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彤點點頭說:“嗯,不讓你父母知道也好,省得他們擔心你。海竹也不知道吧?”


    我說:“不清楚她知道不知道,或許,應該,她不知道吧。”


    我之所以對海竹到底知道不知道我的現狀心裏沒底,主要還是因為對海竹現在和曹莉到底有沒有聯係沒底,海竹不和我聯係,但不代表她不和曹莉聯係,不代表她通過曹莉知道我的近況。海竹現在雖然不和我接觸,但不代表她就不關心我了。


    秋彤眼神裏流露出幾分迷惘和憂鬱,沉默了片刻,繼續往前走。


    把秋彤送到家之後,我繼續沿著馬路人行道往前走,正走著,一輛轎車無聲地開了過來,停在路邊。


    我站住,車窗搖下,我看到開車的是皇者。


    “嘿嘿……亦主任。”皇者衝我發出詭異的笑聲。


    我看著他:“在外鼠竄什麽?”


    “找機會偶遇你啊。”皇者說,“真巧啊,我正好偶然在這裏遇到你了。”


    我看著皇者:“你在跟蹤我。”


    “我說了,是偶遇,怎麽能是跟蹤呢,不要這麽想我哦。”皇者說,“亦主任,要不要上來,我們找個地方喝杯咖啡,聊聊。”


    我微微一怔,皇者以前和我見麵總是做賊一般秘密來秘密去,怎麽今晚開著車來在大街上偶遇我而且還要和我去喝咖啡了呢?難道是因為伍德不在海州他膽子大了?


    我此時也正想和皇者談談,於是就直接打開車門上了車:“去哪裏?”


    “這附近有家上島咖啡,可以不?”皇者說。


    “行!”


    皇者發動車子,直奔上島。


    “怎麽?不怕被人看到你和我接觸?”我說。


    “嘿嘿,今晚我來找你,是奉命將軍之命和你談話,我怕什麽?”皇者說。


    我又是一怔:“伍德讓你找我的?找我幹嘛?”


    “找你聊天啊,談話啊。”皇者說。


    “談什麽?聊什麽?”


    “別急,老弟,到了地方咱們邊喝咖啡邊聊天多好,好不容易這回不用偷偷摸摸了,我們要好好享受下這種感覺哦。”皇者笑嘻嘻地說。


    我看了皇者一眼,不說話了。


    到了上島咖啡,找了個單間,我和皇者各自點了一杯咖啡,又要了一些點心,邊吃邊喝邊聊。


    “說吧,伍德讓你和我談什麽?”我邊用小勺輕輕攪動著咖啡邊看著皇者。


    “嗬嗬,我看你就是個急性子,不急,先抽支煙。”皇者摸出煙,遞了一支給我,自己也點著一支,輕輕吸了兩口,說,“對了,你們集團最近高層人事有變動啊。”


    “是的,這你也知道!”


    “你老弟工作單位的事情,我當然會關心的。”皇者說,“不錯啊,曹莉晉升了,秋彤也進步了,成單位三把手了。都在往上走,可惜,隻有你,在走下坡路。”


    “我命該如此及,人的時氣鳥的命,注定的。”


    “你甘心不?憋屈不?”


    “甘心不甘心,憋屈不憋屈,這有用嗎?”


    皇者哈哈一笑:“我想你心裏一定是很鬱悶很抑鬱很壓抑的,一定是很不服氣的。但這都沒用,是的,沒用,你再不服氣也沒用,我看你啊,就是個倒黴蛋,最近的運氣實在不怎麽樣,幾乎所有的倒黴事都讓你攤上了,婚禮夭折,人進局子,背上了作風問題的黑鍋,前途不利……”


    我笑了下:“你感到很快意?”


    皇者搖搖頭:“不,我很同情你,我們是朋友,我怎麽會以你的黴運而快意呢?”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寧願你快意好了。”


    “嗬嗬,我是真的沒有快意的意思。”


    我看著皇者:“伍德讓你找我談話,不會是隻談這些的吧?”


    “當然不是!”


    “那就入正題吧。”


    “好。”皇者點點頭,“奉將軍的指示,我今天隻和你說兩句話,第一,刁世傑之死案子破了,凶手是保鏢,他已經去自首了;第二,春節臨近,將軍讓我代他向你提前轉達節日問候,祝福你在明州的父母身體健康,節日快樂,祝福你在澳洲的嶽父嶽母以及家屬還有大舅哥等人節日愉快。同時,將軍對你的現狀十分關心,如果你有什麽需求,將軍隨時會伸出援助之手。好了,完了,就這些,將軍讓我轉告給你的話就是這些,談完了!”


    聽皇者說完,我的心頭一震,目光直直地看著皇者。


    顯然伍德讓皇者轉告給我的這兩句話是有深刻的用意的,他讓皇者告訴我的第一句話是目前他不敢肯定我到底知道不知道保鏢去自首的事情,他要確保讓我知道這事事,讓我知道不是他的根本目的,最終是要讓李舜知道,他知道我一定會把這消息告訴李舜的。


    讓李舜知道此事的目的,或許是想讓李舜有鬆懈麻痹心理,或許是想讓李舜領他的人情,認為是因為他的運作才會有這個結果的,或許是暗示李舜下一步他的通緝令就會被撤銷,而這一切同樣也是他的功勞,這一切,都是給李舜吃一顆定心丸,讓他產生放鬆心理。


    同時,也讓李舜明白他的能量,他能讓辦案方通緝李舜,也能讓他們撤銷通緝令。同時,他在馬泥拉優哉遊哉逛遊,也在向李舜發出一個模棱兩可的信號,那就是他現在可進可退,進可威逼李舜在金三角的勢力,退可掌控海州的局勢,不管李舜在金三角還是在海州,都跳不出他的手掌。


    我感覺這應該是伍德讓皇者告訴我第一句話的意圖,即使不全部是,起碼也有一部分是。


    而伍德讓皇者告訴我第二句話的目的,顯然是向我發出了明白無誤的信號:你如果繼續跟著李舜走,你如果不和我合作加入我的陣營,不管你的父母還是嶽父嶽母還是老婆還是大舅哥,他們的安全我都不能保證,不要以為他們到了澳洲我就不知道我就無能為力了,澳洲也一樣在我的勢力範圍和掌控之內。


    同時,如果你願意向我靠攏,不但你和你的親人都會無憂,甚至你的圈子我也能鼎力相助,我有辦法讓你走出目前的困境,我能讓你在圈子裏青雲直上。


    這是伍德發出的赤果果的威脅,他似乎被我逼到了絕路上,不顧自己的身份了,對我身邊的人發出了威脅,采取了刁世傑的辦法。


    拿我身邊的人來要挾威脅我,這是讓我最痛恨卻又最無奈的事情,這是我的死穴。


    伍德比李舜比刁世傑還要恨,觸角不僅包括我父母,還包括了遠在澳洲的海竹極其父母甚至包括海楓。


    當然,伍德表麵上的話是講的十分冠冕堂皇的,聽起來是十分友好十分熱乎的,此話外人是聽不出其中的道道的,但我卻心裏很明白。


    我看著皇者,微微一笑:“好,這兩句話我聽明白了,聽懂了,請你轉告伍德,我會記住他的話的。”


    皇者說:“哦,還有我需要告訴他的嗎?”


    “沒有了,就這些!”


    “哦,你……你就沒有個明確的態度什麽的?”皇者有些不甘心地說。


    “嗬嗬,沒有,你隻需要將原話轉告他就可以了!”


    “好,我會及時轉告的!”皇者說。


    “公事辦完了,是不是?”


    “是——”皇者說。


    “聊點公事之外的話。”


    “聊什麽?你說吧。”


    “我很奇怪,保鏢為什麽突然去自首。”


    皇者看著我,半天沒說話,突然笑起來:“你為什麽會奇怪這個呢?這對你來說,對李老板來說,豈不是大好事嗎?”


    我說:“這與好事壞事無關,我就是奇怪為什麽在這個時候他突然去自首?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一定是伍德安排的,一定是伍德讓他去自首的。”


    皇者說:“老弟,你想地可不少啊,有些話我是不能和你說的太明白的,當然,你要猜測我也是擋不住的。”


    似乎,皇者隱約是肯定了我的猜測。


    我說:“保鏢去自首,辦案方會相信嗎?”


    皇者看著我說:“為什麽會不相信?這年頭你見過沒殺人的自己主動去承認殺人的嗎?”


    我說:“保鏢說他失手殺了刁世傑,怎麽失手的?當時刁世傑是怎麽死的?死後是什麽個現狀?那能是失手能解釋地了的嗎?”


    皇者微微一笑:“這都不是個事兒,隻要想解釋,任何不合理的事情都可以解釋地很合理,隻要辦案雙方當事人心往一處想,沒有辦不成辦不好的案子,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啊。失手未必一定是槍走火,不小心把老鼠藥當做麥乳精衝水喝也可能會誤殺人,設套子想搞敵人的不小心套到了自己人也是有可能的。所以,這些你就不必操心了,老弟,事實本身是怎麽樣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看有沒有人會願意相信,重要的是辦案方會不會願意接受,這是關鍵。”


    我說:“或許你說的有道理。那麽,保鏢為何甘願去自首呢?如果他沒有殺人,為什麽他願意去當殺人犯呢?”


    皇者說:“我想,我該先否定你的前提,誰說保鏢沒殺人的?他自己都承認了,他自己承認,這就是事實,你說不是就不是了?人家自己承認你憑什麽還說三到底?所以,你問的問題我沒法回答你!”


    “你少給我裝逼,刁世傑到底是不是保鏢殺的,刁世傑到底是怎麽死的,到底是誰殺的,你心裏有數,你比我清楚。”


    “你的話我似乎沒有聽懂啊老弟,我現在隻知道一個事實,那就是真凶露麵了,我隻願意相信活生生的事實,相信我看到的事實。其實,這事實對你對李老板沒有任何壞處,李老板洗清了殺人的罪名,這豈不是大好事一件,他再也用不著整天東躲西藏了,可以公開回到海州了。”


    “你真的認為事情就隻有這麽簡單嗎?”


    “這事本來就不複雜,我看你是把簡單的事情想地太複雜了。這樣不好,這樣很不好,如果將軍知道你如此複雜地想這個問題,他會很不開心的,將軍不開心,對你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似乎,皇者這話一方麵是在隱隱向我透露什麽信息,另一方麵又在提醒我什麽。


    我說:“你想拿伍德來威脅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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