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黑麻臉追進去之後,才知道不妙。


    黑暗的蒼穹雨點急落,明明已是開春漸暖,竟是如墜冰窟,冷如寒冬,全身上下澆濕。


    哪裏尋得到溫守的身影,隻見茅草起伏飄搖,水流潺潺,一點人的呼吸都聽不見。


    “溫守你以為這樣你就能藏起來,等到下一道閃電就是你的末日。”


    黑麻臉胡亂劈了幾道劍氣殺入茅草中,見不湊效,厲聲打擊道。


    躲在濃密的荒草叢中,溫守大氣不敢出,屏氣凝神,等待時機。


    蒼穹繼續雷鳴大作,但遲遲不見閃電,


    等到閃電終於出現在天際,照亮大地,黑麻臉立馬捕捉到溫守的黑影,隻想著趕緊結束戰鬥,離開這冰寒徹骨的茅草叢。


    恰好黑麻臉劍氣蓄養到頂峰,一劍三丈,人隨劍走,鎖定藏身的溫守,給予雷霆一劍。


    溫守似乎受傷極重,竟是挪不開腳步閃避,呆若木雞。


    黑麻臉終歸是貪心不足蛇吞象,想著奪取溫守那神奇的步法,最後那一劍臨時硬生生改刺為挑,試圖挑斷溫守用劍的右手臂膀,然後,慢慢炮製。


    對敵當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最忌終了改變。


    當你招式用盡,老力殆盡,新力未生,若是再起變化,哪裏來得及應付。


    溫守便是抓住了這千鈞一發的時刻。


    黑暗中天機幻影步發揮到極致,帶起一幕幕殘影,擾亂黑麻臉的視線和判斷,給了黑麻臉得手的錯覺。


    天機幻影步,不僅僅在於微妙神鬼的步法,還在於軒逸的幻影,更在於造化天機。


    此名為“幻影天衣”。


    拚著受傷,他以比黑麻臉更快的速度迎劍而上,手中劍悄無聲息送入黑麻臉胸腹。


    黑麻臉的劍雖然削在溫守肩膀上,但因為氣機提前被斬斷,並未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咕……”


    所有的變化都發生在頃刻之間,黑麻臉饒是不相信溫守臨了避過了他那一劍,趁勢反擊的劍快到極致,刺穿了他的胸膛。


    可恨的是那把劍竟然連符文都沒有,就是普普通通的劍,他怎麽也想不到會是這樣一把劍入他的身體。


    “怎麽……可能……”


    大量鮮血從黑麻臉胸腹處流出來,最後嘴裏也是大口大口的湧出鮮血。


    “啪……”


    黑麻臉全身靈氣消散極快,身子再不能支撐,倒在地上,激起水流四濺。


    溫守蹲下身來,在黑麻臉臉上摩挲一陣子,一張人皮臉被掀開。


    一臉陌生,見都沒見過,又在黑麻臉身上摸了摸,摸出來一袋靈石,整整五十塊木屬性靈石。


    他撿起黑麻臉的符兵劍,揮了揮,揚了揚,如臂指使。


    隻是注入些許的陰陽氣,劍身電弧符文閃亮耀眼,劍氣宛如驚鴻匹練,可將十丈之內的茅草盡數斬斷,比起普通劍催發的劍氣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咦,莫非還是一把飛行符兵劍。”


    溫守又在劍身看到一雙鋪展開來的光翼翅膀。


    為了印證推斷,他立即調動陰陽氣注入翅膀符文中,一雙光翼從劍身兩邊舒展開來,鬆開手,符兵劍懸浮空中,哪裏會墜落。


    溫守一個墊步,飛上符兵劍,駕馭著符兵劍跌跌撞撞的朝著馬夫消失的方向追去。


    通寶商會的馬夫沒有任何職業素養,親眼目睹生死激戰,那馬夫竟然毫不猶豫的轉身逃離。


    但也不怪他,凡夫俗子的命實在是太廉價,與地上螞蟻無異,掙那幾個辛苦錢,搭進去命是真不值得。


    溫守沒有為難他,隻是強迫他駕馬返回,將黑麻臉的屍體搬到馬車上,不再去勾裏郡,調轉馬頭回宗,他要上天權峰宗法堂。


    三日後,天權峰宗法堂。


    一輛馬車停在宗法堂門口。


    一位青年從馬車上拖下來一個人,像拖死狗般拖入無人看守的宗法堂大門。


    徑直來到高堂懸掛“公正嚴明”四個鎏金巨字牌匾的大廳。


    大廳內負責值守的弟子範烏桕端坐左邊文案桌後,閑著無事,正想去出恭。


    一股難聞的氣味彌散進鼻子,他眼見有人拖著個死人進來,趕忙起身問:“你這是……”


    來者正是回宗的溫守,義正言辭的打斷道:“我來狀告同門為非作歹,兩次謀害我,被我反殺,今日拖著他的屍體來,企求宗法堂為我主持天理公道。”


    溫守挾怒的氣勢震住了範烏桕,他捂著鼻子,朝著屍體撒上一些藥水,一臉嫌棄的說:“把你的身份銘牌拿出來登記。”


    “給。”溫守依言照辦。


    值守弟子接過銘牌,一邊登記,一邊說:“開陽峰鑄劍堂溫守,請你詳敘事情的來龍去脈。”


    溫守昂首挺立,義憤填膺地說:“我與此人素無瓜葛,先是在玉衡峰對我下死手,致使我跌落穀底,索性命大,撿回來一條命,不想我四天前在功績堂領了宗門任務去勾裏郡,半路上此人再次對我截殺,反被我擊殺。”


    範烏桕奮筆疾書,寫完,看了一眼屍體,抬頭盯著溫守問:“如今死無對證,可有誰為你作證嗎?”


    溫守撇了一眼門外說:“通寶商會的馬夫可以為我作證,他親眼目睹。”


    “什麽氣味這麽難聞。”


    一道洪亮的聲音從大廳屏風後傳出來。


    話音還未落地,一名華服漢子走將出來,一眼瞥見大廳中傲然卓立的溫守和地上散發出屍臭的死屍,眉頭不由的深鎖。


    他不暢快的說道:“怎麽把發臭的屍體都抬到宗法大廳裏來了,搞什麽鬼。”


    範烏桕拿起登記薄,快步走到來人跟前說:“李師兄,這位師弟狀告同門謀害他,如今已經被他反殺,有人證,這是記錄。”


    李桂清,宗法堂三大值守主事之一,今日真是他當值。


    他端詳了兩遍記錄薄,看了溫守幾眼,又瞄了一眼死屍,覺得沒問題,於是剛正不阿的說:“既然有人證,那就讓人證簽字畫押,凶手已經伏誅,便可結案。”


    聽到便可結案,溫守接著說道:“還請宗法堂再調查與此案關聯的幕後黑手,我與此人根本不相識,隻是因為我鑄造出通意劍,得到邱連騎長老的賞識,結果此人便欲殺我後快。”


    再次聽到溫守的憤慨直言,李桂清終於是注意起地上的屍體,細看之下,這黑麻臉明顯不對勁,脖頸皮膚一片死白,黑麻臉卻是依舊黝黑如常,麵皮似乎有點起皺。


    他吩咐範烏桕說:“去把人皮麵具揭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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