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殷如行第一次見到完整的天元之州地圖。北麵,是一片無盡的沼澤,自西北向西南,是縱橫綿延的出雲山脈。在出雲山脈北斷和沼澤環繞之中的,就是這片叫祺的土地。祺地分別與三處地界接壤。過綿江往南,是禧和祉。其中,同樣占了出雲山脈西南半邊的禧地,與祺地邊界廣闊。而往東南去的祉地,邊境線的相交就很少了。


    第三處交接地,就是東邊的祀地。邊境線是一片叫丘原的丘陵地帶。丘原盛產茶葉,祺地和祀地的茶葉聞名天元,也是由於占了此處的緣故。祀地邊境由北至東,是一片廣闊的海疆。人稱:無垠海。祀地再往南,是天元第二,也是唯二擁有海岸線的地域:祝。除了與祺地、祝地相接壤外,祀地還有一部分土地與祉地相接。


    見她看的仔細,蘇雷問:“這麽認真,你看的懂?”


    殷如行秋波一橫:“小看我!堪輿圖有什麽難懂的?隻要找著方向,就能看明白。”纖纖素手往標注方位的角落一指,“這裏用箭頭標著呢,是北。那這兒就是南,這邊是西,這邊是東。”


    蘇雷訝然:“誰教你的?”


    “切!”她不屑的撇撇嘴,“這有什麽稀奇,我們那兒的小學課程就有地理課,大概十多歲的時候吧,老師都要教我們怎麽使用地圖的。”


    見這麽一副驕傲的模樣,蘇雷不覺好笑:“那你說說,可看出什麽了。”


    “想考我?”殷如行自然不怯,順勢在圖上指點開:“你瞧這個禧地,隻和祺、祉兩地接壤,地理位置就很不好。發展受抑製。祀和祝就很好,有海岸線。其中祀又比祝好,因為它的海岸線很平坦。祝呢?有一大片海岸橫著山嶺,這就等於沒有。而且是東麵的山,海洋暖濕氣流過不來,祝地南邊的氣候一定很幹燥。土地容易沙化。”


    蘇雷原本隻是漫不經心的聽著,聽到這裏,不由吃了一驚。祝地往東南,確實地質沙化。若不是有綿江從這兒入海,糧食種植都成問題。比如過了綿江往南,便是大片沙漠戈壁,那裏生活著犬戎一族。


    殷如行繼續指點江山:“除了祀以外,就要屬祉地地理最好了。它是唯一一個與祺、禧、祀、祝都有接壤的地段。往來便利,應是最為繁華。”


    聽到這裏,蘇雷又大為搖頭。心道她以前的學校看來是隻教民生,不考慮戰略。見解還是片麵了。笑道:“先前說的還在理,這回就不對了。祉地應是天元最不好的地段。它無山無海為屏,南邊就是烏拉木爾荒漠,那裏生活的犬戎性情暴虐,搶殺成性。時常騷擾侵犯。往西,禧地與它也沒有天險劃分,兩地邊境多有齷齪。要不是還有一條綿江隔開祺、祀、祝,何家哪裏還能守住此地兩百餘年。”


    “啊?”殷如行聽的目瞪口呆。蘇雷笑道:“至於你看不上的禧地,卻是最易守難攻的上佳之所。它兩麵環山,一麵臨江。境內有兩條水域寬廣的河流。一條是綿江,一條是西南處的千水河。它雖然南麵也與外族接壤,卻多為山地,拉克族人世代居住山林,部落分散。他們多數用山珍獵物和禧地換取糧食與日常用品,兩族間的衝突很少。若不是它也有一段地域與荒漠相接,同樣受犬戎人侵擾。隻怕第一個就要攻占祉地。”


    殷如行愣愣的聽著他講解,目光掃視地圖,突然驚呼道:“啊!這麽說來,禧地若是要出兵,祉地是最容易走的道路。”


    “不錯。”蘇雷讚許點頭,“就是這樣,與其渡江攻打祺,直接走平地入侵祉,是最為方便的。”


    殷如行有些了然了。天元還處在農耕封建社會,商品物資不豐富,相對於商業貿易來說,顯然大麵積的耕田才是判定一個地區富裕與否的條件。那麽,土地肥沃、水流豐富、易守難攻,就成了優勢。發達的交通固然重要,可太過四通八達,如祉地那樣,反而很危險。


    “這麽說來,祉地的城主能守住兩百多年,豈非很厲害。”她問道。


    蘇雷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很奇怪的表情:“祉地人驍勇善戰,民間習武成風。幾乎家家都會一兩手。”


    “那不是很好麽?”殷如行左瞧右瞧,納悶的盯著他。


    蘇雷欲言又止:“大約是總和異族交戰的緣故,祉地人也受了影響。民風比較,比較散漫。”


    “散漫?”殷如行不能理解。這算什麽形容詞:“怎麽個散漫法?”


    蘇雷卻是左右看了看,生硬的轉換話題:“不早了,明天再看吧。”竟動手收起了那幅堪輿圖。


    殷如行嘴角一抽,她的好奇心早已被吊起,居然就這麽沒了。蘇雷像是怕她再度追問,手上速度飛快。不光將地圖收好,連同桌上的筆墨紙硯、一些散亂翻開的書籍也一一收好,規整。沒一會兒,書案上幹幹淨淨,光可鑒人。


    這時他才鬆了口氣,一抬頭,看見殷如行烏溜溜的大眼睛,正愣愣的看著他。輕咳一聲,故作嚴肅的道:“不早了,該休息了。”


    殷如行的眼睛瞪的更大,眨巴眨巴。“哦”了一聲,慢吞吞的走近,仰起臉。


    蘇雷這才發現他幹了一件蠢事。急吼吼的收拾東西、對著一個女子說“該休息了”,這女子還是前天剛換好過的。這不明擺著是某種暗示麽。


    他原本不是那個意思的,他沒想這麽快,他打算再過幾天……


    一雙小手摸索著攀上了他的胸膛,順著衣襟探進領口。領口很緊,她探了探,覺得有些費勁。便改為解開腰帶。


    思緒全然中斷,窸窸窣窣的衣衫摩擦聲傳至入耳,蘇雷感覺身體漸漸發熱。什麽打算都已飛至九霄雲外,一動不動的站著,任憑身上的衣衫一件件滑落。


    殷如行暗自雀躍,終於到了這一天,她也扒光了他。報了往昔之仇。這一具身體實在是漂亮,充滿了陽剛之美。燭火下,肌膚呈現出一種古銅色,炫目的令人窒息。


    帶著讚歎親吻上。一點一點、一絲一絲,這是她見過的最動人的男性身體。


    蘇雷抿緊了唇,胸口起伏,目中似有火焰燃燒。


    “你穿的太多了。”他輕聲道。


    什麽?殷如行迷茫的抬起頭,目光迷離。


    “穿的太多……”一雙灼熱的手扣上她的腰肢,掌心的熱度穿透衣料。手掌猛然發力,以驚人的速度扯掉腰帶,解開衣繩,三下兩下脫淨了她的衣服。


    殷如行嚇了一跳,這還在書房呢。趕緊撈回被蘇雷隨手往下拋的布料:“我們進去。”


    回答她的是動作,一陣天旋地轉,連人帶衣服一同被抱起,下一刻就被放到了隔間的床上。然後很快,身上所有的衣料都不見了,一個灼熱的男子身體覆蓋上來,漫長的一夜隨之開始……


    這一夜,殷如行感覺自己就沒有睡。剛合眼就被騷擾醒,剛合一會兒眼就被騷擾醒。總的來說次數不算多,睡前一次、半夜一次、淩晨一次。可架不住每一次持續的時間長啊,長到她幾乎以為自己要被做到地老天荒。


    天知道這人還屬不屬正常。就在蘇雷穿好衣服下床,殷如行慶幸可以安穩睡覺的時候。他在她耳邊輕聲道:“我去晨練,你睡一會兒。別起太晚。等會兒一起吃早飯。”


    “我不要吃早飯,我要睡覺!”憤憤用被子捂住頭。


    蘇雷低低的笑:“最近不行,不能起太晚。我要忙賞花宴的事,你得一塊兒過來幫忙。”


    殷如行欲哭無淚,哀嚎一聲:“我都沒睡到多少覺,你使喚人做事也得讓人養足精神吧。”


    蘇雷想了想:“好吧,今晚不會了。今晚給你好好睡。”


    廢話!晚上本來就是給人睡覺的。殷如行一口氣哽住,想想爭論這種事不但沒有意義還花費時間,遂翻翻眼扭過身,抓緊時間補眠。


    蘇雷見她睡了,方出門晨練。心頭暗自思索,該早些將練氣之法教給她了,體力也能提高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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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著嗬欠吃完早飯後,殷如行跟著蘇雷來到眠雲居。宴請名單在柳氏手裏,蘇雷要負責的,一是整體大環境,二是男客部分。女客由柳氏具體操辦。宴請時,男女客人都是共坐一堂,很多事,需兩人一同商議著辦。


    柳氏早已將女客部分安排好。男客那頭,總管蘇忠也擬了大致的意見。蘇雷便先看客人名單。


    他們在那裏看,殷如行就坐在一邊,腦袋一點一點,渴睡的不行。


    采桑捂著嘴笑,送上一杯濃茶,悄悄擠擠眼:“昨晚沒睡好?”


    殷如行苦笑著一口喝幹:“采桑姐,你別逗我了。”


    “我可不是逗你。”采桑壓低了聲音,“我這是恭喜你。府裏都傳遍了,二公子現今可寵你了。瞧,一刻都離不得,處處帶著你。”


    “噗——”殷如行一口水差點嗆到。嚇死她了,居然說這麽驚悚的話題。


    “我是來幫忙的。”她趕緊解釋。


    采桑回以一個“我懂的”眼神,笑著抽身而去。


    隨後,一隻纖長有力的手出現,遞過一疊紙張。蘇雷皺著眉居高臨下的俯視她:“發什麽呆呢。這是客人名單,把他們分座次抄寫出來。”


    殷如行認命的接過到一邊,磨墨開始抄寫。


    這叫寵嗎?這分明是無休止的壓榨和奴役吧。可惡,這一下,抄書學醫的進度不知要落下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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