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雞姐的師門,是把李清照供為祖師婆的,民國時期,民間還有很多女賭徒拜李清照的,這是華夏特有的一種信仰,就如說相聲的會拜東方朔,開妓院的會拜二郎神,但是現在已經很少見了。


    除非真正據有師承的人,否則不會供奉祖師,賭博這個行當,隻要不往深的去探究,其實也不需要什麽師承,一般的賭徒誰也不會供個祖師的神主牌。


    但幺雞姐不是一般的賭徒,師門傳承已有上百年,傳女不傳男,師門一直隻有三人,師父不死,徒弟不能再收徒弟。因為門人稀少的緣故,無法開山立派,極為神秘,同行之中了解她們的人,把師徒三人合稱為“三瘦”。


    三瘦,也是李清照的雅號,源自李清照的三句詞:“新來瘦,非幹病酒,不是悲秋”、“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而把她們這一流派,稱為易安門,李清照的別號就是易安居士。


    不是賭行中人,誰也不會知道這世上有一個易安門,但幺雞姐隱約覺得,段小涯知道一些什麽,至於段小涯說的那句“一公一母,不如不賭”,簡直聞所未聞,根本不像祖師婆留下的話。


    李清照是個極其風雅之人,這句話未免略嫌粗俗了些。


    幺雞姐輕輕一笑:“小涯哥,這句話是你瞎編的吧?”


    段小涯正色地道:“這麽有哲理性的話,我又怎麽瞎編的了?”


    “這句話……我怎麽沒聽出什麽哲理?”


    “這是因為你膚淺。”


    “你——”幺雞姐粉鼻一歪,冷哼一聲。


    “你想一想,賭博就是一場廝殺,男人和男人廝殺,就會拚盡全力,男人和女人廝殺,如果長的醜也就罷了,殺了她也算為民除害了。但如果像你這麽風情萬種的大美人,誰會下的去手?”


    段小涯變相地讚美她的容貌,幺雞姐心中竊喜,先前對他的怨氣倒也消了一半,明眸婉轉地望他一眼:“依你這麽說,我的本事不如你了,倘若我贏了你,也是你下不去手的緣故?”


    “正是。”


    “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嗎?李清照本身就是母的……呸,女的,她怎麽會說‘一公一母,不如不賭’的話?何況,她在世的時候,也經常和男人一起賭的,而且那些男人沒有一個贏的了她。”為了隱藏師承,李清照雖是幺雞姐的祖師婆,但在外人麵前,她還是直呼其名。


    “那些男人輸給李清照一個娘兒們,不正應證了‘一公一母,不如不賭’這句話嗎?贏了不算本事,輸了又不光彩,可不是不如不賭嗎?李清照這句話不是對女人說的,而是對她的兒子說的,教導他不要和女人賭博。”


    “胡說八道,李清照沒有子嗣。”


    段小涯一愣:“你怎麽知道?”


    “沒有記載。”


    “沒有記載就沒有嗎?就不許她有個私生子什麽的?”


    到底李清照是幺雞姐的祖師婆,段小涯如此編排李清照,幺雞姐當場怒了,把撲克牌一摔,厲聲道:“小涯哥,古人已矣,你就不能積點口德?”


    大磊一見兩人要吵起來,急忙來打圓場:“幺雞姐,你別動怒,小涯哥就好開個玩笑。”


    幺雞姐冷哼一聲,瞪向段小涯:“你賭不賭?”


    段小涯搖了搖頭:“不賭,打死也不和女人賭。”


    “哼,我看你根本就沒什麽本事。”


    段小涯知道她在用激將法,他自然不能上這個當,否則和她一賭,可不露餡了嗎?笑道:“我有沒有本事,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不賭的話,這就請吧,我要睡覺了。”幺雞姐霍然起身,別過秀臉,不再去看段小涯一眼。


    大磊訕訕一笑:“小涯哥,天色很晚了,咱們也該回去了,就別打擾幺雞姐休息了。”


    幺雞姐都下了逐客令,段小涯也不便賴著不走,隨著大磊出了門來,砰的一聲,幺雞姐就把房門摔上。


    段小涯嚇了一跳:“塞你母,你把老子的蛋都嚇碎了!”


    大磊幹笑:“小涯哥,幺雞姐就是這個脾氣,你也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這小妞還挺烈性的,嗯,我喜歡。”


    大磊:“……”


    “她有男朋友沒有?”


    “不知道。”


    “如果她有男朋友,讓她男朋友去死。”


    大磊:“……”


    之後,大磊開著一輛桑塔納送著段小涯回到朝陽小區。


    段小涯推開房門,看到南宮薰靠著沙發已經睡著了,抬眼看了一眼牆壁的掛鍾,已經淩晨四點。


    雖然明知南宮薰是洪爺派來監視他的,但為了等他等到這個時候,段小涯心中依舊有些感動,他從小受盡白眼,除了家人,還有唐小玉,其實沒有幾個女人看得上他。


    自然,也沒有哪個女人會為他守夜,等他回家。


    段小涯伸手抱起了她,朝著臥室走去,她卻忽然睜開一雙妙目,眸光清淺:“小涯哥,你回來了。”


    “怎麽不回房睡?”


    “我要等你回來。”


    段小涯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頭輕輕一吻:“以後我沒回來,就自己先睡吧。”


    “不要,我就等你回來一起睡。”


    段小涯嘿嘿一笑:“一起睡是嗎?你個小花娘,又在勾引老子。”說罷,就把嬌軀朝著床上拋去,如狼似虎地撲了過去。


    南宮薰一聲驚呼,嬌笑:“小涯哥,啊,不要。”


    “真的不要?”


    “哎呀,討厭,你先去洗澡啦!”南宮薰輕輕拍了他一下。


    段小涯剛才在柳葉胡同一場惡戰,確實出了一身的汗,拿著衣服聞了一聞,笑道:“這是男子汗,不懂的欣賞。”說著就朝浴室走去。


    段小涯打開花灑,水聲淅淅瀝瀝,南宮薰聽不到裏麵的動靜。


    段小涯拿出手機,又給段誌高打了一個電話,現在他在武力上已經立了威信,手下的一般小弟,估計可以對他服服帖帖的了。


    但畢竟經營的是一家地下賭場,在賭桌上也要立一立威信,也給那些三教九流的賭客一個警告,別妄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動手腳。


    最重要的,就是要讓幺雞姐心服口服。


    當然,他的賭術很一般,想要在賭桌上露臉,非要段誌高的配合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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