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涯心裏暗暗感慨,李二娃這一招真是狠哇,隔壁老王,隔壁老宋,和他比起來簡直就是弱爆了。


    李二娃一世懦弱,對誰都是樂嗬嗬的賠著笑臉,可是王魁偷他老婆,確實把他惹急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而他選擇的辦法,不是去找王魁大打出手,因為打架是違法的,他又告不了王魁和陳翠花,所以隻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睡了王魁的老婆,而且成功地讓她懷上老李家的種。


    自古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對於一個男人而言,沒有比這更傷自尊的事了,段小涯完全可以理解李二娃。


    現代社會,是個文明社會,偷人不是罪,打人才是罪。


    所以,李二娃不打人,隻偷人。


    段小涯覺得,以前那個懦弱的李二娃已經不存在了,他有些改變了,而且變的讓他覺得有點陌生。


    而這一切都源於陳翠花,曾經那個讓他寶貝似的捧在手裏的老婆,他的心靈多多少少有些扭曲了。


    隻聽李二娃陰陰一笑:“桂花嬸,實話告訴你吧,不僅是你,雪娥現在肚子裏懷的孩子也是我的,這都是你們王家虧欠我的,我要讓你們替我養孩子。”


    田桂花大驚:“什麽?你和雪娥……難道……”


    段小涯心頭也是一震,劉雪娥是田桂花的兒媳婦,自從王壯放火燒了魏靈兒家的之後,王壯一直沒有回家,但劉雪娥的肚子卻漸漸地大了起來。


    李二娃笑道:“你們王家的女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你女兒最近不是放假回來了嗎?你最好看緊她,小心她也懷了我們老李家的種。”


    “畜生,我跟你拚了!”田桂花悲憤大叫一聲,朝著李二娃撲了過去。


    李二娃急忙閃身躲開,笑道:“桂花嬸,你這麽激動幹嘛,小心胎氣,你要敢傷了我的孩子,我讓你們王家一輩子抬不起頭來做人!”


    段小涯本來覺得這種事情喜聞樂見,但此刻卻又隱隱覺得十分不妥,妙僧的神識影響著他,讓他以前胡作非為的心思,漸漸地收了起來。


    他現在看到的,是人間的一場悲劇。


    這種事情,每一天都在發生,段小涯以前也是見怪不怪,村裏的男人大部分都是為了生活,出外謀生,村裏留下許多留守婦女,她們也有生理需求,平日怎麽解決?


    楚天闊的往事,就是一個例子。


    段小涯現在覺得,事情鬧大發了,李二娃漸漸地被仇恨遮蔽了心靈。


    王家人怎麽死,他不在乎,但李二娃是他兄弟,報仇可以,但如果被仇恨控製了,這一輩子都會留下陰影,會影響到他以後很長的一段人生。


    段小涯很久沒有回來,想不到這一次回來,李二娃已經發生巨大的變化,不過也難怪,李二娃天天要和麵對陳翠花,身為男人,這種事情也不能宣傳出去,隻能默默地藏在心裏,心裏的陰影越來越深。


    可是,李二娃也不能和陳翠花離婚,當年砸鍋賣鐵娶了陳翠花過門,現在和她離婚,等於當初的錢打了水漂,這對一個農村的人來說,絕對是負擔不起的。


    就算陳翠花出軌在先,但法院的判決也隻能是感情破裂,婚後財產還是需要對半分割,這對李二娃來說,又是一個致命的打擊,辛辛苦苦掙下的一點家業,分給一個背叛他的女人,李二娃估計也不甘心,所以一直就和陳翠花耗下去。


    結不起婚,也離不起婚,這才是一個男人真正的悲劇。


    段小涯感慨的同時,田桂花已經和李二娃扭打起來,李二娃一記耳光摑了過去:“田桂花,我給你臉了是不是?”


    “你敢打我?”田桂花詫異地望著李二娃。


    “哼,我為什麽不能打你?你是老子什麽人?老子要對你低聲下氣?”


    “你……你個頭牲,你會不得好死的。”


    李二娃仰天大笑:“就算我不得好死,我也要你們王家陪葬。”


    田桂花絕望無比,當初李二娃詐了她五千塊錢去修路,她就不該再相信他,可是,又經不起他的撩撥,畢竟她是五十坐地能吸土的年紀,和李二娃又已經撕去羞澀的麵紗,她忘不了那樣酣暢淋漓的感覺,這是王魁從來給不了她的。


    隻有他,才能讓她覺得自己活過,不枉做了一世的女人。


    可是,她萬萬想不到,這不過是李二娃精心布置的一個局,他一個二十出頭的大小夥子,又怎麽可能愛上她一個老太婆?


    是她被情欲迷了心竅,終於越陷越深,直到再也無法脫身。


    田桂花流下悔恨的淚水,扭頭而去,李二娃黯然地靠在一棵老樹邊上,也是覺得渾身無力,現在他的整個人生都是迷茫的,充滿灰色。


    除了報複王家,他也不知道他的人生還能再做什麽,任何事情,他都提不起動力。


    他本來也想為家付出,可是家裏有著陳翠花這樣的女人,他就覺得任何的付出都不值得。


    段小涯緩緩地從暗處走出來:“二娃。”


    “哥,你咋來了?這大半夜的,你怎麽會在這裏?”


    段小涯丟了一根香煙給他,點上,歎道:“你和田桂花剛才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李二娃嘚瑟地道:“哥,這下我總算出了一口惡氣,這還要多虧了你給我的大力丸,否則我還征服不了田桂花這個老陰。”


    “你和劉雪娥也搞上了?”


    “嘿嘿,也就那麽一兩次,不過這女的覺得對不起王壯,也就和我斷了來往。”


    段小涯拍了拍李二娃肩膀:“兄弟,現在你也夠本了,收手吧。”


    “怎麽能收手呢?哥,這不都是你以前教我的嗎?”李二娃奇怪地看著段小涯。


    現在李二娃覺得段小涯有些陌生,段小涯也覺得李二娃有些陌生,這倆兄弟雖然從小一起長大,臭味相投,但因不同的人生境遇,思想意識也就漸漸地不同了。


    段小涯歎道:“二娃,我是怕你越陷越深,你要報仇可以,但別讓仇恨蒙蔽了你。”


    “哥,要你遇到這種事,你能忍嗎?”


    段小涯瞬間無語,隻要是個男人,這種事情絕對是忍不了的,但為了一個不值得去愛的女人,把自己整個人生都折進去,似乎又有一些不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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