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人早年仕途得意,又是家世顯貴。故而,董其昌為人處世都頗為霸道。在政壇那種圓滑世故的地方,董其昌這種霸道自然是要吃虧得罪人的。


    若不是背景強悍,隻怕董其昌已然大禍燃身。


    雖然有背景,但董其昌依舊好幾次不得不為了避禍而辭職。結果政治一有風雲變幻,董其昌便辭職歸鄉避退。等風潮過了,又重新入仕。


    這樣的董其昌,因為那霸道固執的性格,想要在仕途上有所作為。那顯然是不可能了。


    但才溢文敏的董其昌或許真是中了那個文章憎命達的說法。仕途失意的董其昌有了更多的時間在繪畫,詩文之上。


    本就天賦絕佳,又拜名師的董其昌在畫壇之上聲名廣傳。最後許是為了徹底躲避政敵,他幹脆一股腦入了書院,專門教導學子,鑽研詩文了起來。


    如此一來,反而讓董其昌聲名更隆。成了當之無愧的大家!


    如此一個重要級人物出場,此次詩會立時提高了一個檔次。所有人嘀咕著,顯然是打算要將那些最好的存貨拋出來了!


    而蘇默,在見到董其昌後。卻是眉頭更甚了,頻頻和一旁的盧象升搭話,良久,卻是心道:“這個世界,是越來越像了!”


    先是李時珍,再是王夫之。剛剛冒出來了一個盧象升,而今又出來了一個董其昌。蘇默不是研究明史的學者,但這些曆史名人一個個冒出來。卻讓蘇默第一次和贏忠談論李時珍時的憂慮越發強烈了起來。


    這一個個名人出來,這曆史,是不是還會在經曆過巨大扭轉後,重新歸入軌道?華夏文明難道終究要被來自白山黑水的野蠻人摧毀?


    蘇默一時間思路有些遠,木然地含糊著眾人的話題。及至身邊的衣顏徽用手肘捅了一下蘇默:“發愣什麽呢,文姑娘都來了。還特意多看了你一眼,你倒好,這個時候發愣了起來!”


    蘇默啊了一聲,歉意和幾人笑了笑。看去文思卿,卻見人家早就將目光移開,明明是朝著蘇默這個方向來。視線之處,卻根本不將蘇默納入懷中。


    倒是罕見地和衣顏徽和謝世晉眼神對視了一下,點頭示意。


    而文思卿身邊,那個比起她身量高過一些的顧詩曉,倒是頻頻看向蘇默。隻是眼神遊離的厲害,四處看著,似乎依舊那般活潑開朗。


    但幾次目光都是掠過蘇默,在蘇默身上停留一會,及至即將對視,又是迅速撇開。


    文思卿捏著衣袖又是有些緊了,步子一快,越過蘇默時,竟是理都沒理。


    而此刻,一邊侍奉董其昌的陸禪快步過來,而董其昌等一幹書院教授,也早就紛紛離開,不知去了何處觀景。


    陸禪大步走來,主廳內一幹學子竟是大半目光落在陸禪身上。春日和曦的暖陽下來,入正廳灑在陸禪身上。襯著這個最是耀目的高帥富越發高大了,蘇默嫉妒著。


    剛才侍奉董其昌的身份就足夠讓人對這陸禪高看三分了,而今,加持了名師光環後。陸禪的殺傷力,是越發刺目了!


    蘇默深吸了一口氣,竭力要平抑住越發激揚的心氣。


    但接下來的一幕,還是分外地挑戰起了蘇默的忍耐限度。


    陸禪大步邁去,目標自然就是文思卿。而文思卿款款而來,形貌儀表都是頂級之選。在這陽光灑下,同樣也是光環加持。


    那份美感,令人窒息。


    如此,場內幾乎所有的目光都是落向此處。紛紛看著陸禪和文思卿,這一對好似金童玉女般的人兒,這一刻收獲了無數羨慕嫉妒恨。


    兩人越發近了,陸禪溫言笑道:“文姑娘,我們又見麵了。”


    文思卿款款一福,臉上笑顏綻放:“有勞陸公子遠迎!”


    陸禪的聲音依舊讓蘇默敵意厭惡,文思卿的聲音也依舊是那般溫柔悅耳。甚至這抹微笑,更是讓仙境增色三分。所有人都是齊齊眼睛一亮,連隔著最近的顧詩曉,都不由地嫉妒起來。


    但這一切,落在蘇默眼中,盡管隻是稍顯親密的問候,卻是一再讓蘇默心海翻騰!


    文思卿,什麽時候這麽好搭話了?將近三個月的時間內,文思卿對誰不是冷冰冰的?


    連著文暮雪幾次撒嬌,文思卿對蘇默依舊是冷淡說話不過一句。


    蘇默的心猛然下沉。


    陸禪依舊那般優雅從容,風度翩翩。伸手示意樓上:“聽聞文姑娘喜好山水畫,今日正好董師在場,我便為文姑娘做了些準備。正好研討一二,還請文姑娘隨我去見見董師吧。”


    文思卿蹙眉抿著唇,驚豔之中多了一份可愛嬌憨。她是不喜喧鬧的,更不願意眾人矚目之下,做這種張揚肆意的事情的。


    但一想到昨日之景,文思卿心下如同打翻了調味盒,酸楚四溢。那股子濃濃地酸味竟是讓文思卿有了種答應的衝動,似乎,那是一種恨意彰顯後,報複的快感。


    但文思卿還沒有做出回答,卻是聽到了一個急促的腳步聲。文思卿望去,赫然便是蘇默那俊秀卻目光微紅的臉。


    隨後,蘇默一把伸出右手要拿文思的皓白如月的右手腕,文思卿下意識間掙紮開,結果蘇默一手去抓,恰好將顧詩曉的左手腕抓住。


    感受著那股膩滑舒爽的感覺,蘇默卻猶如碰上的烙鐵。


    隻不過,這時候蘇默明白,成者成矣,一敗,卻將潰師千裏!


    故而,蘇默麵不改色,十分霸氣地一把將兩個手腕抓住。然後,對視著文思卿的目光,倔強而堅決。


    蘇默不容置疑地一把將文思卿拉到後麵,顧詩曉則趁著這個時候,一甩開蘇默,揉著手腕,也不知是被捏疼了,還是在掩蓋心下那股子驟然間升騰起來的複雜情緒,帶著期待、酸澀、驚喜和失落。


    文思卿和顧詩曉兩人被蘇默拉到背後,如此情況下,蘇默自然是直接麵對了陸禪。


    麵對這個可能的一生之敵,蘇默淺笑以對,眼中的倔強毫無怯懦。


    隻是被驟然搶走女人的陸禪,那臉色就有些難堪了。盡管這樣的表情隻是在蘇默一把扭開文思卿時發生,轉眼間,在陸禪那驚人的控製力下,瞬間便恢複正常。


    但蘇默還是捕捉到了,毫無猶豫和畏懼地對視陸禪那平靜無波,卻帶著某種無聲壓迫的凝視。


    好似隱隱之中,火花綻放。


    蘇默仰著頭,表情放鬆,眼神卻倔強無比。


    而陸禪,平靜地根本看不出是什麽情緒,卻猶如暴風雨前的寧靜,帶著致命的殺傷力。


    文思卿目光焦急,死死落在蘇默身上,根本沒有多看一分陸禪。蘇默眼角看到了這些,卻依舊沒有去移開一分,倔強地猶如最堅硬的花崗岩。


    任憑那足以讓萬千男兒心肝柔化的哀求目光在自己身上不斷停駐,最後失望而歸。


    對於這一切,陸禪都收在眼中。但他也依舊和蘇默對視著,沒有移開分毫。隻是那目光更冷了,比起萬載寒冰都要來的嚴酷一些。


    一切都隻是瞬息而過,蘇默的突然出現。一把握住文思卿和顧詩曉的手腕也隻是發生在瞬息之中,直至,到當文思卿在蘇默身後露出哀求目光的時候,眾人才恍然大悟。


    一個突然冒出來的毛頭小子將這一屆書院最為出色的學子——陸禪預定的女人給搶了!


    簡單直白的話,卻瞬息如電地閃過了所有人的心海。


    隨後,影響迅速發酵。


    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的是陳益古,這位一向和陸禪交好的學子毫不猶疑地帶上了自己的小弟快步跑了過去,一邊走,還示意此次收攬的幾個學子一起跟上去。


    見此,崔子忠,李鈞吉等學子浩浩蕩蕩近二十人一起湊了上去,立於陸禪身後。


    對此,仇天頓時眼睛微瞪,與衣顏徽一起上前。而盧象升和謝世晉隻是稍一對視,便邁步跟上,站在了蘇默背後。


    此刻,全場嘩然了。


    如此火爆精彩的戲份,頓時點燃了在場所有人的氣氛。


    在場之人都是心思卓越之輩,自然是一瞬間腦補了諸多場景。什麽同窗相鬥爭名媛,什麽貧寒學子巧遇江左名媛,書院決戰,誓對貴家世子巴拉巴拉……


    光是這腦補出來的,就已經足夠驚豔了。


    就當兩人對視的火藥味越來越濃厚的時候,忽而,一個爽朗的大笑傳來,先是場內喧鬧一滯,隨後便是迅速猶如輕風撫群燭一般傳開,直至全場寂靜。


    “溫老頭,不愧是你調教出來的孩子。這倔強勁兒,可跟你學了三分啊!連搶親的戲碼,都要提前溫習一場了!”董其昌背負雙手,饒有興致地看著場內的蘇默和陸禪對視。


    而他所言的溫老頭,也是一個年歲五十餘。形貌矍鑠,身材魁梧,氣色極好的老人。這老人淡淡一笑,掃視全場,凜然之間有種威嚴不可侵犯之感:“你董老頭教的孩子,不也厲害嘛。這人多勢眾的,真要動起來,你家這孩子,可要厲害多了!”


    這溫老頭氣勢驚人,看言語,竟是和董其昌不相上下。要知道,董其昌可是書院的院副!


    看這兩人對話,首先是董其昌指責蘇默搶人家本就說好的親事。這裏,董其昌顯然是要死死地將文思卿的親事按在陸禪身上了,等於對全場的人說,這文家姑娘是他董其昌看好的,要說給他弟子陸禪!


    霸道之勢,可見一斑。


    而溫老頭也不含糊,直接就是譏諷陸禪仗勢淩人,不僅眼下二十多號人要上演武全行搶回文思卿,更是隱隱暗諷董其昌教出來的孩子,也是個霸道不講理,仗勢欺人的家夥!


    兩人爭來道去,卻在進入場內的時候,齊齊命兩人收手。


    “嗬嗬!”陸禪微笑綻放,伸出右手,眼中冷意盎然:“陸禪,青山綠水!”


    蘇默笑容依舊,似乎很謙恭,但那股子執拗倔強依舊不改,回握:“蘇默,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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