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管雲飛和雷征之間的鬥爭還會繼續下去。”我說。


    “是的,所以我說,到目前為止,孫棟愷是勝利者,其實,他隻是作為一粒棋子的暫時勝利,今後,夾在高層人物的搏弈中,還不知道他最後的結局會怎麽樣呢?別看總編輯最後的安排有些失意,說不定,孫棟愷最後的結局還不如那位總編輯。”老李說。


    “那麽,在雷征和管雲飛鬥爭的幕後,是不是還有什麽高人?會不會他們也是被利用的工具?”我說。


    “這個就不好說了,圈子裏的關係盤根錯節,複雜得很。”老李意味深長地說。


    我突然想到管雲飛對我和秋彤的態度,那麽,他是真的賞識我和秋彤呢,還是想把我和秋彤也作為他的一粒棋子?還是二者都有?


    我又想到,老李對管雲飛和雷征之間的鬥爭分析地這麽透徹,那麽,對於李舜和刁世傑之間的鬥爭,他有沒有想地更深更遠呢?在刁世傑的背後,是不是也有雷征的影子呢?要知道,老李是被雷征算計下來的,老李現在還沒徹底倒,雷征會不會就此放過老李呢?


    或者,老李作為旁觀者,能看清管雲飛和雷征之間的鬥爭,而當自己身陷局中的時候,往往會當局者迷看不透想不清呢?


    老李的話讓我感到了一種無奈和蒼涼,我不由心裏暗暗歎了口氣,隱隱感到了一陣不安。


    但同時,我又感到,老李雖然如是說,他心中其實是不會甘於失敗的,作為一個在圈子裏摸爬滾打了半輩子的人來說,他一定經曆過很多成功,也經曆過很多失敗,他不會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隻是,目前他的狀況,確實讓他感到有些壓抑和鬱鬱。


    “我老了,我不行了,但是,看到你這樣年輕一輩的成長,我還是感到很欣慰的。”老李笑起來,“小亦,我看你的素質和能力,到圈子裏一搏,還是大有作為的。”


    “我?”我笑起來,“就憑我目前的身份和地位,我是那塊料嗎?我不行,我實在是不行的!”


    老李看著我,緩緩說了一句:“很多時候,人都是逼出來的,很多時候,人都是身不由己的,很多時候,事在人為。”


    老李這話讓我有些似懂非懂。


    到了午飯時間,老李兩口子和秋彤邀請我和他們一起去吃飯,我婉言謝絕。


    目送他們一起走遠,我琢磨著和老李今天的談話,在原地站了很久。


    兩天之後,李舜從京城回來了。


    我到機場接的李舜,他的精神狀態似乎不錯,甚至有些興奮。


    “餓了,先吃飯!”一上車李舜就叫起來,“媽的,昨天一天沒吃飯也不覺得餓,現在突然感覺餓壞了。”


    我一聽就明白李舜昨天溜冰了,溜冰之後是沒有食欲的,現在估計是藥勁過去了,開始餓了。


    我把車開到機場附近的一家麵館,和李舜進去,李舜要了一碗麵,狼吞虎咽地吃起來,我坐在對麵看著,沒有說話。


    剛吃完麵,李舜的手機響了,李舜看了看,笑起來:“老秦來的電話,我們的場子昨晚又重新開業了,老客戶都回來了,老秦一定是給我報喜的,估計昨天收成不錯。來,兄弟,你和我一起分享下。”


    邊說李舜邊按了接聽鍵,又按了免提,對著電話說:“老秦,昨晚多少進賬?”


    “李老板,昨晚我們新開張的場子又被雷子給端了。”老秦疲倦的聲音,“我在現場也給弄進去了,剛交了罰款放出來,剛來得及給你打電話。”


    “什麽?我靠——”李舜勃然變色,對著電話叫起來,“怎麽搞的,剛換的新地方又被發現了?怎麽回事。”


    “昨晚淩晨,就和上次一樣,突然一大批雷子衝了進來。在場的人員全部落網,我也沒能離開,賭資賭具和客人全部都被帶走了。到了今天上午,還是也上次一樣,交了罰款,又全部都放了。”


    “媽的,這次進去多少錢?”李舜說。


    “和上次差不多。”老秦說。


    “段翔龍呢?”


    “他也進去了。”


    李舜撲哧撲哧喘著粗氣,眼睛直直地盯著電話,突然歇斯底裏地說:“老秦,和上次一樣,給客人賠償損失,照樣給兄弟們發壓驚費。我靠,我就不信出鬼了,老子這2500萬還是出得起的。信譽是第一位的,不能壞了我們的信譽。你今天就去操辦。”


    老秦答應著。


    “然後,你再去找新地方,要更隱蔽的,三天之內,重新開局。這回弄大台子,5萬起步的,”李舜說,“失去的這5000萬,我要加倍加速找回來。這次你把段翔龍給我嚴密監視起來,不,把他給我軟禁起來。”


    “老板,這次絕對不是段翔龍泄密的。我這次從找新地方到開局,一直都瞞著段翔龍的。他到了場子之後,我派人嚴密看著他的,他根本沒有機會往外泄露信息。我估計,我們的客人之間,可能有人泄密,這些人當中,有幾個是段翔龍拉過來的,是他的老客戶,還是他的好朋友。對於客人,我們是不能動的。所以,我建議,暫時還是不要重開,先暗地清查泄密的渠道再說。”


    “你真是糊塗了,老秦,不重開我損失的錢怎麽找回來?我們不能因噎廢食,場子必須要重新開,要盡快開。這次,可以不通知段翔龍介紹來的那幾個客人。”李舜說。


    “這——”老秦的聲音有些猶豫。


    “不要廢話,就按我說的去辦!”李舜武斷地說。


    我這時突然說:“我不同意重新開場子,在一個時期內,場子絕對不能再開了。”


    “為何?”李舜瞪眼看著我。


    我說:“其一,雖然你不通知段翔龍介紹的那幾個客人,雖然你能監控住段翔龍,但是,仍然可能會泄密,因為客人之間都是相互聯係的。段翔龍介紹的幾個客人不來,其他客人仍然會告訴他們新開**的處所,會約他們一起來玩,這是我們不能阻攔的不能掌控的因素。而且,段翔龍不傻,他不會自己親自去泄密的,一定會安排他的朋友主動去找那些客人打聽。”


    李舜瞪眼看著我,老秦在電話裏也不說話。


    我繼續說:“其二,這是最重要的一點,為什麽兩次場子被端窩都隻是罰款沒收賭資了事,為什麽不深入追究?這隻能說明一點。”


    “說明哪一點?”李舜說。


    “首先,要明確,這是刁世傑在幕後指揮運作的,雖然我沒有證據,但我猜他和明州白道一定有間接或者直接的聯係。他知道要抓真正後台是很難的,知道肯定會有人出來承擔責任,追究不到你的頭上。他現在采取的這一招,其實是要利用你的性格來摧垮你的經濟支柱,抓了罰完款沒收賭資就放人,一次進去2500萬,二次進去5000萬,這樣下去,再厚實的家底也經不起折騰。


    而對端場子的人來說,等於是增加了一次又一次的巨額罰沒收入,等於是開辟了一個源源不斷的發財渠道,又何樂而不為?如果你再重新開場子,即使你保密工作做得再嚴密,即使段翔龍和他的朋友不告密,隻要他們盯上了,一定還能找到,一定還會被端。”


    李舜聽我說完,眨巴眨巴眼睛,不做聲。


    “李老板,我認為亦克說的非常有道理,分析地十分正確!”老秦在電話裏說。


    李舜沉默半晌,點點頭:“對啊,操,這是刁世傑玩的把戲,我怎麽沒想到呢?他是想借助雷子的手來摧毀我的經濟大廈啊。我靠,這狗日的,真聰明,這狗日的看來一定是高中畢業了,智商不低啊。”


    李舜說著,嘴角突然露出幾分笑意,接著對著電話說:“那好吧,老秦,暫且偃旗息鼓,收兵一陣子,先把那些客人安撫好,還是像上次一樣安撫。這都是我們珍貴的客戶資源,以後還要重新開發啟用的。我們多付出一點錢不要緊,信譽最重要。”


    老秦在電話裏答應著,然後李舜掛了電話。


    “我擦,你上次怎麽不告訴我這些?”李舜看著我。


    “上次我也沒想到。”我說。


    李舜陰涔涔地笑起來:“不過,現在能想到也不晚。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哦,我這兩次不過損失區區5000萬,老子的筋骨壯著呢,這根本沒傷著我的皮肉。哼哼,刁世傑,你等著,老子這回要讓你哭爹喊娘。非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不可。你狗日的家底子和我比,不行,看誰能折騰。”


    李舜這話的意思我明白,雖然刁世傑抓錢的速度比較快,但是他起步晚,也就是雷征到海州之後借助他的威勢才開始發展壯大,比起經營道上多年的李舜,他的家底子確實單薄了許多。


    當然,李舜到底家底子有多厚實,我也不知道。


    同時,從李舜的話裏我也預感到,李舜此次去京城,一定是針對刁世傑去的,很可能最近就要有什麽動作針對刁世傑展開。


    他到底去京城找了什麽人幹了什麽,要如何對刁世傑采取什麽行動,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一定和那份200萬買來的資料有關。


    吃過飯,李舜站起來:“走,送我回機場!老子這就飛回明州去,去看看那些大鬼小鬼還能折騰什麽洋動靜,老子還要在明州遙隔千裏看大戲。”


    我送李舜回了機場,李舜買了回明州的機票,雁南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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