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哲聽後先是一愣,隨後莞爾一笑,那笑容就變得有些悲愴,他轉過身,擦拭了下幾乎快要滑落的淚水,喃喃說道:“姓趙,嗬嗬,幾乎到了而立之年,我才知道自己姓趙。”


    無戒大師看出來沈明哲有些傷感,不勝唏噓地道:“世事難料,誰都沒有想到事情最後會變成那樣。”


    “那我還要改姓趙?”沈明哲站在洗手間裏,輕聲問道。


    無戒大師皺著眉頭想了半晌,才搓著雙手輕聲道:“這個問題,老首長當年說過,隻要能找到你,人活著就好,其他都聽你的,至於收養你的人家,必定重重感謝,將來你成為封疆棟梁,不管是趙家,還是沈家,都會高興!明哲,我的話你能聽懂吧?”


    沈明哲忍了又忍,才將眼淚憋了回去,淡淡的說道:‘兒時,養父帶我雲遊四海,我早已看淡名利功勳,現在他老人家早已仙逝,我自然還是要姓沈才對,不然怎麽對得起他養育之恩。’


    沈明哲拿出香煙,點上一支含在嘴裏,沉默了片刻,擺手道:“大師,等我做好了思想準備吧,在安排見麵吧,如何?”


    無戒大師吃驚地望了沈明哲一眼,問道:“為何?”


    “無父無母這麽多年,我還不習慣有家人,給我一些時間接受,再說,他們也需要時間接受。”


    聽罷此言,無戒大師心中也不禁訝然,目光中露出讚賞之色,低聲道:“想不到你想的如此周到,趙家家大業大,你若回去,理所當然成為繼承人,他們確實需要一個接受的過程。”


    沈明哲吧嗒吧嗒的抽著煙,突然想起那年在嶽州汽車站附近遇見的算命人,當時覺得不過是他騙人的伎倆,現在想來,何其準確,京都重地原來真是自己的故鄉。


    沈明哲笑笑,“他們是怕我爭家產吧?哈哈”


    無戒和尚微微一笑:“人心不足,才會有欲望,但終究財富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一切都是虛妄。”


    沈明哲笑了笑,將石案上的棋子拿在手裏,搖頭道:“大師,世人如果都像你這樣,那就太平了。”


    無戒大師微微一笑,也撿起一顆白子握在手裏,偷偷看了沈明哲一眼,輕聲道:“既然他們害怕,我又何必回去呢?”


    沈明哲歎了口氣,看準了位置,落下一枚黑子,搖頭道:“沒有那個必要,知道我還有親人就足夠了。”


    無戒大師搖頭道:“你放心吧,不管何時,老首長都沒有放棄過你。”


    沈明哲擺擺手,輕聲道:“大師,有沒有放棄又能如何呢,嶽州對我來說就是安身立命之地。”


    轉而,他轉移話題道:“大師,本地的混混們怎麽對你如此敬重?。”


    無戒大師聽後微微一笑,,輕聲笑道:“我跟隨老首長多年,雖然離開的部隊,但是相交之人,非權即貴,比如剛剛葉建平已經數次到訪,嶽州和玉州的黑白兩道,哪有不給我麵子的人,我在嶽州就代表老首長在嶽州,他們不給麵子?豈不是自找死路?”


    “哦?你這麽厲害,怎麽一直沒有找到我?”沈明哲盯著無戒大師道。


    無戒大師搖搖頭,站起身子,低頭在大堂裏走了幾步,停下後,輕聲道:“早年,你遊醫各處,日後又在異地求學,哪能這麽容易遇見,再說信物便是這玉石,隨身攜帶,又不會輕易示人。”


    沈明哲從兜裏摸出一根煙,叼在嘴裏,掏出火機啪地一聲點上,深深地吸上一口,慢悠悠地吐出幾個煙圈,輕聲道:“這倒也是,不過既然你上次看到了我的玉石,為何當時不認?”


    無戒大師皺皺眉頭,搖頭道:“老首長有言在先,趙家人品德忠厚,所以我才觀察了許多天。”


    沈明哲彈了彈手中的煙灰,搖頭道:“哈哈,你又怎麽知道有一天,我會親自上山?”


    無戒大師雙手合十,叫一聲阿彌陀佛,說道:“佛說,有緣必定相見。這麽多年,老首長堅信你活在人世,也沒有什麽依據,人和人之間很多時候都是靠感覺罷了!”


    沈明哲猶豫了一下,輕聲道:“他身體還好嗎?”


    無戒大師坐下去,微笑道:“總體還算硬朗,不過尋你多年,養成了酗酒的毛病。”


    沈明哲沉寂的聽著,無戒大師的嘴角泛起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輕聲問道:“明哲,準備什麽時候,和我一起去見他?”


    沈明哲微微地搖頭道:“算了,等我想好再說。”


    這時候,周美美已經笑著從後堂走出來,看到沈明哲在和大師下棋,便笑著說道:“攝製組說已經錄製完成了,我要趕回玉州。”


    沈明哲一聽,便起身和無戒大師告別。回到嶽州之後,周美美跟隨攝製組一起回了玉州,沈明哲便趕回了雲嶺。


    他想象著無戒和尚說的一切,心中波濤萬千,自己竟然還有親人,他眼睛眯著休息,無意中再次看到辦公桌上《有關春節前後嚴打社會黑暗勢力,嚴打買賣毒品,嚴打黃毒的實施意見》,心中一動按響了桌上的辦公電話,緩緩的道:“通知公安局孟大奎到我辦公室!”


    大約過了半個鍾頭,孟大奎才一身泥濘、一瘸一拐的趕到沈明哲的辦公室,沈明哲不滿的望著氣喘籲籲的孟大奎道:“關於這份《意見》你們貫徹的怎麽樣?”


    “呃,我們公安局全體上下認真學過了!”孟大奎閃爍其詞的道。


    “學過了”沈明哲啪的把厚厚的文件摔在辦公桌上厲聲道:“意見不是學的,而是執行的!說說你們針對這份《意見》製定的方案!”


    “呃!方案正在製定!”孟大奎說話顯然是底氣不足,聲音低的沈明哲微微能聽清。


    “哼!”沈明哲頓時火起,聲音分貝瞬間有提高了許多道:“孟局長,你可是省裏評的先進,我知道你的黨性很高,知道你受了多年的委屈,當把你放在公安局長的位置上,不是讓你天天親自踏著泥濘去維持交通,也不是讓你親自去抓犯罪分子,是讓你繞籌全局,全麵主持工作的!”


    沈明哲看著孟大奎真有些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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