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邊和刁世傑對峙,心裏邊急速想著對策,此等情況下,硬拚不是上策,否則,不但自身難保,還保護不了其他人,於事無補。可是,又能有什麽好辦法呢?


    刁世傑顯然被我剛才的那番話惹怒了,猛地一拍桌子,怒氣衝衝地看著我:“兔崽子,敢和我這樣說話,我看你是活膩歪了是不是?老子今天把你叫過來喝酒是給你臉,但是你既然不要臉,那老子也就無須對你客氣了。今天老子要不卸下你一隻胳膊,你就不知道我叫刁世傑。告訴你,老子今天不但要卸了你的胳膊,還要砸了你的場子,還要讓你那位美女上司過來陪老子。”


    刁世傑話一出口,阿來四大金剛立刻顯得躍躍欲試。


    刁世傑的保鏢此時卻顯得十分淡定,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一隻手不停反轉把玩著手機,眼神沉靜地看著我,嘴角忽而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


    保鏢此時的表現讓我感到迷惑,我不知他此時為何如此淡定,還有,嘴角那一絲笑意又是何意,我從來沒有把他當做朋友,一直把他當做刁世傑的走狗,一個強勁的對手。


    然而,保鏢的淡定卻在此時的緊張時刻忽而讓我腦子裏有了一個念頭,我的腦子開始冷靜鎮靜下來,一個聲音開始提醒我:衝動是魔鬼!


    是的,衝動是魔鬼,特別是在喝酒的情況下,特別是在麵對這群禽獸的情況下。


    我突然開始大笑起來,笑得十分輕鬆,十分開懷,十分爽朗。


    我猛然爆發出的大笑讓屋內的人不由都一愣,阿來和四大金剛麵麵相覷,張曉天坐在那裏瞪眼看著我,刁世傑也略微顯得有些意外,保鏢則依舊淡定地坐在那裏,嘴角又掠過一絲笑意。


    “亦克,死到臨頭了,你笑個鳥啊!”阿來忍不住了,看著我說。


    “你他媽的笑什麽,詐屍啊!”刁世傑似乎被我笑得心裏有些發毛,衝我叫道。


    我不理會他們,還是笑個不停,好半天才停住,然後一屁股坐下,自顧拿過酒瓶,自顧倒了一杯酒,自斟自飲起來,神態顯得十分悠然。


    “刁世傑,你果然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低級動物,我看你的智商和你的手下高不到哪裏去。就你這樣的,也配當老大,我呸——”我邊喝酒邊看著刁世傑輕鬆地調侃道。


    “老大,這小子敢這樣罵你,我看不和他廢話,直接廢了他算了。”阿來忍不住了,看著刁世傑說。


    刁世傑一雙陰冷的眼睛看著我,沒有理會阿來的話,似乎想從我的眼裏看出些什麽。


    阿來以為刁世傑沒聽見,又重複了一句。


    這時,保鏢突然附在刁世傑的耳邊低語了幾句什麽,聲音很小,除了刁世傑,沒人聽到他在說什麽。


    保鏢說完,又恢複了常態,坐在那裏保持淡定。


    刁世傑的眼神突然一顫,接著又是一亮,眼珠子滴溜溜開始轉悠,突然衝著阿來大喝一聲:“住嘴,這裏是老子說了算,有你說話的份?閉上你這張破嘴!”


    阿來被刁世傑這麽一通怒罵,臉色變得有些發白,又有些發紅,煞是難看,十分尷尬,閉口不言了。


    刁世傑罵完阿來,繼續用陰冷的目光看著我,眼裏多了一份探尋和困惑。


    我不知道保鏢剛才到底和刁世傑低語了什麽,我對此很好奇,此後相當長的一個時期,我不時琢磨著當天晚上保鏢對刁世傑低語的內容,但一直未能知曉。


    此時我自己也沒有想到大笑之後該做什麽,我隻是用大笑來麻痹刁世傑,來讓自己擺脫被動的局麵,後麵的事情,我隻能隨機應變,看事情的發展而定。


    我注視著刁世傑陰冷狡詐的目光,腦子裏快速思考著對策,既然走到這一步,就要繼續走下去,至於下一步該怎麽走,我要看刁世傑的反應。


    保鏢對刁世傑的低語屬於意外的小插曲,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利用一下。


    半天,刁世傑終於放了一個屁,鼻子裏重重嗯了一聲,然後開口說話了,聲音不緊不慢:“亦克,亦大俠,亦經理,看來,今晚你是有備而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在你隔壁喝酒,是不是?”


    我腦子裏迅速反應過來,做醉醺醺狀不假思索地說:“媽的,這是什麽酒,怎麽這麽快就上頭了。刁老板到底是聰明人,看來經我提醒這會兒智商又提高了很多。不錯,今晚刁老板一到隔壁來吃飯,我就看到了。


    我之所以到你的房間來給各位喝杯酒,並不是阿來叫來的,而是我自己來的,隻是正好在門口遇到阿來而已。其實呢,說是我自己來的也不正確,確切地說,應該是秋總叫我來的。至於刁老板說我是不是有備而來,我不否認,也不承認隨你怎麽認為好了。”


    “哦,你是說你過來喝酒,是秋彤老總叫你來的?她也知道我在這裏喝酒?”刁世傑今晚喝的也有些多,講話舌頭根子有些發硬。


    “廢話,秋總是我的上司,和你刁老板也不是陌生人,我一發現你在隔壁,立刻就給秋總匯報了,要是沒有秋總的許可,我怎麽會主動來這裏給你們各位喝酒呢?”我信口開始胡侃起來。


    “胡扯。既然秋彤知道我在這裏喝酒,既然秋彤和我是熟人,她怎麽不親自過來,怎麽會安排你過來?”刁世傑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態。


    我皺皺眉頭:“這個,我該怎麽說呢,按照我的想法,秋總是不屑與你們這群粗人喝酒的,當然,秋總是怎麽想的,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是看到秋總打了一個電話之後,就神態自若地告訴我,讓我過來給你們大家喝杯酒。”


    “電話?什麽電話?秋彤給誰打的電話?”刁世傑看了保鏢一眼,接著又瞪眼看著我,追問道,神情顯得有些緊張。


    我繼續信口開河:“我哪裏會知道秋總和誰打電話,她用得著告訴我一個下屬嗎?反正她就是很不以為意的樣子讓我過來喝酒。我呢,既然上司有吩咐,自然當從命,我剛才想了,既然秋總吩咐我來這裏,她自然是不會再過來的。


    所以,剛才你說讓秋總過來,我自然是要數落你幾句。其實我這也是為你好,你和李老板都是朋友,秋總和李老板的關係我想是你很明白的,我不想讓你和李老板為敬酒這點小事失了和氣。”


    我一提起李舜,刁世傑的神情顯得更加緊張了,兩眼不由睜大了,看著我:“亦克,告訴我,李舜在哪裏?秋彤是不是給李舜打的電話?”


    我兩手一攤:“無可奉告,一來我不知道李老板在哪裏,二來秋總和誰打的電話,我的確不知。再說了,你和李老板是朋友,李老板在哪裏,還用得著問我嗎?不過,有一點我能猜到,既然你刁老板一直掛念著李老板,李老板相比也會一直想著你。”


    這時大金剛插話了:“刁老板,不要聽信這小子的一派胡言亂語,我看他純粹就是在誑你,什麽李老板,李舜那龜孫早就不知道藏到那個兔子窩裏了,這小子是搬出李舜來嚇唬你呢。”


    刁世傑的眼睛快速眨著,又瞟了一眼保鏢,然後突然抬手衝著大金剛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接著就破口大罵:“我草尼瑪,怎麽說話呢?李老板是我的好朋友,你怎麽敢當著我的麵如此說李老板,我看你是活膩了。”


    大金剛挨了一巴掌加一頓臭罵,捂著臉不敢做聲了。


    罵完大金剛,刁世傑繼續用狡黠的目光打量著我,仿佛是要從我眼裏看出我剛才一番話的真假。


    我此時繼續做酒醉狀,又喝了一杯酒,然後搖頭晃腦地說:“刁老板,剛才我在那邊和業務員們喝了不少,在你這邊又喝了這麽多,酒有些大了,講話有些不著邊際,有些不大禮貌,口無遮攔,剛才我是不是罵你了?


    哎——你是老大,大人要有大量,要胸懷寬廣,不許生氣哦。其實就是衝你和李老板的交情,我也是該對你客氣些的,李老板要是知道我今晚喝醉了罵你,他會責罵我的,改天你見了李老板,可不要提起這事告我狀哦。”


    刁世傑眉頭緊鎖地看著我,似乎還在思索著什麽。


    我不理會刁世傑,繼續自斟自飲,嘴裏邊喃喃地說著:“不錯,好酒,好酒。”


    刁世傑的眉頭鎖地更緊了,舉起杯子自己喝了一口,然後點燃一支煙,猛吸起來,眼睛依舊死死盯住我。


    看了我半天,刁世傑的目光轉向了張曉天,直勾勾地看著他。張曉天看刁世傑用這樣的目光看著他,神色顯得有些緊張和惶恐,急忙低下腦袋。我想此時張曉天也不知道刁世傑為什麽這樣看他,但是他或許是做賊心虛,所以才會如此神態。


    我的心裏此時很緊張,我不知道刁世傑到底此時心裏是怎麽想的。


    突然,刁世傑猛地站起來,拿起桌子上的一個酒杯狠狠摔到地上:“啪——”酒杯摔得粉碎。


    “馬爾戈壁!活見鬼了!”刁世傑不明不白地狠狠罵了一句,接著抬腳就往外走。


    刁世傑一走,其他人忙跟著站起來往外走,我坐在那裏沒動,心裏暗暗鬆了口氣。


    走到我跟前的時候,刁世傑停住了腳步,我站起來,搖頭晃腦看著刁世傑:“刁老板,怎麽。怎麽要走啊,這酒還沒喝完呢。來,我代李老板給你喝一杯好不好?”


    說著,我端起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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