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妃宜忽然睜開眼,一劍出鞘,便是劍氣如虹,鋒芒如朔風過境,切割荒草,空氣中溫度急劇下降,瞬間雪飄人間,充斥湖麵上空。


    她成人劍合一之勢,帶起一幕劍影,頃刻間刺出十丈,劍身切過空氣,久久沒有愈合,留下一道肉眼可見的劍痕。


    殺力之強,溫守和王藝看得膽戰心驚。


    楊妃宜似乎進入瘋魔境地,如癡如醉的出劍,一劍快過一劍,最後連劍影都看不到,直接是縱地金光,瞬息十丈,殺得湖麵空氣混亂不堪,大雪紛飛,飄飄揚揚。


    若是人在其中,豈不是大卸八塊,未免遭荼毒,溫守和王藝遠遠退避,不敢近觀。


    足足半盞茶時光過去,楊妃宜終於是停下來,身輕如燕,飛掠過湖麵,來到兩人麵前,此刻的她妝容略有淩亂,額頭有一層細密的汗水,但氣息悠長,並未很吃力的樣子。


    沒讓他們開口,楊妃宜放出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劍主說,我有時間的時候,讓我督促你們練劍。”


    溫守以為王藝會滿口答應,不料她竟是遲疑未動,他隻好應允:“有勞師姐。”


    楊妃宜丟下一句話:“你們好好消化消化我剛才的出劍,我也要去整理整理心得體會。”


    說完即走。


    溫守叫道:“妃宜師姐,天樞峰的莫河托我送封信給你。”


    溫守直接拋了過去,不給她拒接的機會。


    沒想到的是,楊妃宜直接出劍絞殺個稀碎,連一絲想看的念頭都沒有。


    楊妃宜逼視著溫守訓斥說:“溫師弟,看來你修煉很悠閑,還有時間給別的峰師兄幹送信的差事。”


    溫守靈機一動,狡辯道:“那莫河怎麽說也是功績堂排名第十的親傳弟子,我要是拒絕,恐怕就落個不好的印象,師姐莫怪,以後我直接拒絕。”


    楊妃宜出乎意料的說:“不用拒絕,隻要把我絞碎信箋的結果告之便行。”


    這楊妃宜師姐當真是難纏啊…溫守腹誹,望著楊妃宜遠去的背影,他總算明悟一些:“楊師姐這般嚴厲的,以後盡是苦日子。”


    王藝吐槽說:“在楊師姐麵前壓力好大,溫師弟,我要回去修煉去。”


    她直接跑了起來。


    來不及了,早幹嘛去了…溫守盯著王藝渾圓的屁股腹誹道。


    跑出去三米遠,她又跑回來對著溫守笑得花枝亂顫:“溫師弟,這送情書的活以後少幹,真的掉身價,你可是玉衡劍主親傳弟子,怕他們做什麽。”


    送封情書而已,至於嗎…溫守好生尷尬。


    他目光回到恢複如常的湖麵,回想起師尊說的手中無劍,心中有劍。


    他現在的狀況是手中有劍,心中無劍,廣義上的劍道第一樓劍術樓,隻要是拿起劍,人人皆歸入劍術樓的範疇,當然不能催發劍氣的就不提了。


    第二樓劍體樓又如何解釋,完全不知所謂,摸不著頭腦。


    在湖畔費了好大一番勁,溫守自己覺得大有收獲,鳴金收兵,苦修是不可能苦修的,這一輩子都不會苦修。


    從鏡湖回到飄雪居,溫守來到依依姐的住處,她剛好回來,溫守把心中的疑惑拿出來問:“依依姐,劍道第二樓劍體樓如何釋義?”


    楊依依盯住溫守,打出一道隔音屏障,喜悅的說:“你這麽快劍術樓圓滿了,劍體樓是人劍合一,人隨劍走,人劍一體,速度和攻擊力在短時間內完全可以達到平時十倍不止,看個人天賦。”


    溫守若有所思的說:“還沒呢,師尊剛剛讓我觀摩妃宜師姐練劍,頗為玄奧,但是看得卻是一頭霧水。”


    楊依依沉吟著說:“不至於啊,難道她已經領悟劍意。”


    溫守說:“師尊問我和王藝劍意樓的要義。”


    “王藝那蠢丫頭,”楊依依問,“我姐怎麽跟你們說的。”


    溫守說:“手中無劍,心中有劍,意之所至劍所至。”


    楊依依琢磨著說:“沒錯啊,你有何不解,跟我說說看。”


    溫守頹喪的說:“不知道從何說起。”


    楊依依安慰他:“慢慢來,不著急。”


    溫守點頭應好,問道:“依依姐,玉衡峰上有完整的祖師墓嗎,我想掃祭先輩,敬敬先人。”


    楊依依笑道:“你這癖好該改一改,免得其他峰的人笑話你玉衡峰出了個喜歡掃祭的男弟子,我可不能替你去出頭。”


    溫守誠懇的說:“我就喜歡先人的熱血傳奇,可以當做我輩後人模仿的榜樣,隨他們去說,走自己的路,管他們怎麽看怎麽說,我又不掉肉。”


    楊依依鄭重其事的點頭道好:“你有這覺悟,看來是我多慮。”


    她認真回想起來,良久,她說道:“祖師墓還真有一座,那是第一代玉衡劍主的墓地,保存的非常完整。”


    溫守趕忙問:“那座墓在哪裏?”


    楊依依說:“在紅顏鏡裏麵。”


    溫守好奇不已:“鏡子裏麵的氈笠人劍術高絕,卻不是人,應當是一尊傀儡,卻有人的一切思維、智慧、反應,好生神奇。”


    楊依依說:“那是紅顏鏡的器靈附著在傀儡上麵。”


    溫守說:“符兵之上是法器,法器誕生器靈,便屬於靈寶,紅顏鏡是一件靈寶。”


    楊依依否認說:“靈寶可沒有紅顏鏡這麽神奇,紅顏鏡是一件時間道器,它的主要神通是時間大道神通,裏麵十日,外麵一日,是第一代玉衡劍主的情郎專門打造送給她的。”


    頓了頓,她接著說:“這其中有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那位情郎因為家族的關係,沒有娶摯愛的她,反而娶了一個家族聯姻的女子,他終日鬱鬱寡歡,數十年後得知再未嫁人的她紅顏易老,嘔心瀝血打造了這件時間道器,最終因為此鏡吐血而亡。”


    溫守感慨的說:“還有這樣淒美絕倫的愛情典故,有情人不能成為眷屬,實在是人生一大不幸。”


    楊依依少見的落出憂傷的神色:“世間事誰又能全部做主呢,萬族共存的時代,天才輩出,誰又能無敵於天下,多少天才人物淹沒在滾滾紅塵中默默無聞,人族存世將近五百萬年,聞達萬族且流傳至今還被人族後人傳頌的不過寥寥數人。”


    溫守不勝唏噓,第一次見到依依姐最為柔軟的一麵,今日不知道為何觸及到她的傷心事,心情不是很好。


    溫守關心道:“依依姐,你怎麽了,心情不佳?”


    楊依依詭異的冷笑了聲:“朝廷準備對南部的周國用兵,已經敕封鎮南國公爺為征南大元帥,國公爺的征召令已經傳到宗主手裏,七星劍宗需要派出三位五品境,三十個六品修行者,不下百名七品境,兩百八品境,數百九品境入伍參軍。”


    不正是年輕一輩建功立業的時候,但楊依依接下來的話潑了溫守一盆冷水:“我家便是在邊境,全家八口全部死在與妖族的戰爭中,屍體都沒有找到,若非師尊恰好路過,救下繈褓中的我和姐姐,這世間早沒有我和姐姐的存在。”


    原來還有這等血海深仇,難怪楊依依觸景生情,不能自已。


    楊依依召喚出紅顏鏡,告知他墓地大概位置,陷入沉默,似乎不想再多言。


    溫守再次進入裏麵,氈笠器靈不知道去了哪裏,他按照依依姐告訴他的位置找到了第一代玉衡劍主的墓。


    墓地極其簡陋,完全不像是劍主的墓,一塊半米高的墓碑寫著生平卒年姓名,再無其他贅敘。


    “王絮薇之墓。”


    點燃線香、紙錢,擺出祭品,溫守恭敬的禮拜三拜。


    一股青煙從墳堆冒出來遁入溫守體內,掃墓天書出現在腦海裏:


    一機緣:獲取死者天賦——七殺劍魂。


    二吉凶:無咎。


    三提問:?


    溫守感應著腦海裏金燦燦的七殺劍魂,第一等的金色武魂,喜不自禁,當即收起喜悅,心念電轉,問道:“常家有針對我的陰謀詭計展開嗎?”


    回答:“暫時沒有。”


    沒有便好,他準備出宗完成那件宗門低級任務。


    “前輩。”


    溫守大聲喊著,七殺劍魂在身,他打算跟氈笠器靈打一架,試試七品武夫的厲害。


    然而,喊了一圈,都不見氈笠器靈的身影,於是,他便練起劍術。


    這一練,七殺劍魂猶如神助。


    “七星神芒。”


    “冬雨打芭蕉。”


    “雨夾雪。”


    這三劍已然學會的強大劍招使得更加得心應手,一劍出而快似驚鴻,動如波濤,聲勢巨大,威風凜凜。


    “雪飄人間。”


    以前不甚熟練的劍招竟然輕鬆使了出來,練過幾遍之後,就變得嫻熟起來,隻是神韻上來說,較之楊妃宜還遠遠不夠。


    更讓溫守喜極而泣的是,之前不求甚解的劍體樓,手中無劍,心中有劍,竟然讓他觸摸到門檻,七殺劍魂不正好彌補心中劍的空缺。


    在紅顏境裏,溫守將劍體樓掌握嫻熟,他才從裏麵出來,七星劍宗響應朝廷號召入伍的隊伍已經趕赴邊境。


    時間已經是三天後,也就是說他在裏麵呆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裏,他與氈笠器靈打了三架。


    雖然全部輸了,但是越戰越勇猛,越厲害,越打越輸得不那麽狼狽,雖敗猶榮,這是值得肯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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