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了好半天才緩過神兒的陸葦手忙腳亂地停了洗衣機,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的從滾筒裏揀了出來,濕漉漉的平鋪在地上。


    陸葦看到自己深藍色的阿迪達斯運動裝已經在漂白劑的作用下被洗出了一大塊白印,而其他幾件深色衣服的遭遇也都差不多。


    她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掏出手機想打給餘薑海,卻發現地下室裏手機沒信號。她隻能先從一堆被洗壞的衣服裏隨便揀出幾件還能要的衣物重新扔進了洗衣機,再把不能穿的衣服一股腦地扔進了走廊外的可回收垃圾桶。


    回到宿舍,陸葦迫不及待地打給餘薑海,過了好半天,電話才接通,聽筒裏傳來餘薑海慵懶的聲音:“說。”


    “她給我打電話了。”陸葦咬著嘴唇說道。


    “誰啊?”餘薑海聽起來還沒睡醒。


    “方瑞爾。”


    “哦,她啊,說什麽了?”餘薑海從被子裏伸出細長的手臂,從頭頂斜上方的書桌上拿起煙和火機,頭歪靠在枕頭上,悠然地給自己點著了一根煙。


    他昨晚在方瑞爾的宿舍外聽了半宿的牆根,回來的很晚,如果不是陸葦的電話他可能還會繼續睡下去。


    “她說已經把帖子刪了。”


    “哼。”餘薑海吐了口煙圈兒,對這個說法似乎毫不意外,“就是個作女。淨找不痛快。”


    “她還說……”陸葦停頓了幾秒,“她跟你的事了了,但跟我還沒完。”


    “嗯?什麽意思?”餘薑海蹭地從床上半坐了起來,“什麽叫跟你沒完?她還想繼續作麽?”


    “我不知道她什麽意思,”陸葦憂心忡忡道,“不過她剛才是在我樓下跟我說這番話的。”


    “嗯,那你怎麽回的她?”餘薑海追問道。


    “我罵她……有病來著。”陸葦小聲道,“我是不是說錯了?”


    餘薑海沉默了幾分鍾,霸氣道:“這件事你別管了,交給我。”


    “我怕她會再去什麽地方胡言亂語。”陸葦說出自己的憂慮。


    “她不敢。”餘薑海輕笑一聲,“我找人查過了,她還有兩門考試就可以畢業拿碩士文憑了,她不會這麽輕易就放棄這些的。”


    “可是……”陸葦不放心道。


    “沒有什麽‘可是’了,我說了交給我,你給我打電話難道不就是為了這句話嗎?”餘薑海不耐煩地把煙按滅在飄著幾根剩麵條的大海碗裏,“還有其他事嗎?”


    隔著電話,陸葦自然看不到餘薑海臉上的不悅,她趕忙示好:“嗯,那麻煩你了。對了,你昨天說的那個考試是什麽時候的?”


    “應該是下周,具體時間我晚點告訴你。”餘薑海說完粗暴地掛斷電話。


    陸葦不知道餘薑海會怎麽解決這事,心裏忐忑了一會兒,悶悶不樂地去大學圖書館繼續寫論文去了。


    冬一晴躡手躡腳地推開張英芳辦公室的門,看到張英芳正呆呆地看著屋裏的綠植一動不動,好像一尊雕像,不知在想些什麽。


    “芳總……”冬一晴輕輕招呼了一聲,但張英芳充耳不聞。


    “芳總……”冬一晴提高了音量,張英芳精神恍惚地轉過頭去,用手背擦了擦臉。


    雖然沒看到她臉上的淚痕,但冬一晴仍覺得非常尷尬,看到前上司的窘態畢竟不是件好事。她剛想退出門去,張英芳忽然開口。


    “有事嗎?”剛從醫院回來的張英芳雖然語調和往常差不多,但語氣中帶著一種虛弱感。


    “剛才我的工作內容已經調整了,另外我現在的直接匯報對象……是張英飛總。”冬一晴小聲說道。


    “知道了。”


    “您的身體……好點了嗎?”冬一晴大著膽子關心道,雖然和張英芳是上下級且張英芳平時待人較嚴厲,但冬一晴莫名地習慣張英芳的德式管理風格。一想到以後要天天和張英飛打交道,冬一晴就覺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


    “我有件事想問你。”張英芳沒理會冬一晴的關心。


    “您說。”


    “為什麽張英飛會有我的病曆?”張英芳狐疑地盯著冬一晴脖子上的綠寶石項鏈,“我記得當時是讓你掃描(病曆)後把它歸檔的,你是怎麽做的?”張英芳的口氣裏沒有一絲煙火氣,似乎不是在指責冬一晴,而是在詢問一件和她自己不相關的事。


    冬一晴早就料到張英芳會這麽問,她自己其實也沒想明白這件事。當時張英芳因為助理臨時休病假而把病曆交給冬一晴做保密處理。冬一晴第一時間掃描了病曆,然後用自己的電腦把病曆的電子檔發給了張英芳。她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紕漏,竟然讓張英飛拿到了病曆。


    “我……我也不知道,芳總。”冬一晴囁嚅道。


    盡管接觸時間不長,但張英芳也不相信冬一晴會把自己的病曆交給張英飛。況且事情已經發生,再埋怨她也無用。張英芳立刻換到第二個話題:“我看車荔子也有條跟你這個差不多的項鏈。”


    “飛總說這是公司配給我們的。”冬一晴急忙解釋。


    “公司?”張英芳眉毛一挑,“什麽時候的事?”


    “嗯,就是上星期天的事,張碩安排我去飛總在郊外的別墅談話,我去了後發現就我一個人。飛總說這是為了公司的門麵,所以才配發的,一開始我沒戴還被飛總批評了。”


    見冬一晴表現得落落大方,不像是張嘴就編的假話,張英芳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是這樣啊。”


    “芳總,如果你覺得不合適我馬上就把它摘了。”冬一晴說著就去解項鏈的搭扣。


    張英芳伸手製止道:“不用,你戴著很好看。”


    “芳總……”冬一晴的手停了下來,“我……”


    “你走時把門帶上,”張英芳輕聲道,“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


    因為一品芙蓉已經燒毀了,所以董鏘鏘隻能再找新地方請客。


    谘詢了幾個朋友後,大家不約而同地提到了一家市中心的西餐館:大牛骨頭。


    董鏘鏘覺得這名字很有趣,感覺不像是古板的德國人取的,實地考察了一圈後覺得餐館的環境和菜品確實都很不錯,作為請人吃飯的場所能充分顯出主人的誠意,所以他果斷地把時間和地點告訴了雷蘭亭和佟樂樂。


    約的吃飯時間是晚上18:30,董鏘鏘18:20趕到餐館時,雷蘭亭已經端坐在位置上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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