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娃現在已經越來越偏激,段小涯根本說服不了他,現在他的仇恨,就是支撐著他整個生命的源泉。


    每個人活下去,都要一股力量,人如果活的沒有一點欲望,他就不會有生的意誌。


    就算那些清心寡欲的修道之人,斷了凡塵俗世的一切欲望,但大抵還有得道成仙的欲望,否則一生渾渾噩噩,沒有目標,活的就像一個軀殼。


    兩人出了山林,段小涯和李二娃分手,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段小涯耿耿睡了一夜,現在家裏段誌遠和李美翠正在打著冷戰,他也沒有心思去管李二娃的事,畢竟他家的事著急一點,而李二娃的仇恨一時片刻卻也無法消除。


    次日起來,去找段誌遠,段誌遠現在住在段誌達家裏,兩個兄弟坐在客廳愁眉不展。


    段誌達指責段誌遠:“老大,我說你這種事怎麽能讓嫂子知道呢?你也太不小心了吧?”


    段誌遠一肚子苦水:“誰知道這娘兒們鼻子這麽靈,在我身上聞到香水味了,好家夥,把我這一通撓哇!”


    “老段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段誌達身為村長,一向也沒把段誌遠這個大哥放在眼裏,說話從來也不客氣。


    說著,就見段小涯走了過來,段誌達神色頓時一變,變的像是狗腿,急忙站了起來:“小涯,你來了。”


    段小涯掏出香煙,分給段誌遠和段誌達,道:“老頭,這事你打算怎麽辦吧?”


    段誌遠不爽地道:“能怎麽辦?我要知道怎麽辦,我就不用窩在你二叔家裏了。”


    “跟我回家吧,好好跟媽認個錯。”


    “不要,我要回去非被你媽撓死不可。”


    段小涯看著段誌遠臉上無數的抓痕,心想,老太太出手也太狠了些。


    想到辛夷是個山鬼,段誌遠和她相處,身上已然沾染了她的陰氣,要是陽氣旺盛的大小夥子,尚且還能抵擋,可是段誌遠這把年紀,陽氣已衰,隻怕陰氣入體,會生重病。


    段小涯把手搭在他的脈搏之上,道:“老頭,你最近是不是覺得體虛無力。”


    段誌遠點了點頭:“是呀,小涯,我是老了,這身體說壞就壞,現在拿起鋤頭一整天幹下來,都不會覺得累,現在隻要活動半個小時,就覺得腰酸背痛。”


    段誌達:“老大,我說你也是的,一大把年紀,還學人去搞小三,你這身體能吃的消嗎?我看,你這就是腎虛。”


    段誌遠:“放屁!老子能腎虛?”


    段小涯:“老頭,你不僅腎虛,而且五髒皆虛。”


    段誌遠吃了一驚,他知道兒子懂的醫術,雖然不知道他的醫術是從哪裏來的,但村裏好些人的疑難雜症都是被他治好的,所以一聽這話,臉色都白了,顫聲道:“兒子哇,我是不是要去找你爺爺了?”


    段小涯笑道:“沒那麽嚴重,隻要你聽我的話,保管沒事。首先第一件事,就是要和辛夷斷了來往。”


    段誌遠一愣:“這和辛夷又有什麽關係?”


    “他是山鬼。”


    “山鬼?”


    “就是守護山林的鬼。”


    段誌遠嚇了一跳:“你別胡說哈,這世上哪有這麽漂亮的鬼?”


    段誌達插嘴道:“老大,這鬼是會幻化人形的,你看的隻是幻象,要是他現出原形,保管把你嚇的屁滾尿流。”


    段誌遠仍不相信:“不可能的,鬼沒有影子,辛夷她是有影子的。”


    段小涯知道辛夷的道行很高,山鬼不同一般的小鬼,她是屬於山神的後備人選,隻是還沒正式冊封而已。


    一般的小鬼,需要附身才能擁有一個肉身,但辛夷可以依照修為,自己孕育肉胎,恢複以前的模樣。


    隻是,這一個肉胎,隻是皮囊而已,沒有人體正常的生命體征,不冷不熱,甚至也不需要心跳。


    當然,她和段誌遠在一起的時候,還是會和常人一樣,借助靈力控製生命體征,所以就算她的行為充滿詭異,但段誌遠一直也沒有懷疑她,竟然會是一個鬼物。


    段小涯:“老頭,你現在是鬼迷心竅了,你按照常理來想一想,辛夷如果不是別有居心,會看上你這麽一個糟老頭?”


    段誌遠不樂意了:“你怎麽和恁爸說話的呢?我怎麽就糟老頭了?好呀,你現在嫌我老了是不是?”


    段小涯哭笑不得:“老頭,你別鬧了行嗎?你當這事是開玩笑呢?還好你沒和她滾床單,否則現在你就該躺在床上了,你知不知道?”


    段誌達詫異:“老大,你和那個女的還沒上手呢。”


    段誌遠瞪他一眼:“我說老二,你怎麽就那麽俗呢,我們這是愛情,真摯的愛情,你懂不懂?”


    段小涯默默地扭頭,到了門口,吐了一下,然後回頭:“老頭,人鬼情未了不適合你,你還是跟我回家吧,你和我媽這麽多年,也挺不容易的,你想一想你和我媽這一路怎麽過來的?”


    段誌遠果真就回想起了往事,他家裏窮,要不是和李美翠生米煮成熟飯,李家人也不會讓李美翠嫁給他。要不是段小涯最近走運,發展起來,李美翠跟他幾十年,其實也沒享過什麽福。


    這麽一想,就覺得虧欠了李美翠太多。


    何況,段小涯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他一個六十幾歲的老頭,辛夷既年輕又漂亮,憑什麽看上他?


    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難道真如段小涯所說,她是一個山鬼嗎?


    可他總覺得,他在哪裏見過辛夷,藏在極其深遠的記憶裏,他再也想不起來了。


    段小涯也沒和他說起他和辛夷三世情緣的事,剪不斷理還亂,辛夷既是鬼物,就不能讓老頭再陷進去了,畢竟人鬼殊途,人的身體,主要是靠陽氣維持生命體征,辛夷的陰氣太重,段誌遠如果繼續和她待在一起,遲早會送了性命。


    “老頭,回家吧。”


    段誌遠黯然歎息:“我想再見辛夷一麵,和她問個清楚。”


    “別去了,她不會見你的。”


    段誌遠搖了搖頭:“小涯,你不懂的,我總覺得這個女人,我上輩子就見過了。”


    “現在先回家,等到和我媽的事情解決之後,我陪你一起去見辛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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