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一鈴慌慌忙忙地趕回家裏,她的母親不過四十幾歲,卻看起來像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太,麵容枯槁,像是一層死樹皮,花白的頭發極其稀薄,披落兩邊,頭頂光禿禿的。


    村裏已經不大記得她的原名叫做什麽,大多都隻叫他醜婆,就算當麵叫她,她也不介意,隻是和藹對人笑。


    但是據說,在她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大美人,卓大雄在海邊撿到的她,當時卓大雄娶不起媳婦,就把她強行給占有了,醜婆就一直跟著他。


    醜婆從哪裏來,家裏又有誰,沒有人知道,隻知道她一定不是本地人,因為剛來的時候,她還不會說本地的方言。


    此刻她在家裏織補漁網,漁排靠海,村民都是靠海為生。


    “媽,出事了。”


    醜婆微微抬起一雙呆滯的眼睛:“什麽事,慌慌張張。”


    “蔡美麗死了。”


    “死了就死了,這世上誰不死呢?”


    “她是被魏長山咬死的。”


    醜婆的眼睛活泛一下:“魏長山開始吸食人血了?”


    “媽,會不會出什麽事?”


    醜婆輕輕一歎:“天意如此,我養了二十年的煞氣,本來想為你爸報仇雪恨,卻陰差陽錯地被段小涯給毀了,現在計劃完全打亂了。或許魏長山命中該受此劫,誰說的準呢,不要有太多的心理壓力,這世上的每一件事,都是上天注定的。要怪,就怪上天。”


    卓一鈴憤憤地道:“這個該死的段小涯,幹嘛沒事去挖鬼樹?”


    “到底是老蔡頭道高一籌,這老家夥察覺到我要報仇,現在幹脆溜之大吉。又怕我害他兒子,逆天改了小蔡頭的命格,把它綁在段小涯的福脈之上。段小涯福源綿長,冥冥之中,他能帶著小蔡頭化險為夷。否則,我養了二十年血咒黑煞,即將大功告成之際,無巧不巧,段小涯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前來挖樹?一切都是天意。”醜婆又長長地歎了口氣,醜陋的麵目露出一絲感傷和疲憊。


    “媽,你說老蔡頭會逃到哪兒去?”


    “這老家夥極其狡猾,他要躲起來,我們很難找到。不過,他一定不得善終,當年那位高人傳授給他點金之術,說是什麽千門秘術。嘿嘿,千門隻有金點之術,哪有什麽點金之術?”


    卓一鈴微微一怔:“媽,那位高人到底是什麽人?”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可以猜想,一定和蔡家有著什麽血海深仇。金點之術,才是千門正宗,而點金之術倒施逆行,違背天理,老蔡頭終有一日,必受天譴。”醜婆說到此處,不禁雙目放光,露出極其興奮的色彩。


    “媽,我們是不是要把魏長山抓回來?”


    “先不忙著抓魏長山,為今之計,先要斬斷小蔡頭和段小涯命脈相連之線,我要逼老蔡頭現身。”


    “媽,要我幫忙嗎?”


    醜婆拔下兩根長發,一黑一白,她枯若鬆枝的十根手指靈活地變幻牽引,瞬間,兩根長發打出一個奇怪的結,就像黑白細線勾勒出來的一張鬼魅的麵孔。


    接著,又從腰間扯下黑色緞麵繡著青竹的荷包,將發結塞入荷包之中,荷包之中都是一些香料,發結塞到其中,若不打開細看,決計難以發現。


    醜婆又咬破右手無名指,滴出的竟是黑色的血,在荷包上畫了一個符押,黑血滲入荷包,頓時消失不見。


    然後,她把荷包交給卓一鈴:“我在荷包施了本門的厭勝之術,我修為淺薄,壓不住段小涯,但卻能暫時壓住他的福脈不被小蔡頭汲取。小蔡頭隻要沒了段小涯的庇護,我們要對他下手,可就容易的很了。你去,想辦法讓段小涯把這荷包帶在身邊,隻要三天時間,我就能將小蔡頭詛咒至死。老蔡頭犯下天譴之罪,以至耗盡了子孫後代的福分,小蔡頭是不可能承受得住我的詛咒,老蔡頭到時也隻能出現了。”


    卓一鈴收了荷包,點頭:“媽,你放心吧,我一定會讓段小涯戴上荷包。”


    “去吧!”醜婆疲憊地歎了口氣,低頭又在織補漁網,再也不做聲了。


    卓一鈴恭敬地退了出去,轉身又往小澳村而來,聽說段小涯跟著蔡家人去找魏家算賬,她又急忙趕去藍頭溪村。


    此刻,藍頭溪村的村委會門口,一片混亂,蔡家和魏家眾人大打出手,村民拿著各種農具朝著對方身上招呼,場麵極其慘烈,煙塵滾滾。


    段小涯拉著魏靈兒跑到一邊,沒心沒肺地歎為觀止,隻有小的時候,他才看到兩幫村民火並的場麵,已經十多年沒有看到了,冷不丁還有一點小小的懷念呢。


    現在蔡家死了人,又和魏長山有著莫大的關係,蔡家人個個義憤填膺。


    段小涯和魏家本有過節,此刻看到魏家人被打的措手不及,也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魏靈兒著急大叫:“小涯,你快去救我爸!”


    段小涯抬眼望去,但見魏春手持一把鐮刀,左右揮舞,鐮刀雖然鋒利,但到底太短,被兩個拿著扁擔的蔡家人往死裏打,嗷嗷直叫。


    段小涯安慰魏靈兒:“沒事沒事,我瞧你爸身板挺結實的,還能多挨兩下。”


    魏靈兒氣的眼睛通紅:“你……你混蛋!”甩開段小涯,就要衝入戰圍去救魏春。


    段小涯無奈,把她一把拽了回來:“好了好了,奶奶的腿兒,我去救你爸還不行嗎?死八婆,扯上你們魏家,老子簡直倒了八輩子黴了!”


    段小涯罵罵咧咧,走入眾人之中,一把就將魏春扯到一邊,諄諄教導:“魏老大,你好歹也是當村長的人,怎麽可以帶頭打群架呢,你對得起黨和人民的信任嗎?”


    魏春挨了十幾二十下的扁擔,現在渾身都在發疼,又聽段小涯在說風涼話,氣的鼻子都歪了,但想魏長山的事,還要倚靠段小涯,他也隻有忍氣吞聲。


    對麵兩個蔡家人鍥而不舍,操著扁擔又要往魏春身上招呼,段小涯橫掃一腿,兩條扁擔飛了出去。


    蔡家人大怒:“段小涯,你是準備幫魏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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