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


    “談話內容是什麽?”管雲飛說。


    “調整我的工作,我現在不擔任集團經管辦主任和發行公司總經理了,我被調到生活基地去擔任副主任,今天就去報到!”


    “哦,是這樣。”管雲飛皺皺眉頭,“他有沒有說如此調整你的理由呢?”


    “孫董事長說主要還是因為我這次的事情,特別是外麵瘋傳的和秦露的事情,說這事給集團造成了極大的負麵社會影響,在集團裏造成了惡劣的負麵效應,同時還說引起了你的怒氣,說你發火了,很生氣,說為了對上對下有個交代,說我目前不適應再擔任現在的工作了,所以要對我的工作有一個調整。”


    “我發火我生氣?我什麽時候發火生氣了?棟愷這不是故意誇張嗎?”管雲飛又皺皺眉頭說,“那天棟愷給我接風我知道了此事後,隻是很憂慮,隻是很擔心,隻是很惋惜,這家夥,怎麽把我的反應在你麵前升級了?我當時隻是很憂慮說你的此事會給本係統和集團帶來一些不好的負麵社會效應,但也沒有說要給你處分把你調離工作崗位,這家夥,顯然是沒有正確理解我當時那話的意思。”


    我琢磨著管雲飛這番話的用意和真假,感覺其實管雲飛已經從孫棟愷那裏知道對我工作調整的事情了,但此時他卻又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問我。


    “不過,既然棟愷已經代表集團和你談話了,既然已經對你宣布了調整結果,那顯然也不能再收回了,單位的事不是兒戲,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既然調整了,那就要麵對現實。到哪裏都是工作,都是為集團做貢獻,要有正確的心態來麵對。”管雲飛說。


    “是的,我能理解集團如此安排的用意,我沒有任何怨言,接受對我的工作安排!”


    “真的內心毫無怨言嗎?說實話!”管雲飛說,“你難道不感到委屈憋屈?”


    “既然說實話,那就是有,但胳膊抗不過大腿,既然抗不過,那就認了,那就不能有怨言了,至於委屈憋屈,說這些沒意思。”


    “級別沒有變吧?”管雲飛說。


    “沒有。”我說。


    “那就好,隻要級別不變,那就沒事。”管雲飛說,“你們集團既然已經做出了對你調整的決定,我也不適合再去幹涉,再說了,到生活基地去工作,倒可以避避風頭,也未嚐不是壞事。”


    “嗯。”


    “大征訂馬上要收尾了,聽棟愷說你們發行部門今天搞的不錯,各項指標都有望實現曆史性的突破,特別是上麵兩級報刊的征訂,今年第一次搞就突破了往年的數量,這是很不錯的成績,這成績的取得,和你的辛苦付出和科學管理是分不開的,雖然你在最後的關頭調離了發行工作崗位,但我還是要對你的付出表示積極的肯定。”管雲飛說。


    “謝謝管主任的肯定,其實成績的取得,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發行公司全體人員的功勞,是大家共同付出的結果。”


    “話是這麽說,但主要負責人的功勞是不可抹殺的,是不能否認的,沒有一個好的領頭羊,沒有一個好的核心,這些都是不可能實現的。所以,我還是要對你表示肯定!”管雲飛說,“在海州報刊征訂史上,你寫下了濃厚的一筆,留下了深深的足印,這些都是會被銘記的,都是會寫入海州發行史冊的。”


    我淡淡笑了下:“這都是管主任關心支持的結果,這都是集團正確管理的結果。”


    “不要和我說這些大話套話了,今天咱們倆是私人談話,要挖幹的,來實的。”管雲飛笑著說。


    我點了點頭,不知道管雲飛要如何來挖幹的來實的。


    似乎,我感覺管雲飛在和我兜圈子,並沒有切入他想要的整體,或者說,剛才和我說的那一大通,隻是在搞煙幕彈,為他想要真正說的話做一個掩護。


    果然,接著管雲飛帶著漫不經心地口氣說:“既然我們今天談到了你工作調整的事情,我不由就想起了事情的起因。那個秦露,你和她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管雲飛終於切入了正題,這才是他今天真正想要和我談話的內容,這才是他真正最關心的話題。


    我歎了口氣,說:“我和秦露的事……管主任,我對你信得過,索性我今天就在你麵前說實話吧。”


    “嗯,你說。”管雲飛點點頭,目光緊緊盯住我。


    “我和秦露是青幹班的同學,這你是知道的。”


    “是的,我知道。”管雲飛說。


    “因為我們是同學,又都是班幹部,加上秦露的性格又和我比較合得來,我們倆之間的關係就比較好,聯係就比較多,沒事也經常一起吃飯,有時候是我們倆,有時候是和我朋友們一起。我把秦露當做好同學,秦露呢,也把我當做好朋友,有時候心裏想不開的不痛快的事,也經常和我說說……”我不緊不慢地說。


    管雲飛眼皮一跳,繼續緊緊盯住我。


    “秦露出事那晚,我和秦露單獨在東亞大廈酒店的房間裏呆了一個多小時,也說了很多話。”我繼續說。


    “哦,你們都說了些什麽內容?”管雲飛的麵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其實那晚秦露的心情很差,自己在酒店的房間裏喝悶酒,我都已經睡了,半夜又被她電話叫起來,讓我去陪她聊天,因為是好朋友,我也不好推辭,就去了。去了之後,問她為什麽心情很差,她說單位剛剛調整了一批中層,提了一批,但沒有她,她感到心情十分沮喪。我於是就安慰了她一番,她還是有些想不開,又說了一通一步也不能落下,一步趕不上步步趕不上的道理。


    我明白她說的話是有道理的,但我也幫不上她什麽忙啊,就隻能繼續安慰她,讓她凡事要想開,不值得為這點事就鬱鬱不樂,好不容易看她精神好點了,我因為早上還要趕飛機回明州參加和海竹的婚禮,淩晨兩點半左右告辭離開了酒店,讓她休息。誰能想到,就在當夜,她竟然……”


    說到這裏,我深深歎了口氣。


    “哦……”管雲飛微微鬆了口氣,“你們就隻是在談這些。”


    “除了這些,還能有什麽呢?”我說,“當然,還有,臨走的時候,秦露祝我新婚快樂,其他的沒有了。”


    “嗯……”管雲飛輕輕呼了口氣,點點頭,接著說,“那……為什麽社會上會那麽瘋傳你和秦露之間有那種關係呢?那個秦露懷孕流產到底是怎麽回事?又怎麽會是你簽的字呢?”


    我抬起眼皮看了管雲飛一眼,他正帶著犀利的目光盯住我。


    我知道,此時我必須要假戲真做,不能讓他看出我的任何一絲破綻。


    我歎了口氣,摸出一支煙,說:“管主任,我想抽支煙,可以嗎?”


    “可以,抽吧。”


    我點燃香煙,深深抽了兩口,然後又歎了口氣,卻不說話。


    “怎麽不說話呢?”管雲飛說。


    “想起這事我就鬱悶,真的是倒黴透頂啊。”我的聲音有些嘶啞,做出十分沮喪的樣子。


    “怎麽個倒黴法呢?說說看。”


    我又抽了兩口煙,說:“這事要不是你問我,我還真不想提起來,越想越窩囊。”


    “嗬嗬,不要把我當外人,說說,我倒是挺有興趣。”管雲飛說。


    “你為什麽對這個感興趣呢?”


    “第一是好奇,第二是對你的關心,第二點是最主要的。”管雲飛說,“當然,你要是覺得實在難以出口,那就不說也罷,就當我的關心是多餘的好了。”


    “我倒是沒那意思,我怎麽會把管主任的關心當做多餘的呢,求之不得呢。其實事情很簡單,那天下雪,我低頭走在馬路人行道上,走的很急,結果沒注意前麵有人,和迎麵走來的人迎麵相撞,撞的這個人呢,就是秦露。我的塊頭大啊,把她撞傷了腳脖子,沒法走路了,我就把她送到了附近的酒店,她在那裏有開的房間,本來以為她隻是傷了腳脖子我給她推拿會兒就沒事了,可是不曾想……”


    說到這裏,我住了口。


    “不曾想什麽?”管雲飛接著問。


    我又吸了一口煙,說:“不曾想秦露竟然是身懷有孕啊,她到衛生間的時候又不小心滑到了,結果就……就流產啊。我嚇壞了,忙打車把她送到醫院,做了流產手術,當時隻有我自己在那裏,做手術的時候隻能我給簽字了。


    秦露出事後,辦案方不知怎麽就查到了此事,加上我在秦露出事的當晚去過她房間,於是就千裏奔襲到了明州在,在婚禮上把我抓到了海州,懷疑我是殺害秦露的凶手,硬說是我造成了秦露的懷孕和流產,說我被秦**婚,所以起了殺機。


    幸虧後來辦案方又做了屍檢,證實秦露的墜樓死亡是在我離開之後,所以做出了秦露自殺的結論,把我放了出來。我雖然洗清了殺人凶手的嫌疑,但卻背上了男女作風不正的黑鍋,天底下的人都認定我和秦露是有那種關係的。


    你說我這個黑鍋背得冤不冤,我現在是有口難辯,沒有人會相信我的解釋,我當然也不想解釋了,越解釋越黑,索性不管了,隨他去吧。”


    “哦,是這樣。”管雲飛點點頭,“不錯,如果不是親口聽你說,我也會以為外麵的那些風言風語是真的,畢竟這樣的事是難以說清楚的,畢竟這樣的事大家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畢竟這樣的事是沒有第三者能夠證明的。但現在你告訴我了,我還是很相信你的清白的,我心裏有數了,幸虧你告訴了我實話,我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謝謝管主任對我的信任!”我做感動狀說。


    “不過,雖然我心裏明白了,但輿論的嘴是堵不住的,我隻能說我知道了事情的真實情況,但我卻也無法為你做證明,因為沒人會相信的。所以,這個負麵的影響在一定時期之內是不會消除的,所以,調整你的工作崗位其實也是有必要的,這對你是有好處的。”管雲飛說。


    “我明白!”


    “好歹我心裏有個數,你今天對我說了實話,這很重要,主要是對你很重要!”


    “對你,我自然是說實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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