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柚兒醒來的時候,是淩晨兩點。


    幾乎是她的手指剛剛動了一點,溫澤就察覺到了。


    他轉身走到門口,吩咐侯在外麵的女傭去廚房做點吃的,以及倒杯水進來。


    等他回到床邊,寧柚兒已經做坐了起來,似乎還沒完全回過神來,扶著頭看著周圍陌生的一切,眼神朦朧。


    “醒了?”溫澤輕聲問道。


    聽到他的聲音,寧柚兒轉頭,“總裁?”


    語氣糯糯的,帶著些不清醒的鼻音。


    “頭還疼嗎?感覺怎麽樣?”溫澤走到床沿坐下。


    “嗯……”寧柚兒似乎還感覺了一下自己頭有沒有很疼,然後搖搖頭,“沒有。”


    “這裏是哪啊?”她問。


    這個房間看起來很大,而且很簡單幹淨。


    “我的房間。”溫澤回答。


    “啊?”寧柚兒懵。


    自己沒有做沒聽錯吧?


    “你在寧家的莊園暈倒了。”溫澤解釋,“我讓秦琛過來給你檢查,這麽晚了離你住的地方太遠,就先帶你到這兒來了。”


    “哦……”寧柚兒也不知道聽明白沒有,呆呆地點了頭,“謝謝你啊。”


    “謝我什麽?”溫澤靠近她,順手幫她把擋住眼睛的一點頭發理了理。


    寧柚兒很乖,見他的動作也沒有閃躲,甚至覺得有些莫名地心跳加速。


    “謝謝你在宴會上幫我。”她低頭說道,“在父親麵前幫我。”


    今天的溫澤很溫柔,僅僅是對她。


    寧柚兒有些沉溺於這樣的溫柔。


    但提起寧天陽,她又想起失去意識之前,寧天陽的那句話。


    原來,這五年也隻是她傻傻地期待著父親對她還有感情,隻是她傻傻地覺得父親氣過了就會和大哥他們一樣也和以前一樣接受自己。


    父親,是真的不要她了。


    這個事實對於寧柚兒來說,還是很難接受的。


    第一次覺得這麽無助。


    她記得小時候自己半夜發燒父親冒著大雨背著她上醫院,他記得小時候自己想要一個限量版的洋娃娃父親硬是用盡各種方法給她買回來做了生日禮物,她記得小時候好多事,記得小時候那個嚴厲卻總是很寵愛他們的溫柔的父親。


    那個,寧柚兒最崇拜的父親,即使被趕出家門也傻傻地抱著一絲希望覺得他還可以接受自己的父親,當著她的麵,再一次拋棄了她,選擇了另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養女。


    寧柚兒覺得很委屈,想哭。


    “怎麽了?”溫澤見她一直低著頭不說話,輕聲問道。


    “嗚……”準備把眼淚吞回去的寧柚兒聽著溫澤令人安心的聲音,瞬間就忍不住了。


    她抬起頭,哭了出來,淚眼朦朧,就那麽可憐巴巴地看著溫澤。


    又是這樣。


    溫澤心裏一緊。


    寧柚兒又在他麵前哭了,而且比上次嚴重很多。


    這次,是隻當著他的麵,真正地哭了出來。


    無助,可憐。


    溫澤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確實沒有認真和女人交往過,自然沒有遇到這樣的情況,他不知道要怎麽安慰一個哭著的女人。


    雖然他大概知道寧柚兒是因為什麽哭。


    他隻能伸手,拍著寧柚兒的頭,“沒事了,不哭。”


    語氣有些僵硬,又有些著急。


    他隻記得小時候溫雪哭的時候,他就是這樣安慰她的。


    “哇!”聽到這句話的寧柚兒哭聲不減反增。


    所有的委屈都在這一刻湧了上來。


    溫澤的溫柔將她所有的堅強和忍耐通通擊潰。


    這五年來所有的壓抑似乎都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


    寧柚兒哭得難受,哭得撕心裂肺,似乎要將所有的不愉快都哭出來,隻有這樣,才能好受些。


    她直接撲到了溫澤懷裏,這溫暖堅實的懷抱似乎成了她最安全的發泄地。


    她在溫澤懷裏哭著,哭得很大聲,哭得很沒有形象。


    寧柚兒哭得難受,溫澤也好不到哪去。寧柚兒的哭聲就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刺穿他的心髒,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體會這種難受又無能為力的感覺。


    溫澤的心都快揪到一起了。


    他隻能輕輕地一下一下地拍著寧柚兒的背,希望能起到一些安慰作用。


    他發誓,這種事不能再發生了。


    一次就夠了,寧柚兒在他麵前哭得這麽撕心裂肺他卻無能為力,這種感覺他不想再體驗了,再一次都不行。


    而寧柚兒以後,也隻能因為他哭了。


    其他的,他不允許。


    這樣的感覺真的是糟糕透了。


    做好了吃的端著上來的女傭也安安靜靜地侯在門外。


    門雖關著,但寧柚兒的哭聲她們卻是聽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並且,溫澤也沒有出來吩咐,她們自然明白房間裏一定有事,不敢敲門打擾。


    不過,從每個人的表情也能看出,她們是多麽驚訝。


    先生抱回來一個女人已經夠驚訝了,還直接抱到了他的房間,要知道先生可是重度潔癖,自己房間除了打掃的人以及秦先生和白先生這麽些人決不允許任何人踏足的。


    然而,這個女人卻被先生直接放到了他的床上。


    包括管家在內的別墅所有的傭人都在猜測,難道這別墅終於要有女主人了?


    可是這未來女主人怎麽哭成這樣?


    寧柚兒的哭聲很難受,就是侯在外麵的傭人聽了也覺得心疼。


    不知道哭了多久,寧柚兒感覺嗓子都快啞了,發不出聲音來,累了,沒力氣了。


    她隻能趴在溫澤懷裏“嗚嗚”著。


    溫澤也不知道這樣抱著她多久了,西裝外套已經被打濕了一大片,拍著寧柚兒後背的手也有些酸。


    “好了。”他的手放在寧柚兒背上,輕聲道。


    寧柚兒還在抽噎著。


    “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溫澤這句話不知是說給寧柚兒聽還是說給自己聽,語氣堅定,放在寧柚兒背上地手也漸漸收緊。


    “我在。”


    “嗯……”寧柚兒抽噎著回答。


    溫澤的溫柔讓她沉溺。


    溫澤對於寧柚兒這個意外的“嗯”很是滿意。


    這樣乖巧的她讓他有些想入非非。


    強壓下自己的想法,溫澤默默調整了一下呼吸,溫澤輕聲問道,“餓了嗎?”


    哭了這麽久,應該餓了。


    “嗯……”寧柚兒的頭埋在溫澤懷裏,悶悶地回答,呼出的氣息讓鼻子有些癢,她的頭下意識地在溫澤身上蹭了蹭。


    “別亂動。”剛壓下那股想法的溫澤立刻又被寧柚兒這動作給點燃了,他壓低嗓音提醒她,而聲音裏還是帶著掩飾不住的衝動。


    放在寧柚兒背上的手又一次收緊。


    隔著布料寧柚兒能感覺到溫澤手掌的溫度似乎有點高。


    “……”她也發現了溫澤的不對勁,乖乖縮在他懷裏不亂動了,大氣也不敢出。


    就這麽安靜了幾秒,溫澤放開了寧柚兒。


    寧柚兒坐直了身體,看著溫澤的西裝外套打濕了一大片。


    “那個,抱歉啊,總裁……”她有些不好意思。


    溫澤沒有回答她,甚至也沒有看她一眼,直接轉身走向門外。


    “……”寧柚兒懵。


    怎麽了這是?


    溫澤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某個地方有些反應了。


    可不能在寧柚兒麵前被她看出來!


    他突然開門出來,把外麵侯著的女傭嚇了一跳。


    先生這是怎麽了?


    怎麽一副火氣未消的樣子突然就出來了?


    看著一群人都驚訝地看著他,溫澤略微尷尬。


    瞥到旁邊的一位女傭托盤上正放著一杯水,他立刻拿起就仰頭喝下。


    冷靜!


    又一次默默調整了自己的呼吸,溫澤恢複冰冷威嚴的語氣,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錯覺一般,對著驚訝地看著他的女傭們吩咐,“你去準備一套s碼的女士睡衣,你們把吃的端進來,然後都去休息吧。”


    女傭們楞了楞,特別是那個被安排去準備睡衣的。


    女士睡衣?


    沒聽錯吧?


    這麽多年來這別墅就沒進來過女人!


    這麽晚了讓她去哪找一套幹淨的女士睡衣啊?


    而且這別墅離市中心那麽遠這麽晚也沒車,就算有車這別墅範圍的專用車道也不通車隻有溫澤的車才能進,所以也根本不可能去買一套回來啊!


    這不是為難她胖虎嗎!


    “那個,先生……”她決定還是提醒一下溫澤,這個任務自己怕是完成不了。


    “嗯?”溫澤看她。


    “別墅裏沒有幹淨的女士睡衣,現在也不能去市區買……”女傭小姐姐恭恭敬敬地說完,小心地看了溫澤一眼。


    溫澤經她這麽一提醒,也突然想起這件事。


    他怎麽忘了自己這別墅就沒住進過女人怎麽可能會備女士睡衣。


    溫雪的倒有,不過是在他市中心的房子裏。


    唯一的可以住進他房子的女性溫雪也隻是住過他市中心的房子卻沒來過這裏。


    所以,這裏確實找不到女士睡衣。


    溫澤皺眉。


    “去找管家,拿一件我的上衣過來。”


    女傭小姐姐們再一次震驚了。


    “是,是的。”那位負責拿睡衣的小姐姐驚訝地點了點頭。


    寧柚兒見溫澤出去一會兒又回來了,後麵還跟著幾個女傭裝扮的小姐姐端著好吃的進來。


    原來總裁是去找吃的了呀!


    還以為溫澤生氣的寧柚兒瞬間鬆了口氣。


    在溫澤出去這段時間寧柚兒也沒有下床,她不敢隨意走動。


    雖然對大boss的房間充滿了好奇!


    幾個女傭小姐姐將吃的放在小桌上便禮貌地退出去了。


    溫澤見寧柚兒雙眼直直地盯著那堆食物,看來確實是餓極了。


    他嘴角勾出一絲笑,向寧柚兒招了招手,示意她可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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