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這一次,看幾人神態。隱隱之中,以尹立為主。便是以往在長沙府跋扈非常的尹家衙內尹冉,麵對這個看上去尋常得好似普通賬房先生一樣尹立,也隱隱帶了畏懼。


    因為,這尹立便是一直紮入尹家府內的釘子,是陸家垂直監控蘇家十數年的釘子!


    而今,因為成績出色。尹立在陸家內已然收到了嘉獎,不僅金銀得了一萬兩的賞銀,更是親屬在陸家內待遇大大得到提高,本人也成了清濁堂內陸瀾途以下,次一級的中高級成員!


    而今,得了陸家嫡長子,第一繼承人陸禪的吩咐。尹立再次得到命令,帶著尹氏幾人,重新潛入長沙府,為公子的行動預備!


    同時,支持尹家聯絡在善化的勢力,一舉在蘇默巢穴裏鬧他個天翻地覆!


    一想到這裏,尹泓智也不由心潮澎湃:“若是能重新恢複家業,我定要將蘇家所有人都是生不如死!”


    尹泓智神色狂熱,這個十年前早就過氣的正三品侍郎已經被接連的打擊毀了那股子傲氣。


    縈繞尹泓智心中的,就隻餘下那份複仇的執拗了。


    為了這份執拗,尹泓智忍氣吞聲地客居在江陵,帶著的家財更是散盡了,這才在江陵麵前落下了腳跟。


    就算如此,也足足苦熬了三個月多這才得了機會。


    得知陸禪終於要對蘇家進行毀滅性打擊,尹泓智終於看到了希望。果然,曾經被尹泓智視為心腹謀士的尹立找了上來,代表陸家,帶著尹泓智幾人踏上了回歸善化的道路。


    尹泓智很聰明,尹家想要繼續存活下去,唯有緊緊抱住陸家的大腿。而身後有著陸禪陸瀾途影子的尹立,自然而然便在此次行動之中居於了主導地位。


    “尹……先生。”尹泓智看向尹立,開口卻有些艱澀,不過到最後,已然神色如常,甚至帶著一些諂媚:“此行去善化,敢問先生有何計策?”


    尹立眼皮都沒抬,似乎是在靜靜思索著,麵對如此無禮的無視。尹泓智此刻卻視若平靜,靜靜等著尹立回複。


    良久,尹立視線掠過尹泓智,略一停留,便看向東南:“第一站不去善化!”


    尹冉驚愕:“不去善化,如何奪回我尹氏家業?”


    尹立回望,盯著尹冉,目光平靜卻讓尹冉一陣心涼。


    尹泓智一巴掌打在尹冉臉上:“混賬東西,尹先生說話,是你能插嘴的嗎?還不給我退下!”


    尹立似笑非笑地看著尹泓智,尹泓智垂首低聲道:“尹先生大人大量,就別難為一個小孩子了,況且,他也是心切還殘留在善化的尹氏財寶。”


    尹立神色一動:“尹家被抄家可是蘇默親自監督的,怎麽可能還有遺留?”


    “尹氏立足湘南百年,怎麽可能沒有防備著遇上了滅門令尹?”尹泓智的神色有些淡漠:“自然是在留了一處地方藏了金銀珠寶防以圖東山再起,此次早些回了善化,取了金銀,也好為此次行動充作經費。如此,尹先生也好行動,不是嗎?”


    “哈哈!”尹立看著尹泓智,暢然大笑:“識時務者為俊傑,尹公如此,真是叫晚輩好生吃驚,好生安心啊!”


    “這是自然……”尹泓智垂著首,眼中寒光湧動著,終究平靜了下來。


    尹立看向湘江,心中冷笑無比:“一處藏寶?誰知道你到底藏了多少珠寶?也罷,待此間事了,拿住尹冉,總能將你尹家家底給全部掏空出來!


    心中這般想著,尹立卻不會表現出來。而且,尹泓智都如此識時務了,尹立當然也得對人家好點:“不妨告訴尹公,此行第一站,是長沙府。”


    “長沙府?”尹泓智喃喃念叨著。


    尹立頷首:“夏克軒唯一一個嫡子夏元繁在書院,被蘇默收拾得夠嗆。前些時日,已經成了公子麾下大將。而夏家上下,也對此次行動分外重視。你我去善化,我毫無把握能夠藏身下來,安然行動。若是去長沙府得了夏克軒這地頭蛇的幫襯,自然是穩妥許多!”


    尹泓智尹冉等人信心大漲:“陸公子真是算無遺策啊,有夏氏幫襯,此次看蘇家如何逃出陸公子的五指山!”【這年頭西遊記早就出來了,華朝在時空上大致和明朝一致,話說回來,《國色無雙》是架空,不必窮究史料啦。當然,胡說八道是不可能的,微言的文邏輯性一向不錯。】


    尹立輕輕撫著頜下長須:“此次公子,是誌在必得!你我,都隻是小招數罷了!”


    尹泓智連聲諂媚應是,尹立卻想到了蘇浚那古板卻目光深邃的眼睛,輕輕歎了一聲:“光是區區長沙一地,就有夏家這個地頭蛇為戰車衝鋒陷陣,還有尹泓智等善化本土反蘇勢力作暗子。更是讓人讚歎公子之深沉的,便是此次……尹立還有一個秘密任務,那便是去策反蘇浚啊!”


    “公子之算計……隻怕不盡於此啊!”


    衡山。


    時間到了六月上旬,朝廷的風雲過後,書院的主旋律便是夏初清朗卻稍嫌悶熱的天氣。


    吸著遠勝後世清新無比的衡山空氣,辰時早起的蘇默練完了一套劍後,便背著書箱上了山去。


    這一次上的課程是商景蘭的《樂律》,作為書院有名的奇女子。商景蘭的課程當然不會枯燥,不過因為《樂律》同樣是公共課裏頭女生最多的課程。故而吸引至此的男生也是極多.


    為了不讓自己的課堂變成婚介所,商景蘭課堂上的紀律十分嚴肅。


    而大大的階梯教室裏頭,中間還懸掛著一層巨大的白沙,將兩邊的人影給遮住。


    男左女右,分好做好,上課的氣氛倒也不錯。


    隻不過,坐在教室最後一排最右方的蘇默顯得就有些過於認真了!雙手放在膝上,身子坐的筆挺,看著講台上風韻猶存美麗多姿的商師,腳下,卻輕輕掀起了這白沙帷幕。


    隨後,將一個小紙條踩住,輕輕地拖動過來。


    對此,倒是沒有幾人能想到,竟然有人敢如此無視商師的記錄,公然……偷情!


    小紙條傳來傳去,在蘇默眼中,這《樂律》課程便是輕快無比,轉瞬間便到了午時要下課了。


    在門外長廊裏坐著的二九秀麗侍女蓉兒在這盯著,一到下課,蘇默也就失去了和文思卿下課交流的機會。


    而且,除了這《樂律》課外,其餘的課程都見不到文思卿的蹤影了。再加上根據文思卿自己說,這還是柳如君親自動手的。


    若不是這裏是書院,隻怕柳如君還得親自插手書院課程的教授,讓蘇默和文思卿其中一人無法報名《樂律》。


    文思卿作為商景蘭的學生,當然沒有翹自己導師課程的理由。


    倒黴的隻會是蘇默,此刻,猶自不知躲過一劫的蘇默哼著輕快曲子下了紫蓋峰,一路繞著小道,回家去了。


    從紫蓋峰去天柱峰,路途不近,不過賴書院基建功夫了得,小道棧道縱橫,隻要不擔心很少出現的蟲蛇猛獸,走小道反而路途更近。


    而且,衡山景色秀麗。深入小道,反而更能見到奇花美景。故而,蘇默倒是更喜歡走小道回去。


    隻不過,在麵對一個山口夾道的時候,一個身著素色儒衫看上去頗為文雅的男子卻攔在了蘇默的身前。


    蘇默腳步一頓,認認真真看著這莫名其妙的攔路客,疑惑道:“這位兄台麻煩讓讓。”


    攔路之人巋然不動,蘇默皺眉。


    作為一手建立了楚練綢莊的蘇家宗主,蘇默當然是對衣料質地多有了解的。眼前此人,身上的衣料看似普通,但蘇默卻知道,這正是極品湖絲,而且還是行業內專供的品種。


    再看款式針腳的功夫,也顯然不是一般裁縫能夠做出來的,盡管也是一身尋常的素色儒衫,但看做工,卻比尋常裁縫鋪子的更加用心而且要美觀舒適。


    故而,蘇默瞅著,眼前此人隻怕就是個非富即貴的。


    “你是蘇默?”這看起來頗為文雅,相貌秀氣的男子趁著蘇默愣神思考的時候,總算開口了,蘇默聽著,這口音近似江浙吳越之地,心中嘀咕著,這不會又是文思卿的追求者吧?情敵泛濫,上次請假前去紫蓋峰,蘇默可就遇上了。


    嘀咕歸嘀咕,蘇默可不會輸了場子,一個抱拳,風度翩翩道:“正是在下,敢問這位兄台?”


    “在下周辯玄,今日無禮攔路,是還一個人情來了!”這男子看著蘇默,文質彬彬,氣質溫和。讓人一看之下,便想著過去親近親近。


    這個人與人打交道的功夫一定很厲害,不然不會有這麽高的親和力!


    蘇默想著,自然不能失了禮數:“在下正是蘇默,隻是,周兄所言,我卻有些聽不大懂。說來也是慚愧,你我身為同學,卻除了知道你是焦師之徒外,一無所知。這無功不受祿,無緣無故還人情,在下也不知道該如何收受!”


    周辯玄笑了笑:“這小道算是在天柱峰了吧,蘇兄在天柱峰,難道就要與我在這路上說話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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