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體能訓練隻是基礎。在冷兵器時代,對於個人要講究武藝和膽魄。對於集體,則要講究紀律服從和戰陣!


    各兵種配合,戰陣間協調。


    一千五百人組成兩個方陣的幾乎實戰般的對打更是徹底讓所有人見識到了屯堡軍的強悍。


    而且,在所有百姓們看來堪稱“逼死人”的訓操完畢,所有士兵卻並未有何不支的樣子。


    畢竟,在半年內的高強度訓練中,又經曆過幾次大戰。屯堡軍已經對這些習慣了下來,尤其是每日豬鴨魚肉,油鹽豐厚。所有人都是養的精壯,每日訓操精力都有剩餘,什麽可能支撐不住?


    眼見著一日日訓練下來,這些軍人非但沒有被這麽變態恐怖的訓練給拖垮,反而一日日更加強悍,衡陽人光是見著便不由心服了。


    而且,這支軍隊的紀律的確十分嚴明。軍中過一段時間,也都會允許士兵們出去,一來是購買東西,二來也會野營拉練。這些種種都會接觸普通百姓。


    一開始,見著這些穿著紅襖軍服的士兵,所有見到的百姓紛紛一哄而散,閉門自守。除了個別膽大的又見過屯堡軍的敢偷偷看以外,所有人紛紛逃散,不敢接近,好像見了什麽惡魔一樣。


    但真正等到百姓們戰戰兢兢和這些屯堡軍見了,這才發現這支軍隊真的和那些官軍不一樣。


    除了整齊簇新的軍服外,一舉一動幹淨利落的軍人氣質也是迥異那些兵油子。


    有那小販逃不及,隻得硬著頭皮給屯堡軍軍人做買賣的。還十分稀奇地發現,比起他們這些小老百姓,看著更加身強力壯而且人多勢眾的屯堡軍竟然更加緊張。


    據南城青瓦街賣醪糟的婦人齊寡婦說,那日一個小士兵看著隻有他弟弟大的小夥子過來買醪糟。竟是臉色通紅,一個勁說著:說話和氣,買賣公道之類的話。一邊竟然不敢直視她,丟下了三倍的銅子,拿著醪糟就害羞地跑了。


    這話一傳出,眾人哄笑之餘,紛紛對這支軍隊多了一點好感。


    他們是真的不擾民,不害民。而且,時常有那正義感十足的小年輕將街頭巷尾的青皮登徒子一頓猛揍。


    這些見不慣惡行的年輕人不僅有著爆棚的正義感,也經常客串俠客幫忙做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按照這些年輕軍人自己的說法,那就是每日在軍營裏頭苦苦操練真的是積累了一肚子火氣和過剩的精力,好不容易能進城一趟,如何能白費了這機會?


    據傳,又一次齊寡婦的醪糟攤子上來了幾個潑皮。這潑皮頭子龐鳴據說舅舅是衡陽府的同知,來頭很大,平素在城裏也有百十個使喚的精壯青皮,還在城西一處破舊的城隍廟裏撤了旗號,喚作地龍幫。


    這次龐衙內見齊寡婦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豐腴美豔,竟是打了注意當眾調戲,隱隱有著用強的威脅逼迫。


    齊寡婦淚眼漣漣,死活不肯就範。一邊的街坊鄰裏不住說著好話解圍,可龐衙內鐵了心,使喚手下一頓狠手砸了鋪子,驅了鄰裏。又換了馬車,看那做派,顯然就是要用強了。


    正當齊寡婦悲痛欲絕不得以要屈服的時候,屯堡軍軍營放兵散心的日子到了,那害羞的小兵張虎照例過來吃醪糟。


    戰張虎見齊寡婦被淩辱,當下就怒氣爆棚,一聲怒吼下,衝散了幾人,當頭就把龐衙內一頓猛揍。


    其他幾個小弟見老大被打,五六人一哄而上要圍攻張虎。


    就當所有街坊感歎好人厄難的時候,這小兵竟是一板一眼地將軍營裏學的搏殺技地使了出來,更是抽空的時候撈起長凳,就這麽當一幹長槍使了出來。


    於是龐衙內在小弟的掩護下,倉皇逃難。


    所有街坊紛紛大聲誇讚著小兵張虎,紛紛以為張虎這是大帥帳下精兵,一等一的好汗。


    可不是一人對付六七個打架老手,這不是一等一的精銳是什麽?


    結果,張虎又一次羞紅了臉,不住地辯解,更把自己的軍人腰牌給拿了出來。說自己新兵入伍太晚了,是作為補充兵在蘇使君擊敗了宋萬化後才入伍的。又是因為沒什麽天賦,隻會苦練,所以才全軍之中隻算中下。


    這一大實話說出來,衡陽百姓們紛紛對這屯堡軍更加感興趣了。紛紛問著張虎屯堡軍的事情,張虎架不住熱情,就一五一十地將軍中訓操的科目說了。將那些訓操的艱難說了,將那些犧牲,榮譽,袍澤之情都給說了。


    當真切了解了屯堡軍後,所有百姓紛紛對這支軍隊起了敬意。


    又當齊寡婦好奇問著張虎為什麽第一次買東西的時候要一個勁說:說話和氣,買賣公平的時候。


    張虎竟然拿著手指頭,就在地上將整個軍中律法給默寫了出來。


    “這是咱屯堡軍的軍律,也是蘇使君要咱們這樣和老百姓打交道。要是背不下做不到,少不得又要多跑二十圈。要是犯了大錯,殺頭逐出都有例子!”


    聽了屯堡軍的軍律,自此,所有人對這些穿著紅襖袍服的漢子都有了新認識。再也不怕這些屯堡軍的軍人為禍地方了,光是這副紀律,那就當得一個大拇哥。


    隻不過,就當張虎和一幫街坊熱熱鬧鬧說完了屯堡軍的事情後。


    龐衙內竟是帶著百十號壯漢拿著鐵尺帶著長棍,浩浩蕩蕩就將張虎圍在了城內一處角落。


    一百多人圍攻張虎一人,結局自然不言而喻。


    當齊寡婦一早從家裏頭出來,見到路上已經凍了一晚的張虎時,登時手上的瓦罐就掉了下來,淚如珠雨,連忙喚了街坊將人抬進了醫館。


    隨後無數百姓齊聚府衙,尤其以齊寡婦擊鼓申冤,不僅將龐衙內列為被告,更連帶將同知龐楠也給帶上了。


    當天中午,半月刊的《文匯時評》便緊急加印了一篇名作《保家衛國未死敵手,今日駐湘竟死衙內?》的文章。


    這片文章酸辣辛熱,直指衡陽城內治安混亂,同知龐楠包庇罪犯。狠狠將民告官的所有事情一一列入,辛辣的文筆將整件事情的始末原委全部道出。更隱隱將府城官場的混亂寫得分外直接,鞭辟入裏。


    這一片時文出來,滿城士子都是感興趣了。


    那些官吏大戶,更是紛紛爭搶,想要一睹究竟。


    於此一來《文匯時評》立時就借助此事風靡衡陽。如此敢說敢報道的作風讓彭興水灰頭土臉的時候,也不得不痛下殺手。


    當日,龐楠就主動上書致仕。其後,滿城追索龐鳴龐衙內。


    隻是,當差人感到龐鳴所在的隱藏小屋時。能見到的,卻隻是一片殘骸。龐鳴連著十數親信都被生生打死在屋內。


    隻有消息極其靈通的人才知道,當消息傳回城外軍營的時候。宋大壯立時就批了十五人解下紅襖軍服入城。


    於此時《文匯時評》一文出動,同知落馬的殺傷力也引起了新任湖南巡撫贏忠的注意,竟是首先就訂了一份。


    如此一來,本來隻是局限在衡陽不多大戶士紳圈子裏的《文匯時評》頓時傳揚全省。與此同時,蘇默親自請出書院導師黃道周,湖廣大儒陶然以及潛居金陵風骨聞名的南都四君子之一傅夢山一共三人加入《文匯時評》的編撰委員會。當然,蘇默、王軒以及謝世晉是天然的委員會成員。


    同時《時報》那邊見《文匯時評》的編撰委員會來頭頗大,一股腦地也從書院裏請了焦竑加入。隨後,也不知仇天使了什麽本法,竟是在衡山上跑老跑去,又將一名隱居在此的大儒說動加入了《時報》。最後,又是群發英雄帖,將天下那些仁人誌士發了個遍。


    一時間《時報》的編撰水平越發高超,在其質量高漲的時候,發行量也是越來越大,很快就覆蓋了整個湖南省,開始朝著四處擴張。


    與此同時《文匯時評》也走著高端路線,從半月刊加速到七日刊,開始悄然進入了諸多書香門第,大戶人家,官宦士子的桌案。


    同時無論是《時報》還是《文匯時評》,都是一邊貶低著官軍素質堪憂土兵不能絕對信任的時候,一邊也不斷拉出屯堡軍做正麵典型。


    這樣一來,屯堡軍聲名廣傳。再加上屯堡軍的確如報刊上所言那般靠譜,這樣一來,這好名聲很快就傳了出去。屯堡軍前頭天然加了一個英雄部隊的光環榮譽。到了這一步,萬民讚譽的時候。也沒有誰在說這支部隊來曆不正,是蘇默的私人兵馬了。


    同樣,通過屯堡軍的傑出表現。蘇默讓軍人重新得以洗刷聲名的目的也達到了,當提及屯堡軍軍人的時候,眾人第一的印象已經趨於正麵。


    恰此時,蘇默又拉出了招兵的注意。當然,這個注意是扣在衡王三衛身上的。屯堡軍一千五百人的確太少了,更何況還是充當親王近衛?


    提及此事,就不得不提啟興三年二月二十九的那天,蘇默在衡王府花園和華言徽的會麵。


    當華言徽收到京城最隱秘的內線消息時,華言徽整整將自己關在屋子裏度過了三天。隨後,第一時間招來蘇默,目光中隱含悲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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