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薑海閃過對方的拳頭,同時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幾步。


    矮個男一擊未得,立刻欺身進攻,極為凶悍。


    餘薑海剛拿到這份酬勞優厚的擦車頭的活兒,不想因為跟幾個混混兒打架就把工作丟了,畢竟他也需要錢。由於有了不惹事的念頭,他隻是不斷躲閃和格擋,卻並沒有出手還擊。


    矮個男沒想到餘薑海看著土了吧唧的,身手竟會如此靈活,他的幾下進攻連對方的衣襟都沒碰到,不禁惱羞成怒,低吼了一句。餘薑海身後的兩個同夥同時撲向餘薑海,餘薑海僥幸閃過一個同夥的飛踹,卻被另一個同夥一拳擊中了胸口。


    被擊中的他本能地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木刷,他本意是想嚇唬一下對方,未料到對方的反應比他慢了半拍,木刷頭先擊中了對方的肩頭又擊中了對方的頭部,對方立刻嗷的一聲,負痛倒地。


    餘薑海忍著疼痛,不斷地邊閃躲餘下兩個人的進攻邊向旁邊停著的其他火車頭跑去。直到此時他都沒有喊叫求援的想法,他以為對方隻是隨便打兩下就會走的。


    矮個男和另一個同夥緊緊地咬著餘薑海不放,倒地的那個則慢慢扶著火車頭又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餘薑海扔掉手裏的木刷,瞅準兩個火車頭之間的空檔,閃身便鑽。


    見他要逃,矮個男眼疾手快,立刻伸手去揪他的工作服。哪知他的連體工作服上沾滿了刷火車頭時滴落的洗滌液,又濕又滑,矮個男一下沒抓住,眼睜睜地看著餘薑海鑽進空檔,逃到了火車頭的另一邊。


    矮個男連忙吹了聲口哨,另一個同夥會意,兩人各自從地上抄起一根木棍,邊觀察火車頭底部是否有餘薑海的腿,邊從火車頭的兩側包抄。


    “那好,我們會盡快安排你的工作時間,這幾天你好好休息,同時請仔細閱讀我們的模特行為準則。”方科邊說邊把一本淡藍色封皮的小冊子交到陸葦的手上,伸手祝賀道,“再次歡迎你的加盟,陸小姐,希望以後我們合作愉快。另外下次來的時候,請不要忘記帶你的稅卡。”


    雖然意外得到了一個工作機會,但陸葦卻毫無激動和興奮的感覺。她失魂落魄心事重重地走出了畫院,腦子裏都是病床上的父親和燈下苦讀的弟弟的身影。恍惚中,仿佛每張海報上的女人都變成了她的模樣。


    餘薑海從空檔處靈活地擠了出來,奮力朝著火車場管理員辦公室的方向跑去。


    就在他奔跑的時候,一個木棍從後麵帶著風聲砸了過來。他連忙朝旁邊一閃,木棍擊中了他的肩膀。就在他忍痛還要再跑時,第二根木棍擊中了他的小腿。


    餘薑海腳下一個趔趄,被旁邊躺著的一塊粗枕木絆了一下,身體立刻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就在他掙紮著站起身時,膝蓋窩被踹了一腳,小腿一軟,立刻向前跪倒在地。


    暴雨般的腿擊踹到了他的身上,他連忙用手臂護住頭,同時掙紮著往旁邊的火車頭下爬去,試圖躲到下麵逃過挨打。


    矮個男和同夥見餘薑海仍不還擊,氣焰越發囂張,更狠命地踢了起來。


    餘薑海最終還是被對方從火車頭的底部拖了出來,又踢了幾分鍾,矮個男和同夥才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


    矮個男不甘心地又搜了搜餘薑海的身上,還是沒找到錢或其他值錢的物件。他失望又鬱悶地踢了兩腳餘薑海,指著一動不動的餘薑海罵道:“你個窮鬼蠢貨,明天如果再不帶錢,看我怎麽收拾你。”說罷罵罵咧咧地走遠了。


    一陣忙碌之後,董鏘鏘終於把新做的誘餌配料放進了冰箱的冷藏室,他準備明天一早現蒸現做。


    但他也清醒地認識到,單憑誘餌是不夠的,酒精畢竟不是安眠藥,不能保證獵物吃了就睡,所以必須要有其他的輔助捕獵方法才行。


    好在從他們上次捕獵失敗以後他就已經開始考慮這個問題,並且提前準備了兩個方法配合誘餌一起使用。他希望這次能夠萬無一失。


    就在他走出廚房準備回屋時,忽然聽到樓梯間處傳來輕微的鼾聲。當他好奇地順著樓梯扶手向下望去時,才發現酒鬼哥不知何時已經在樓梯上安然地睡著了。


    看來誘餌的後勁兒確實比較大,德國論壇裏的獵人們果然沒說錯,用這種食譜去麻醉體型更大的獵物都是有可能的。


    餘薑海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他的頭被打破了,血將他的頭發粘成一綹一綹的,垂在額頭前,臉頰和手臂上也都是血跡和青一塊紫一塊的打痕,皮肉傷看起來著實有些嚇人。


    躺了約莫有二十分鍾,餘薑海才艱難地撐著旁邊的火車頭緩緩坐了起來,他斜靠在車輪上,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吐了一口血痰後,從內兜裏哆哆嗦嗦地摸出半包煙來,用盡全部的力氣抽出一根煙叼在嘴上,卻發現打火機上的金屬按鈕不知道掉在了哪兒,試了幾下都打不著火,他鬱悶地把火機扔了出去。


    他挨打的的地方距離火車場管理員辦公室並不是很遠,雖然兩地中間被其他火車頭阻擋了視線,但如果餘薑海高喊,還是能夠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的,但餘薑海並沒有這麽做,一方麵是他不想把事情鬧大,另一方麵是他對對方的判斷失誤,沒想到對方不僅是嚇唬他。


    餘薑海慶幸自己把手機和錢包都放到了儲物櫃裏沒帶出來。


    可問題是,如果對方明天再來怎麽辦?難道自己還要再挨一次打嗎?那就耽誤掙錢了啊。思來想去,還是應該報警。但報警之前,他必須先把火車頭擦完。


    揮舞木刷奮力刷著火車頭的餘薑海抬頭望了望頭頂的太陽,太陽似乎變得更毒了,空氣中一點風都沒有,他忽然有一種身處沙漠的孤寂感。


    冬一晴趕回a展台的時候,張英芳和張英飛都不在展台,這讓她著實鬆了口氣。


    雖然錯過了斯坦因的單子,但下午的行情依然很好,就在展會快要結束時,又來了一撥美國客人,雖然美國人嘰嘰歪歪挑肥揀瘦外帶使勁砍價,但還是讓冬一晴多少又簽了幾筆單子。


    一下午的時間很快也過去了,到展會結束時,冬一晴共簽了196萬美元的新單子。雖然遠遠不如她前一日的成交量,但三天展會一共簽了501萬美元,對一個新手來說,這已經是非常好的成績了。


    統計結果剛一出來,萍姐就迫不及待地把她拉到展台的一個角落裏,小聲耳語道:“你知道嗎?你的提成走的是千分之一,也就是5010美元,是所有商務翻譯裏最多的一個,她比你可差遠了。”


    在聽到這句話的一刹那,冬一晴立刻想到,她不僅能把錢還給董鏘鏘,還多了一個實習的機會。


    來德國這麽多年,冬一晴第一次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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