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兒笑了下:“看不出,你還長能耐了,知道弄第二套戶口來分身了。不錯,你的想法的確是很好,但是,你……你根本就了解我的心思,你跟本就不懂我的心。”


    芸兒笑得有些淒冷,聲音有些憋屈和幽怨。


    我一時沒有聽懂芸兒的話。


    芸兒接著說:“還有,或許你跟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處於什麽樣的環境裏,你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麵臨的危險!”


    我說:“或許我沒有具體看到我麵臨的處境,沒有看到什麽危險,但是,我心裏是有數的,我明白自己該怎麽去麵對!”


    “你心裏有數?我看你根本就是個糊塗蟲!”芸兒又是一聲冷笑,“李舜跑了,你知道現在有多少人在盯著李舜的那些產業,有多少人在盯著你,李舜他爹媽進去,和李舜是有極大的關係的,現在進去的是李舜他爹媽,下一個進去的說不定就是你!


    伍德主動向你伸出橄欖枝,你為什麽不答應他?跟著伍德幹有什麽不好,起碼比跟著李舜強多了,李舜有什麽值得你留戀的?難道就為了你所謂的江湖義氣所以你不背叛他?隻要你跟了伍德,你完全可以徹底擺脫目前的隱患,完全可以處在一個安全穩定的環境裏,這有什麽不好?”


    我說:“有些事,你不懂!”


    “我不懂?就你懂?”芸兒賭氣地說,“我看,如果你不是為了李舜,就是為了那個秋彤。對,一定是為了你的那個女上司秋彤,你是擔心背叛了李舜無法向秋彤交代,你心裏其實很在乎那個秋彤,是不是?”


    芸兒似乎猛然醒悟過來,目光直直地看著我。


    我的心猛地一跳,強自鎮靜,說:“你想得實在是太多了,我隻是不願意跟伍德這樣的人同流合汙,我不願意快要脫離一個道上的時候再加入另一個道上,伍德表麵上看是商人,其實是不折不扣的道上之人,隻是隱藏的很深而已。正因為如此,所以我也不願意讓你去伍德那裏。”


    芸兒說:“你這話似乎就是在強詞奪理,不願意跟伍德同流合汙,那你幹嘛跟李舜同流合汙,李舜不是徹徹底底的道上?你快要脫離道上?你以為李舜跑了你就能順順當當脫離道上了?李舜還沒死,隻要他一天不死,你就脫離不了,甚至會越陷越深,你不願意讓我去伍德那裏,可以啊,那你也走啊,我們一起走啊,你幹嘛非要不離開海州,幹嘛非要留戀那個破圈子,到底有什麽值得你留戀的?


    為了地位,為了錢?我看未必,我看你是留戀那個秋彤吧?恐怕海竹隻是你的一個擺設吧,你心裏根本就是不願意離開秋彤,你之所以想緊緊跟著李舜不願意跟伍德合作,就是想討好秋彤,想等有一天李舜死了你好取而代之得到秋彤,你心裏明白李舜是活不長的,是不是?”


    我看著芸兒:“芸兒,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說到這裏,我又想起了芸兒留給我的那封信,還有那房產證和銀行卡,心裏不由一陣衝動,脫口而出:“芸兒,我——”


    “你什麽?說吧?”芸兒看著我。


    “我那天——”剛說到這裏,我的話立刻就停住了,因為電梯門突然打開,海竹走了出來。


    看到我和芸兒站在這裏,海竹微微一愣,眼裏卻又閃過一絲寬慰的眼神。


    我明白海竹為何會有寬慰的眼神,那是因為她看到了芸兒,知道芸兒平安無事了。


    但隨即,海竹的眼神又有些緊張,還有些發冷,她對芸兒在對門出現和我在一起是非常敏感的。


    海竹一定是加班了,才剛回來。


    我此時突然覺得自己剛才有些衝動了,我不能告訴芸兒自己看了她密碼箱的事,那樣會對夏雨不好,而且,對我和芸兒現在的,也未必就好。


    芸兒現在跟著伍德做事,我不知道伍德到底會芸兒能有多大程度的信任,伍德可不是刁世傑,他比刁世傑城府深多了。


    芸兒看著海竹,帶著嘲諷的笑:“喲,海大老板下班回來了。這麽晚回來,一定是加班了,很辛苦哦。”


    海竹也同樣報以譏諷的笑:“是的,自己做點事雖然累但自己說了算心裏舒坦,總比跟著人家打工賺那點錢看人家臉色舒服啊。”


    芸兒狠狠咬了下嘴唇,瞪了海竹一眼。


    海竹接著看到了我手裏的螃蟹,說:“不錯,今晚可以打牙祭了,芸兒,你願意不願意讓我邀請你來一起吃呢?如果你提這個要求,或許我會考慮考慮是否答應的!”


    芸兒冷笑一聲:“海竹,你看起來得意地很啊。”


    海竹說:“芸兒,不要這麽說,我哪裏有你得意啊。整天做賊似的站在門口說話。”


    芸兒說:“我勸你不要得意地太早了,笑到最後才是真正的勝利者。一個看不到潛在危險盲目自大的人,永遠是可悲的。”


    芸兒似乎話裏有話,似乎暗指秋彤是海竹潛在的對手。


    但海竹似乎沒有聽出芸兒話裏的意思,她淡淡笑了笑:“芸兒,我不想和你鬥嘴皮子了,這樣會很累的,你累我也累,不是嗎?多日沒見你,還真想你,知道我為什麽想你嗎?”


    “請講——”芸兒說。


    “因為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想早日得到你的祝福!”海竹笑著。


    “哼,什麽事?”芸兒斜眼看著海竹。


    “我和亦克很快就要定親了,很快就要結婚了,最遲到年底,我們就會結婚,”海竹說:“就是這事,想到你是我們的朋友,想亦克一定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所以我想親口告訴你。我想你一定會祝福我們的吧,我想你心裏一定會很高興的吧。”


    芸兒身體一顫,死死盯住海竹,接著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芸兒笑得我和海竹都有些發愣。


    芸兒笑畢,看著海竹:“海竹,我發現你不僅可悲,而且還很可笑很可憐,你以為就靠你那所謂的定親所謂的結婚就能拴住這個男人?你以為那定親和結婚就能讓我放棄退縮?悲哀,可憐,那定親是什麽?不過是一場鬧劇,那結婚是什麽?不過就是一張破紙,那張破紙能代表得了什麽?


    告訴你,你想拿這個來打擊我,失算了,我不在乎,我根本就不在乎!別說結婚,就算有個孩子,我也同樣不在乎,該是我的就是我的,你該失去的早晚還會失去。不信我這話,咱們走著瞧!暫且讓你自欺欺人得意一番,我看你是執迷不悟死不回頭了,我看你是要爬得越高摔得越慘。”


    芸兒一番話讓海竹的臉變得難看起來。死死地看著芸兒,半天不說話。


    一會兒,海竹神色又放鬆了,笑了起來:“芸兒,我不和你鬥嘴皮子,我暫且讓你嘴皮子占上風就是。不管怎麽樣,我不想把你當做敵人,我不想看到你下場很悲慘,此刻看到你,我雖然打心裏不喜歡,但卻有感到幾分欣慰。我說這話不是想討你的好,也不是向你示弱,我是說的心裏話!”


    芸兒眼皮微微一跳,接著說:“我知道你這話裏的意思,我先向你說聲謝謝,但是,不管你這話是心裏話還是在演戲,我都不會領你的人情的,我不需要你為我感到欣慰,我的下場是好是壞,都和你無關!哼——”


    說完,芸兒按了電梯開關,進了電梯,電梯門關上。


    海竹深深出了口氣,又歎息了一聲,看著我:“你不會告訴我你是正巧在這裏遇到她的吧?”


    我說:“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實話!”


    “那我就是在這裏遇到她的,我剛要開門,她正巧要出門!”我說。


    海竹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半天點了點頭:“雖然很巧,但看來我不信是不行的,我隻有信了!我想了,反正我們要定親要結婚了,我沒有必要在和芸兒在嘴皮子上爭個高下了,我或許該理解她此時的心情,該得到的我已經得到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我心裏一陣無奈的歎息。


    海竹接著看著我手裏的螃蟹:“哎,這麽多,你買的?”


    “和老栗出海抓的!”我說。


    海竹笑起來,邊開門邊說:“你們倆倒是有興致。好啊,今晚我們蒸螃蟹吃!”


    我們開門進去,海竹到廚房裏去弄螃蟹,我坐在沙發上發了半天呆,想著和芸兒剛才的談話,心裏突然感覺很悵惘和憂鬱,還有隱隱的不安和擔心。


    芸兒買的房子放在我名字上,卻不肯告訴我,她那天信裏寫了那麽多話,卻不肯當麵和我說出來。剛剛擺脫了刁世傑,她卻轉身又投奔了伍德,投奔伍德的理由還又很足,一是伍德要她去她不得不去,二是因為我不離開海州她就不走,三是伍德給的錢多。這些理由聽起來都很有道理,卻似乎又難以站住腳。


    我不明白伍德為何要在刁世傑死了之後抓住芸兒不放,難道隻是因為芸兒以前跟著刁世傑幹了解他的很多內部情況,還是伍德另有其他圖謀?這圖謀會不會是和我有關?


    越想心裏的謎團越大,越想越為芸兒感到擔心,但是這擔心又不能和海竹說,那會讓她很不開心。


    海竹現在變得越來越敏感,我不想惹她不高興,和海竹在一起,能和睦相處是我最大的心願,不爭吵不鬧別扭就最好不過。


    看看正在廚房忙碌的海竹,我站起來去了陽台,摸出手機給皇者發了個短信:方便說話不?


    片刻,我的手機響了,一看,是海竹公司的座機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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