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在裝逼,繼續說:“刁世傑安排人進駐香格裏拉酒店,然後打電話要小姐,他們知道這個酒店正舉辦重要國際會議,知道酒店加強了保安措施,知道小姐是不讓進來的,但是還是故意要小姐,目的就是借此招惹李老板手下人,引誘他們打砸了香拉裏拉酒店,釀成了這起震驚高層的大事件。此事給李老板帶來了極為慘重的經濟和人員損失,明州所有的營業項目都停了,五子和小六也被抓了進去,不明不白送了命。李老板本人也被迫遠走日本。為此,李老板恨透了刁世傑。”


    伍德點點頭。


    “沒想到李老板在日本不知為何又惹出了人命,受到日本道上的追殺,隻得又回到國內。幸好此時明州的事情已經基本平息,環境相對變得安全了。”我繼續說,“李老板回來後,念念不忘要報明州的仇,說舊恨添新仇,有朝一日非要和刁世傑算總賬不可。”


    伍德嘴角不自覺露出一絲笑意,接著說:“那這些和我有什麽關係呢。”


    我說:“自然是大有關係。李老板早就知道,自從他去了明州之後你和刁世傑他們走地很近,還知道你和刁世傑的姐夫關係很親密,李老板對此並不在意,說你是他的教父,不管你和誰關係好,都不會超過你和他的關係,還說你雖然表現上和刁世傑不錯,但是其實心裏是向著他的。可是,自從出了明州那事,自從他遠走日本,回來後就變了樣,在我們麵前不怎麽提起你了,就是偶爾提起來也顯得很煩躁,甚至很悲傷,有時還顯得很憤怒。”


    伍德的眼皮一揚,凝神看著我:“為什麽?快說!”


    伍德有些無法保持鎮靜了,顯得有些躁動不安。


    我說:“一開始我覺得有些迷惑不解,後來,有一天,他溜冰溜大了……對了,李老板溜冰的,這事你知道吧?”


    “我當然知道,快說下去!”伍德有些急不可耐地看著我。


    我說:“溜冰溜大了人的神經是不受控製的,李老板一溜大了就像喝醉了一樣說個不停,逮著個人就想說話,見了誰都像是親人,什麽心裏話都往外掏。”


    “快說,他溜冰後提到我都說了些什麽?”伍德眼裏的神情有些緊張。


    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說:“他突然哭了,哭得十分悲傷,哭完之後,斷斷續續說了半天,半天我才弄明白。原來,他對你十分有看法,十分有意見,對你十分失望。”


    “為什麽?說——”伍德的眼睛緊緊盯住我,喉嚨咕嘟一下。


    “他說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拋下他不管了,說明州事件你一定知道刁世傑的陰謀,但是你為什麽不提前給他報個信,結果讓他損失巨大,還死了兩個兄弟,還逼得他遠走日本,說你現在被刁世傑用糖衣炮彈打倒了,成了他那一邊的了。


    還說他在日本殺了人,結果你對他不管不問,他差點就被日本的道上抓住,要是抓住,就沒命了。好不容易才逃回國內,撿了一條命。想到這裏,他就難受地不行,就悲傷地要命。我想正因為如此,李老板才會一直沒有見你吧,他對你有抵觸情緒呢。”


    聽我說到這裏,伍德突然重重鬆了口氣,長長出了口氣,臉上的神情鬆弛了下來,帶著沉思的表情看著我,不語,似乎在琢磨我這些話的真假。


    我不看伍德的臉,點燃一支煙,吸了兩口:“我知道的就這麽多,能告訴你的也就這麽多了。至於你信不信,那不是我的事。”


    其實從剛才伍德的表情變化看,我知道他應該是信了,我自己覺得編的沒有漏洞,他沒有理由不信。從他眼裏的神情來看,似乎十分樂意相信這個原因。


    半天,伍德說話了:“亦克,我找不到不信的理由,那麽,我是該信的了。”


    “你信不信,好像對我不那麽重要。”


    “不,這對你對我都十分重要。”伍德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十分輕鬆,十分開心。


    我說:“你知道了李老板對你有情緒有意見你還很開心,看來你是真的拋棄了李老板了,他白把你當教父了。”


    伍德聞聽一怔,接著又繼續大笑。


    笑畢,伍德看著我:“亦克,我告訴你,李舜是我在日本親自帶出來的。我是他的教父,永遠都是。看問題,不要隻看表麵,看事情,不要隻看眼前。李舜既然現在對我有情緒不願意見我,那好吧,讓他使性子慪氣吧,我看他能慪多久。”


    我看著伍德沒有說話,琢磨著伍德這幾句話的意思。


    “好了,時候不早了,我餓了,你也餓了吧,我要了日本料理,在這裏一起吃飯吧。”伍德說。


    看起來,他心情不錯。


    “不了,我吃不慣日本菜。我還是出去喝羊肉湯去,你自己吃吧。”


    說著,我起身告辭,伍德也沒有挽留,起身送我到門口,然後說了一句:“亦克,你看,我們已經開始合作了。”


    我衝伍德微微一笑:“我們會成為敵人呢還是朋友?”


    “合作者是不應該成為敵人的。”伍德笑著拍拍我的肩膀,“亦克,我還是那句話,你屬於江湖。”


    馬爾戈壁的,伍德又開始賣弄這句經典台詞了,我一聽這話心裏就別扭,老子屬於職場,屬於文明社會,怎麽會屬於江湖呢!


    我沒有言語,轉身直接走了。


    出了會所,我走到停車的地方,這裏黑乎乎的,路燈也不亮,似乎是壞了。


    我打開車門,上車打著火就走,邊走邊想著去哪家羊肉館飽餐一頓。


    走了沒多遠,突然感覺有一隻大手從後麵撫摸我的腦袋!


    我渾身一震,頓時毛骨悚然,魂飛魄散!


    媽的,難道是有鬼!


    迅速冷靜下來,有鬼是不可能,車後座有人。


    左手握住方向盤,放慢車速,同時右手迅疾往後一伸,猛地攥住了那隻手腕,因為不明敵我,沒有用力,隻是適度控製住對方。


    “哦也,出手不慢嘛。”身後的人開始說話了。


    一聽這聲音,李舜!


    我鬆開了手,鬆了口氣。


    “怎麽是你?”邊開車邊說,沒有回頭。


    “怎麽就不能是我。”


    “你怎麽到了我車裏的?”


    “就你這輛破車,打開車門難道很難嗎?”李舜嘿嘿笑著,不再撫摸我的腦袋了,趴在我的座位後背和我說話。


    我這時看了一眼後視鏡,看到一輛警車正跟在後麵,無疑是老秦開車在後麵。


    “準備去哪裏?”李舜說。


    “吃飯,喝羊肉湯。”我說。


    “很好,請我喝羊肉湯,我還沒吃完飯,老秦也沒吃。”李舜說。


    我點點頭,又說:“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你24小時在哪裏,都逃不過我的視線。不管我在不在海州,甚至我在日本,我都知道你在哪裏,知道你在幹嘛。”李舜得意地說。


    “你厲害。”我說。


    “你到這個日本人的破樓裏幹嘛的?”李舜說。


    “你不是剛說完任何時候你都知道我在幹嘛嗎?還問我幹嘛?”我說。


    “嘿嘿。今天不知道,甚至,我今天都不知道你在這裏。我其實也不是萬能的嘛。這個日本人的破樓,我看像是個會所,你是不是來這裏和什麽女人幽會的。”


    聽李舜的口氣,他似乎還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我在哪裏,那你怎麽找到我的?”我說。


    “我和老秦正打算找個地方吃飯,接到一個神秘的手機短信,陌生號碼,短信內容很簡單,就隻說三道溝21號,其他沒有。我看了覺得挺邪乎,就帶著老秦來了,到了後就看到你的車停在這裏,沒見你的人。我於是就讓老秦弄開你的車門,我在你的車後座躺下睡了一會兒,接著你就出來了。”李舜說。


    我應了一聲,陌生手機發給李舜的短信,是誰呢?為什麽要給李舜發這個短信,看來此人知道我今晚的去向,知道我要和伍德會麵。難道是皇者?皇者今晚一直沒露麵,好像伍德和我的會麵是沒有告訴他的,但是他會知道。


    “說,是不是到別墅裏會女人了?這會兒是不是那啥吃飽了肚子餓了?”李舜半開玩笑地說。


    我說:“你覺得我對女人就那麽有興趣嗎?”


    “反正我看你對女人的興趣比對男人的興趣大。你要是對女人沒興趣,倒好了。”李舜說。


    李舜這話我聽了覺得有些別扭,不倫不類的。


    我說:“你猜我今晚在那會所裏會見誰的?”


    李舜說:“反正不是聯合國秘書長。”


    我說:“是伍德!”


    “什麽?將軍?”李舜失聲叫了出來,顯得很意外,“是他?你和他會麵的?”


    “是的!”


    “你為什麽要見他?是你找他的還是他找你的?他找你是何事?你們都談了些什麽。”李舜發起一連串提問,聲音聽起來很急。


    我邊開車邊說:“是他約我見麵的,我和他談了大約半個多小時。我們談話的內容,互相約定要保密。”


    “你打算對我保密?”李舜說。


    “要是打算對你保密我就不告訴我和伍德見麵的事情了。”


    李舜嗯了一聲。


    我接著把今晚和伍德會談的詳情一字不露地詳詳細細告訴了李舜,包括每一個細節,我之所以要說的那麽細致,是想讓李舜對伍德有一個更加準確的判斷。我似乎覺得李舜此時也對伍德有些模棱兩可的模糊意識,似乎並沒有給伍德定性。


    等我說完,李舜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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