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錢包和學生證,”黎俊峰裝模作樣地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兜,“好像也不見了。”


    餘薑海沉思片刻,盯著黎俊峰道:“如果你現在把錢還我,這事還有得商量。”


    “你?你懷疑是我幹的?”黎俊峰故作驚訝,“可我的錢也丟了啊。”


    “你找人偷襲我再順手牽羊,似乎也不是什麽難事。”餘薑海看了看四周,把臉轉向黎俊峰不緊不慢地說道。


    “這不可能。”黎俊峰急忙搖頭否定道,“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對我有什麽好處?”


    “我包裏一共是3000馬克。”餘薑海腦門上的青筋若隱若現,“按現在的匯率算也差不多是10000到12000人民幣了。誰看到這錢會不動心?這好處難道還不夠多嗎?”


    “說來說去你還是懷疑是我偷的?”黎俊峰故意歎了口氣。


    “找個幫手對你來說很容易。”餘薑海湊近道,“交出來吧,省得大家尷尬。”


    “可我真沒拿啊。”黎俊峰哭喪著臉,沮喪道,“為什麽你就是不信呢?”


    “因為我相信人性本惡。”餘薑海冷冷道,“你哭也沒用。”


    “我沒偷你的錢,所以我一分也拿不出來。”黎俊峰換了副麵孔。


    “你不拿是吧?”餘薑海用威脅的口吻說道。


    黎俊峰搖搖頭,他不禁好奇餘薑海能拿他怎麽辦。打架餘薑海肯定不是對手,可如果他叫人就不好說了。但隻要尚劍橋不反水,他一口咬死沒拿餘薑海就是報警也沒用。


    “你如果不信就報警吧,我就在這裏等警察來。”黎俊峰坦然地坐在地上,用手指了指附近的樹梢和不遠處的學生宿舍,“也許這附近有攝像頭之類的東西也說不定,警察來了一看便知,”


    這招以退為進果然狠,餘薑海默不作聲地看了他幾秒,從兜裏掏出手機按下110的報警鍵,然後冷眼看著黎俊峰。


    黎俊峰心想:即使這附近真有攝像頭,能拍到的無非是餘薑海挨了一悶棍,然後是黎俊峰給自己錢,自己沒接錢反而把棍子遞給對方,然後自己也挨了一悶棍。到時如果真的有這種錄像,自己少不得要現在就要想好口供,免得警察問的時候露餡了。


    電話接通了,聽筒裏傳出德國警察溫和冷靜的聲音:“你好,這裏是報警中心,請問你現在遇到了什麽困難?需要警察提供哪方麵的救助?”


    見黎俊峰神色坦然,不似作偽,餘薑海不動聲色地又掛了電話。


    黎俊峰故意問道:“你怎麽不跟警察說了?”


    “你怎麽看這事?”餘薑海倏地問道,“你覺得是誰幹的?”


    “會不會是上次在火車場裏打你的那些人幹的?”黎俊峰故意誤導餘薑海,“跟你有矛盾的人最厲害的應該就是他們了吧?而且那個矮個男不是一直跟你要錢來著嗎?”


    “肯定不是他。”餘薑海想起自己晚上剛送出的“大禮”以及矮個男的反應,語氣堅定地否定道,“他今晚出不來。”


    “你怎麽這麽肯定不是他?”黎俊峰對餘薑海的這個反應既感到好奇,又不禁為自己捏了把汗,“你是知道什麽嗎?”


    餘薑海不想讓黎俊峰繼續關注這個話題,直接問道:“除了他你還能想起來誰?”


    “其他人?”黎俊峰撓著頭做冥思苦想狀,呆了幾秒後搖了搖頭,“那我想不到了。”


    “你覺得會不會是今晚踢球的那兩兄弟?”餘薑海忽然問道。


    “他倆?”黎俊峰心裏陡然一驚,連忙把臉扭向另一側,生怕被餘薑海看到自己吃驚的表情,“應該不會吧?”


    “你們踢完球以後怎麽分的?”餘薑海用刺人的口吻問道。


    “他倆……”黎俊峰轉過頭,做出一副努力認真回憶的神情,“先是罵了你十幾分鍾……”


    “罵了十幾分鍾?”餘薑海有些詫異。


    “好吧,其實是罵了幾十分鍾。”黎俊峰做出一副被識破假話的表情,“然後他們指責我踢假球。”


    餘薑海對黎俊峰踢假球一清二楚,他眨了眨眼:“那你怎麽解釋的?”


    “我肯定說我沒踢啊。而且說實話我今晚確實也沒踢,我根本就沒機會碰球,那哥倆也根本不傳我球。”


    “說重點。”餘薑海不耐煩道。


    “重點……唔,後來他們就跟我要你的地址,我說我沒有。”


    “然後呢?”餘薑海的神情似乎有些緊張。


    “然後他們就打算用武力讓我招,但被我打回去了。”黎俊峰得意道。


    “再然後?”


    “再然後我就看著他們走了,然後我自己上了地鐵,再然後我給你打了電話。”


    “你沒被跟蹤麽?”


    “應該沒有,我轉車時特別留意看了身後,就怕被跟蹤,而且,我把那個矮個弟弟的腳給弄傷了,我覺得他哥應該送他去醫院了。”


    聽到黎俊峰說把尚牛津的腳弄傷了,餘薑海一下來了興趣,仔細地盤問起來。


    黎俊峰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雙方動手的經過,餘薑海知道黎俊峰跟東歐男手下打架的事,對他的本事有數,而且這事一打聽就能知道真假,想來黎俊峰應該沒說假話。


    “既然不是那兩兄弟,又不是那矮個男,還能有誰?”餘薑海不依不饒地追問道,似乎黎俊峰說不出個答案來這事不能翻篇。


    “這我……我哪知道啊?”黎俊峰委屈道,“其他人我也不認識啊。”


    黎俊峰的潛台詞很清楚:我可不認識所有你餘薑海得罪過的人,這事還得你自己想。


    餘薑海梗著脖子想了幾分鍾,道:“今天這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說。”


    黎俊峰點點頭,故意道:“要我說這麽多(錢)你還是報警好。”


    餘薑海答非所問:“你不需要報警麽?”


    “我?我那幾十馬克就是報警了德國警察也不會立案的吧?”黎俊峰不以為然道。


    餘薑海瞥了他一眼,扔給他一個東西。


    黎俊峰下意識地接在手裏,低頭一看,正是自己的錢包:“這?”他費解了。


    餘薑海沒說話,轉身朝宿舍大門走去,他心裏清楚,今晚的事要麽是黎俊峰說了假話,要麽是另有其人。


    可除了尚家兄弟和東歐男,還能有誰跟自己有這麽大的仇呢?


    餘薑海的腦子裏猛地想起了董鏘鏘。今晚難道會是他(偷襲了自己)嗎?


    空中不知何時飄來一大片烏雲,夜色驟然黑了許多。


    餘薑海剛走進宿舍大門,馬上藏好身形,然後立刻向外望去,觀察外麵黎俊峰的動作。隻見黎俊峰在地上又坐了一會兒,才撐著地麵站起身,朝車站走去。


    看著黎俊峰的背影,餘薑海躡手躡腳地走出宿舍大門,遠遠跟在他的身後。


    就在同一時刻,尚劍橋跳下車,走向自己的宿舍,遠遠看見弟弟尚牛津的腳上纏著繃帶,正站在樓門口笑嗬嗬地看著他。


    冬一晴終於等來了回家的最後一班公車,拖著疲憊的身體上了車,倒在座位上望著車窗外的夜色神情恍惚地發呆。


    張碩笑嗬嗬地摟著新女朋友,一邊看電視一邊喝著啤酒。


    矮個男躺倒在沙發下,地上滿是褐黃色的液體。


    雷蘭亭在董鏘鏘的床墊上發出均勻規律的呼嚕聲,而董鏘鏘正在仔細搜尋更多跟大眾股票有關的期權金融產品。


    佟樂樂坐在床邊,抱著腳,若有所思地看著牆壁上掛的水彩畫怔怔出神。


    就在這時,小雨稀疏又輕柔地從夜空飄落下來,一片雨霧漸漸彌漫開來。


    (本章特別鳴謝:雲牙七,鯊狼,趙氏宗親,黃金萬兩2019,111的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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