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涯拿著三萬塊錢的信封,感覺沉甸甸的,看著魏靈兒眼角帶淚,心裏也有一些悲戚,他從沒有想過和魏靈兒會走到這一步。


    起初,魏靈兒一直看不起他,可是自從段小涯從火海中舍命將她救出的時候,她對他的感情逐漸改觀。接著,又經曆了魏長山的事,說起來魏長山中了血咒黑煞,也是因為段小涯擅自挖開藍頭溪村的風水樹有關。


    魏長山變的人不人鬼不鬼,魏家也從此遭受了巨變,先是房子被燒,又因魏春帶領村民火並,罷掉了村長之職,鄔小梅因為魏長山的事,也得了重病。


    “小涯,我知道你怪我,當時……當時你說你殺了人的時候,我本來是想和你一起亡命天涯的,可是你也知道……我家裏的情況,我哥哥不在了,我不能離開爸媽……你恨我也罷,怨我也好,隻管衝著我來。”魏靈兒淚水漣漣,她猜想段小涯現在要對魏秋算賬,也有她一部分的原因。


    段小涯心中又有一些不忍,他知道魏家的情況已經大不如前了,或許風水樹真有一些靈驗,挖掉之後,魏家就走下坡路了。


    “靈兒,魏秋的事,跟你沒有關係。”


    “怎麽沒有關係?他是我二叔。”魏靈兒抽著鼻翼,“我們家現在還能指望誰?我爸不是村長了,我媽因為我哥的事,病情反反複複。就算魏氏宗親內部的人,也都看不起我家。”


    她忽然又拉住段小涯雙手,哀傷地看著他的眼睛:“小涯,我求求你了,你就放過我二叔這一次吧?我爸以前當村長的時候,做了不少事情,如果不是二叔,指不定有多少人到我家來撒野呢。”


    段小涯想想,這話倒也不差,魏春當村長的時候沒少以權謀私,那時候魏家的底氣很硬。現在王金龍當了村長,多少以前受過魏春鳥氣的人,又怎麽會這麽善罷甘休?


    魏秋雖然是個莽夫,但是莽夫也是有他的威望,有他在一天,就沒人敢找魏春的麻煩。


    “靈兒,魏秋傷了我爸,別的事情我都能看在你的麵上,隻有這一件事……對不起,我做事有我的原則。”


    魏靈兒哀腸寸斷,她本還以為和段小涯有些舊情,可是這個男人一旦涉及他的家人,他比誰都要絕情,她忽然跪了下去:“小涯,你看我值多少錢,你買了我吧,湊夠你那二十二萬。”


    “靈兒,你這是做什麽?”段小涯也有一些為難。


    “小涯,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我還是幹淨的,長的也不算太差,隻要你放過我二叔,我願意給你做牛做馬。”


    段小涯看著魏靈兒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任他再是鐵石心腸,此刻也不能再硬下去,當時那些美好的時光,總是在歲月裏慢慢地變質。


    段小涯扶起魏靈兒,溫柔地揩去她的淚痕:“好了,我不去為難魏秋,但是他必須給我們家掛紅道歉,這個麵子我一定要討回來。”


    村裏最為注重的就是麵子,這不僅關乎段小涯的麵子,還有父母的麵子,白白讓人到家裏來鬧一通,如果不做出一點反擊,以後他父母在村裏也不能挺直腰板做人。


    他們為了這個家庭,已經窩囊了近一輩子了,段小涯不能讓他們繼續地窩囊下去。


    魏靈兒聽見段小涯答應放過魏秋,不禁破涕而笑:“謝謝你,小涯。”


    段小涯頗為無奈,把錢還給她:“這些錢你拿著吧,給你媽看病。你媽有按我上次開的方子調養嗎?”


    “你那方子的藥太貴了,一個療程一兩千呢,隻是我媽嚴重的時候,才按你的方子抓藥。”


    段小涯知道鄔小梅不是什麽病,隻是因為魏長山的事,心誌抑鬱,這是屬於心病,需要好好地調養,所以段小涯在方子裏加了很多珍稀藥材。


    所謂心病還須心藥醫,魏長山現在已經死在大力王的手裏,這件事還不敢讓魏春和鄔小梅知道,否則鄔小梅一定嗚呼哀哉。


    段小涯知道魏靈兒現在的難處,說道:“我那個方子不能停,停了以前的藥都白吃了,持續吃他幾個療程,你媽就能康複了,錢不夠的時候,你跟我說。”


    “小涯,你……你不怪我了嗎?”


    段小涯輕輕一笑:“你有你的難處,我理解的,就算做不成戀人,我們還是朋友。”


    魏靈兒心情漸漸地往下沉落,是朋友,非戀人,段小涯已經明明白白地把話說了出來,也就意味著再也不能回到從前。


    魏靈兒笑著低頭,轉身離去的時候,一顆眼淚悄然無聲地掉了下來。


    她知道段小涯始終還是介意的,但她似乎也怨不到段小涯,在他被誤會成為殺人犯的時候,是她拒絕了他,有些路,隻要走錯一步,就再也不能回頭了。


    可她又能怪自己嗎?


    她不過是被家庭拖累的女人。


    她注定不能像城裏長大的姑娘一樣,為了一場愛情的自由,轟轟烈烈地與男人私奔,甚至不惜和家庭決裂,不管家庭的死活。


    愛情固然偉大,但它同時太自私了。


    到了中午的時候,魏春帶著魏秋,還有魏家的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一起到了段小涯家裏。


    段誌遠有些意外,慌忙望向段小涯:“小涯,這是怎麽回事?”他怕魏家又來找麻煩,段小涯衝動之下,說不定魏家樹的曆史又要重演。


    段小涯笑道:“老頭,沒事,他們是來掛紅的。”


    魏春在門口就拱手笑著進來:“段老哥,上次我們家魏秋衝撞了你,這一次我特意帶這小子給你賠個不是,希望你能海量包涵,兩家以後還能友好往來。”魏春畢竟是當過村長的人,這話說起來一套一套的,讓人聽了十分舒坦。


    接著,魏春招呼魏秋:“過來,快給段老哥賠罪。”


    魏秋昨天被段小涯打成了豬頭,臉上的淤青未消,幹笑著捧著一根荊條到了段誌遠麵前,有些負荊請罪的意思。


    當然,魏秋沒有這麽有文化,這是當地的老傳統,掛紅有兩層意思,一層就是拿荊條打在背上,一條一條的紅痕掛在上麵,還有一層就是拿著竹竿挑起一串鞭炮,鞭炮響起之後,意味著往日恩怨一筆勾銷,鞭炮是紅的,所以也叫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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