麽脾氣。好不如……”


    話未說完,蘇晨已是迎了上去:“原來是馮兄和何經略到了,快快有請上座。”


    馮淡裕忙加快腳步走過來:“蘇兄,好久不見,一向可好?”


    蘇晨打著哈哈:“尚可、尚可。”又迎那女子,“何經略可是稀客,難得來我江城,蓬蓽生輝。”


    殷如行聽的眼睛一亮。難道這女子就是胭脂女將,祉地經略使何雁?忙不迭上下打量起來。


    何雁似是很愛笑,二十幾許的年紀,未著裙,穿著一身華麗的紫色衣衫,多處有繡花,長相明朗豔麗。不過奇怪的是,任何人瞧見她的第一眼,都不會生出“漂亮”二字讚語。此女有一股獨特之氣,在一眾人中特別顯眼。


    “蘇城主可是真會說話。”何雁又是一笑,慵懶的走到上座往席榻上一靠:“早聽說你這裏風光好。剛好閑了,過來瞧瞧。”


    殷如行和另一個丫鬟端著茶上前,她主動挑選何雁一方,恭敬的送上:“經略請用茶。”


    何雁身後的手下接過。她隨身帶著的伺候之人,是一位十七八歲的美少年。一口雪白的牙齒,聲音溫潤:“多謝姑娘,我來就好。”


    殷如行吃驚的瞧著他。乖乖!這可是她第一次見著用成年男子貼身伺候的女人。她終於知道何雁的特殊之處在哪裏了。何雁有一種特別的自信與灑脫。比如她很喜歡笑,不是含羞也不是故作妍姿。就是覺得好笑便笑了,無關他人看法。用著這樣的美少年也是這個道理。覺得喜歡便用了。其它人無關痛癢。


    蘇晨、馮淡裕、韓六三人眼中看不出深淺,似是對此很覺平常。那兩個主客郎中和柳氏卻是麵色僵硬,極度震撼。然何雁卻毫不關心,半分眼神都沒投射過來,接過少年手中的茶啜了一口,很自然的對他笑了笑,放下杯子轉頭和韓六寒暄起來。


    什麽叫大氣渾然,這才是女將風采!殷如行暗自激動的不行。擺在二十一世紀地球,這可不就是超級女強人。


    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住激動的心情,走回柳氏身邊。


    柳氏麵色有些不好。見客人來齊了,便吩咐開宴。園中春色宜人,繁華盛開。一隊麗衫舞姬和著樂曲婷婷嫋嫋出場,擺動柔軟的腰肢,隨著清越的歌聲舞動起來。


    殷如行瞪大著眼睛使勁看何雁那邊。美少年用纖纖長指剝開果皮,用勺子舀了果肉放置水晶碗中,插上用小竹簽,陳置她麵前。這一類的服務其它幾人也有,不過都是美女。兩位主客郎中身邊的是蘇府歌姬,馮淡裕身邊的是自帶的一位溫婉女子。韓六身邊的那個女子顏色最為漂亮,幾乎可稱得上殷如行在天元見過的最美絕色。蘇晨身邊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秀氣小廝。殷如行倒也見過幾麵,知道他名喚丹意。柳氏身邊的,是一個叫采葛的丫鬟,和采桑一樣,都是一等心腹。


    她看的正出神,冷不妨被身旁的丫鬟輕推了推:“如兒,你瞧誰來了?”


    一襲錦色衣袍由遠至近,穿過連綿花樹而來。蘇雷大踏步的走至主位前,對著兄長和幾位客人抱拳行禮:“兄長贖罪,雷,來晚了。”


    蘇晨淡笑了笑:“不妨事。”


    何雁眼睛一亮,搶先道:“這位是二公子吧,可是那位在太初門學藝歸來的二公子?”


    馮淡裕和韓六也是好奇的相詢。祀地的主客郎中道:“何經略猜的不錯,正是蘇二公子。”似他這類常駐江城的異地官員,對這些自是打聽的很清楚。


    何雁的眼睛更亮了:“什麽時候打一場,怎麽樣?”很直接的下了挑戰書。


    馮淡裕微驚,隨後露出一副無奈的樣子。韓六也是搖頭歎氣:“久聞何經略好戰,果然不假。剛一初見,竟立時想著一決高下。”他這話說的很微妙。何雁的戰書下的太快,場合也不對。屬於削麵子的挑釁。他這一番說辭看似在打圓場,卻偏偏最後用了個一決高下。好似何雁和蘇雷一定要分出個強弱不可。


    蘇雷一貫的不理會無關人士,對著何雁從容一笑:“何經略,今日是大哥和嫂嫂請大家賞花飲酒的好日子。你若想戰,改日可好?”


    何雁頓時大笑:“好!蘇二公子脾氣爽快,合我們祉地人的胃口。咱們有機會再約。”說罷,意味深長的瞥過韓六一眼。


    這時,一直麵色如初、不動如山的蘇晨恰到好處的開口:“雷兒還不入席?既然遲到,就自罰酒三杯吧。”


    “是。”蘇雷行了禮。蹭蹭走到上位最後一個空位處坐下。殷如行手裏被粗暴的塞了一壺酒,采桑嗔怪的推她一把:“趕緊去啊,發什麽愣呢?”


    蘇雷已然坐好。殷如行傻了眼,隻能於眾目睽睽之下端著酒壺過去,半跪著給他斟滿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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