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母也跟著說,“我也不同意,那房子是我們求爹靠奶奶費了多少功夫才排隊買到的,當時比市場價就便宜一點,現在折算下平方,這價格哪裏能買得到這麽好的房子?”


    “我們可以按市場價銷售,再加上裝修家俱的費用,這房子這麽漂亮,應該買得起價的,早出手還有得賺,現在政策都開始打壓房價了。”


    何父有點生氣了,“你難道不需要房子了?難道這輩子就不討媳婦了?準備打一輩子光棍了?”


    “這個以後再說吧,到時可以再買。”


    何母看樣子也是非常不樂意,“我們都大把年紀了,經不起這般折騰來那般折騰去,那房子,我們也沒少操過心費過神,泥水工木工水電工師傅過來,還不是我跟你爸盯著再三囑咐的,不讓他們偷工減料,你還在睡覺的時候,我們就大早趕過去,現在,你說買就買,你說賣就賣,這我可不答應。”


    何父皺起了眉頭,“你們吵什麽,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飯……那房子目前先放一段時間,如果陽陽在這幾年內結婚的話,也不用買來賣去的,我們老了沒那精力折騰來折騰去。”


    何久陽沉默了一會,“爸,媽,不瞞您們說,我們公司還欠銀行好幾百萬的貸款,快到期了,我想把房子賣掉,償還貸款,我想度過這個難關,我——我不想公司就這麽倒下了,而且那房子對我來說也有陰影,以後還能再買。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們——但是我會努力償還的,請你們相信你兒子,我也有這個能力償還。”


    “我不同意!”何父把筷子一放,發出呯的一聲響,“不吃了。”


    說著他便回自己房間了,現在隻剩下何久陽與母親,想起明天就要給的婚慶費,何久陽便覺得頭大,而父親還不同意把房子賣了,那銀行貸更是迫在眉睫了,能怎麽辦?難道我就這麽生生被壓垮嗎?


    “媽,你說服一下爸吧,其實我真的不想要這套房子了,現在銀行貸款也還不了,隻要按時償還了,就可以再貸的,公司也會正常運轉,而我如果有合適的房子還是可以再買的,並不是房子賣了就沒有了,這個是重點,你幫我說一下吧,如果貸款還不了,不但公司被封,而且我名下的房產,照樣還是被拍賣的,而且是低價拍賣,那時候,我真的是什麽都沒有了,你忍心看著兒子一無所有嗎?”


    何母沉默了,她長長地歎了口氣,“真不知道前世作了什麽孽,以為我們的日子會越過越好,沒想到——”


    說著,她眼眶都紅了。


    何久陽握住了母親的手,“媽,我現在欠你們的,我會加倍還你們的,請您相信你們兒子,給我兩年的時間,我一定會讓一切比原來的更好。”


    何母沉默不語了,在心裏,她還是願意相信兒子,畢竟,兒子從小到大都沒讓他們失望過,除了這次。


    “我隻能試著做你爸的思想工作,唉。”


    看著母親終究還是站在自己這邊的,疼子莫如母,何久陽心裏一陣欣慰,所以還是硬著頭皮對母親提了這事,“媽,還有個事情,我們——能不能商量一下。”


    何母拿著眼睛瞪他,心想著,這麽糟糕的事都已擺在麵前,還能有什麽事呢。


    何久陽使勁地咽下一口飯,“今天,婚慶公司的人找過我了,關於婚慶費的事情——”


    何母嗡聲嗡聲地打斷了他的話,“我手頭沒幾個錢了,以後就算有錢,攢著退休工資,也得給你妹妹留著當嫁妝,你是我孩子,她也是,我們已經送套房子給你了,也夠了,這已經是我們盡了最大的努力了,但是我們沒想到——”


    說到這裏,何母眼眶都紅了,“我們後半生的養老還指著你嗎,我們也要給自己留點生病的錢,萬一癱在床上,醫保不夠用,誰給我們解決問題?我們老了,管不起你的事了,你自己想辦法吧。”


    何久陽其實早就知道會遭到拒絕的,而且,確實,他們都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自己現在還要把房子給賣掉,這對他們已是最大的打擊了,自己再提這個要求,確實已是過份,母親沒罵自己已經很好了,怎麽可能再繼續替自己還債呢。所以,他就不吱聲了。


    何母看兒子低著頭扒著飯,歎了口氣,“我們家開銷這麽大,吃的都是泰國米,菜都是有機農場買的,你爸呢,戒不了煙酒,我雖然也有退休工資,但是,一個月下來,也沒什麽多餘的,都用在家裏了,你爸呢,也存得不多,我們倆個啊,存了幾十年的錢,都給你買房子辦婚禮了,就給自己留了點零用,哪還有那麽多,媽叫你不要請婚慶公司省點錢用的,你不肯,非要請,要搞得這麽轟轟烈烈,現在真沒有辦法了,不是媽不幫你,是媽心有餘而力不足,再說,你爸現在身體也不好,萬一有個什麽情況,你說手頭沒幾個錢,那怎麽行呢?”


    說完,她也起了身,收拾碗筷去廚房了。


    越是看到父母如此難過,他又一次恨起了高米娜,高米娜啊高米娜,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我有多慘,不但害了我,還害了爸媽,讓老人家在遲暮之年,還遭受這麽大的重創,你於心何忍心嗎?高米娜,我對你不薄,你為什麽要如此對我?


    他緊緊地捏著杯子,那一刻,他真想把它捏碎。


    他理解父母的心情,自己這件事確實是傷透了父母的心了,再加上自己之前的任性,確實,他家不是特別富裕的人,他卻搞得如鋪張浪費,而那時候,他隻想過一次完美的婚禮,隻要高米娜滿意,隻要她高興,因為,他想這是他們一輩子僅有的一次婚禮,就算奢侈一點又何妨,至少以為不會有那麽多的遺憾。


    而高米娜卻措不及防地給了他重重地一擊,把他所有的夢都擊得粉碎,令他在瞬間失去了方向,也失去了未來。


    還有最近事業上的煩心事,可謂是雪上加霜,如果處理得不好,他真可能什麽都沒有了,還有個催婚慶債的,何久陽無比煩心,也無心再吃了,放了下筷子,披上了外套,“媽,我出去走走。”


    說完他便出了門,何母從廚房出來,看見兒子已出門,搖了搖頭長長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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