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在線直播,就算安知音跑到天涯海角,隻要是在有人的地方就敢肯定能看到這種新聞和直播,何況她也根本跑不到荒涼的沒有人煙的的地方。


    她無處可去。


    銀行卡被凍結,資金雖多卻一分也取不出來,她束手無策卻又不打算就這樣束手就擒,就百般無奈之下……跑到了林東方這裏。


    她說:“我沒有朋友,這麽多年我媽隻讓我學練字學書法,學金融學生意場上的知識,從來都不允許我有自己的交際圈,從來也不允許我戀愛或者是有朋友。”


    方淑梅把她所有的路都隔斷了。


    聽起來挺可笑。


    她卻覺得特別可怕。


    人生眾生相皆苦比甜多,但如果甜也不純真,那活著是圖的什麽呢?


    她想不明白。


    “我以前覺得我媽不疼我,因為我不是她親生的,但我這兩天才知道我是她親生的女兒,她為了讓我擺脫私生女的醜陋標簽,趕走了真正的安知曉,讓我頂替安知曉上位做了安家大小姐。”


    林東方作壁上觀。


    他是想著看笑話的,因為這兩天的新聞他也不傻都看了,上麵一件件一樁樁指著的都是安知音和方淑梅的所作所為。


    許安晴何等無辜。


    何況他心中的白月光是許安晴,朱砂痣也是許安晴,求而不得是許安晴,愛而不得也是許安晴。


    他當然要怨安知音和方淑梅。


    但……


    沉默了會,林東方還是長歎一聲拉開了門,“你先進來吧。”


    “沒吃飯吧?”林東方看她狼狽的妝容就知道幾天沒卸妝了,有些的狼狽,下廚煮麵親自端送給她,一如既往的溫柔體貼,“多少吃一點,這件事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所以她會特別喜歡林東方。


    因為林東方人很好,很暖也很陽光,他心思單純沒有太多的壞心眼,且無論如何都會對她敞開心懷。安知音沒有朋友也就享受不到朋友或戀人給的溫暖,所以就格外珍惜著林東方。


    如果這份溫暖隻是她的就好了。


    “你打算怎麽辦?”林東方把正在直播的畫麵關了聲音,打算認真的和安知音商討這個問題,“總不能這麽東躲西藏下去,既然這件事你也不知情,那就應該去警察局自首,你沒有摻和進來,這件事你也是受害者,警察也不是吃幹飯的,你不會有事的,至於晴天,她性格很好人也特別的優秀,她也不會怪你。”


    嗤。


    說的多好聽啊。


    安知音冷笑了聲,咬牙低聲說:“你是說這場對弈我輸了?”


    林東方開了聲音給她聽現場的動靜,恰好到那一幕,安知曉身穿白色魚尾裙,緩步自門口走向大廳的安承簷,她畫了精致妝容,粲然明豔,姿態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贏得現場一陣陣掌聲。林東方不由的也產生的欣喜感,因為他是見過許安晴落魄狼狽的模樣的,現在能看到她這樣,自然心裏是特別開心的,林東方這才聳肩問她,“你覺得呢?”


    誰輸誰贏一目了然。


    “不如就放寬了心思來想,畢竟你和安家本來就沒有關係,好吃好喝高貴身份的占有了十幾年還不夠嗎?何況你本就是私生女,雖說名字不好聽,但也是你父母造的孽,誰讓他們搞婚外情?你可以怨天尤人,怪自己命不好,但你絕對不能說你母親為你遺棄別人、讓你頂替別人身份活著,這種行徑是正確的,這非但不是正確,反而你母親才是大錯特錯,因為她害了兩個人的人生。”


    從此兩個人都陷入了痛苦中。


    互相折磨。


    何必?


    “何況弄虛作假這件事,既然做了就遲早會有被拆穿的那天,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世間也是因果循環著的,有人投機取巧,但肯定沒有腳踏實地的好。”


    林東方進修過心理學,他知道如今該怎麽勸說安知音才是最為穩妥的辦法,但現在安知音被蒙蔽了神誌,他沒有十足的把握,也不可能會捆住她要她去自首。


    挺為難。


    “你現在難過失落,是因為你接受不了這些前幾天還屬於你的東西如今都成了別人的,你接受不了自己從眾人豔羨到人人喊打的落差。那你為什麽不能設身處地的為許安晴想一想,她才是真正的安知曉,但她因為你父母都受了什麽罪?高燒不退被人遺棄郊外,如果不是許陳香碰巧路過,她會怎樣?她隻有死,但你那時候卻享受著這些本該屬於她的東西享福享受,你比她幸運,你比她幸運太多了。”


    許安晴站在眾人豔羨處。


    她披粲然燈火,神情淡然含笑宴宴,似是稍微帶了點緊張,卻又像是胸有成竹勝券在握,除了握話筒,簡直是幹脆利落的像是個機器人,因為她身上什麽小動作都沒有。


    許安晴緊張喜歡做小動作。


    咬指甲,咬嘴唇,打響指,眼睛亂看。


    都有。


    但現在她環顧一周,竟盯著攝像機和鏡頭突然鎮定下來,她知道這些相機拍攝的什麽角度最美,這些娛樂八卦記者笑小狗仔會寫文章的新聞,許家的阿諛奉承實習是沒什麽意思,她不想再這裏消耗時間,隻能很快進入主題。她咽了口口水,知道該到了自己個人介紹的時間,但她竟然緊張的什麽也說不出。


    少頃。


    有人出現在門口。


    顧祁琛。


    他不動聲色的對她眨了眨眼,許安晴和他的距離很遠,按理來說應該是連他的臉都看不清的,但她卻很意外的聽到了他的聲音。


    他說:別怕,我在。


    是了,別怕。


    愛情的盲目力量果真是很大了,許安晴竟真的能忍住心神,一本正經的躬身,等掌聲落定,方才不卑不亢的介紹:“大家好,我叫許安晴,我是安知曉。”


    簡單的介紹完畢,安承簷抱住了她。


    然後趁著媒體瘋狂拍照的時間,他毅然決然的道:“我知道近些日子我的外甥女在外有和顧家三少有不少緋聞纏身,現在我想借廣發媒體向眾人澄清,我的在身後,也就是天宵先生產業繼承人和安家股份百分之三十的股東——安知曉小姐,她沒有和任何人結婚,她依舊是單身。同樣,就算是結婚,她也不會和國內的任何人結婚,我會安排她離開這裏,到別處定居。”


    ?


    許安晴都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操作。


    懵了很久,才趁媒體不注意遮住嘴咬牙問,“舅舅,你在說什麽呀?我已經和顧祁琛結過婚了,我打算和他過一輩子的。”


    嗤。


    安承簷冷聲說:“不用。”


    晚會開到這裏也就沒什麽意義了,保鏢和保安從外麵進來,開始有序的安排眾人離開,顧祁琛不願意走,但還是被保鏢拉了出去。他不服輸,剛想為闖進去問個究竟,就被顧父抓住了胳膊:“看來以前的確是我和你媽太冥頑不靈了,你去追她吧,如果追上了,就領回家吃飯,你們的婚事這樣的話我們肯定是會同意的。”


    還真是深明大義。


    顧祁琛不動聲色的抽回了胳膊,“爸,當年我就告訴過你和媽,我說許安晴才是真正的安知曉,你們不相信。”


    “……反正我們現在同意了。”


    顧祁琛懶得和老頑固繼續深談這個問題到底誰錯誰對,擺手以示自己清楚了,起身就又要往裏走,卻總是被保鏢攔住,他終於有些慌神:“你們不認識我嗎,我是許安晴的丈夫,我們都結婚了,你們通融一下通報給安總聽啊。”


    保鏢依舊是那副模樣。


    “不好意思,沒有安總的額外吩咐,您不能進去。”


    許安晴沒想到安承簷竟然會來這麽一出,居然聯合著天宵一起算計她,還說什麽人身自由說什麽婚姻自由,現在卻打算捆住她出國回到她該回的地方去了。


    那顧祁琛怎麽辦?


    “我不幹!我這輩子不會嫁給別人了,要嫁也隻能嫁顧祁琛!我認準他了,我這輩子都不會退讓!”


    安承簷有種幻覺。


    他好像透過許安晴義正言辭的拒絕和堅韌態度,想到了安祈,她們真不愧是親母女,生的相似脾性也差不多。


    真是……


    安承簷不願意,任憑許安晴再死纏爛打,他也不同意,剛想著打算軟禁許安晴到她學乖了再說,卻聽到許安晴失聲尖叫,回頭就看到她痛苦的蹲下身捂住小腹失聲叫起來,安承簷慌神上前扶她,“晴晴你怎麽了!”


    許安晴也挺意外的:“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肚子疼了,舅舅,我肚子疼……”


    安承簷立刻抱起來她,風風火火的下樓,“去醫院!”


    醫院流程一個不差的做下來。


    拿到檢查結果的舅舅臉色黑了,他掂量著手心的檢查結果,坐在許安晴病床前興師問罪:“你都懷孕一個月了,說,孩子誰的?”


    這也可以?


    許安晴下意識的撫上小腹,她還真沒發現自己懷孕了的這件事,不過想到或許自己懷孕了,舅舅就能仁慈點,便理直氣壯說:“孩子當然是我丈夫顧祁琛的,我都和他結婚快半年了。”


    舅舅痛心疾首。


    妹妹來晚了,外甥女也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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