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車距離悅都賓館門口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沈明哲老遠就已經望到許多輛警車停在賓館的大門口,已經將那裏圍了個水泄不通。


    等趕到悅都門口後,借著無數的燈光,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門內聚集了一大片黑壓壓的人群,人頭攢動,怕不下數百人。


    葉建平看到這一幕,心裏埋怨著民警的工作方式上有太大的問題,盡管賓館的外圍已經拉起了警戒線,但是圍觀的群眾太多,沈明哲回頭對葉建平說:“書記,您先別下去,等我聯係現場的孫隊長再說。”葉建平點頭,道:“順便問問趙秘書長到哪裏了。”


    沈明哲給孫新餘撥打電話,打了三通都沒人接聽,估計是現場太過混亂,他已經聽不到了。


    他又給趙誌民撥去電話,趙誌民在電話裏聲音有些冰冷,說距離悅都賓館還有幾百米,車子開不過了,已經走過來了。


    沈明哲跟葉建平說明之後,葉建平再也坐不住了,推開門鑽出車去。沈明哲不敢怠慢,跟馬曉亮一起下車護住了他。


    三人剛下車不久,趙誌民也趕到了,幾人聚在一起,看著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的人群商量對策。


    沈明哲說:“書記,秘書長,你們先等等,我去找找孫新餘,跟他問清狀況再說。”葉建平叮囑道:“去吧,注意安全。”


    沈明哲點點頭,快步離去,很快搶到悅都賓館附近,直到擠進去接近了那群警察。


    忽然間有個警官衝過來,一把扯住他,怒道:“看熱鬧不嫌事情大啊,還往裏去,走走走,走開!”


    沈明哲摸出工作證給他看:“我是市委,你們這裏是不是孫隊長負責。我要見他”


    那警察看看他的證件,又打量下他這個人,鄙夷地說:“孫隊長?出了這事,他還算哪門子孫隊長?快點走開,不要妨礙公務。”


    沈明哲說:“我告訴你,市委書記葉建平同誌已經趕到這裏,你趕緊把這裏的負責人給我找來,要不然出了大事都要你負責。”


    那警察聞言嚇了一跳,順他手指方向望了望,也沒見有什麽前後人員簇擁的大領導,還是和外圍一樣,黑壓壓的擁擠著許多不明真相的看客。


    他不大相信的說:“少糊弄我,還市委書記呢,你咋不說天王老子來了?”


    沈明哲氣壞了,道:“那我問你,你們公安局劉華局長在不在現場?”


    那警察道:“喲,你倒真有點來頭,認識的人不少連”說完伸手指去。


    沈明哲望過去,果然望見不遠處一輛警車的旁邊、劉華正跟一個警官模樣的人商量事情。


    看到這一幕,沈明哲沒再跟眼前的警察廢話,大踏步的跑過去,高聲喊道:“劉局……”


    劉華聽到叫聲,回頭望來,認出是沈明哲,急忙衝他招手:“沈秘書,快點過來”


    沈明哲跑到跟前,劉華叫苦道:“老弟,你看看這事情鬧得。怎麽樣,葉書記來了沒?”


    沈明哲歎道:“來了,不過現場人員太多了,我怕不安全,不敢讓葉書記進來,怎麽現場還是這麽亂糟糟的?”


    劉華叫苦道:“你看看這些圍觀的群眾,生怕錯過了什麽事情,其實他們大多數人什麽都沒看見,還非要往裏麵擠”說完無奈的看看這群黑壓壓的人群。


    那警官也叫苦道:“是沈秘書啊,我們一直在清場,等下救護車就到了,你看這麽多人,救護車也進不去啊。”


    沈明哲一看,這樣不行,於是問道孫新餘在哪裏?劉華說孫新餘辦案不利,已經讓他待命了。


    沈明哲心裏一涼,自己這不是害了孫新餘嗎?於是趕緊說道:“劉局,這時候還不到處理人的時候,孫隊長有應急經驗,還是要他出麵挽回,救護車馬上就到了,救人要緊。”


    劉華一聽,也有道理,雖然自己是局長,可是並沒有這麽多臨場經驗,於是又讓人通知孫新餘趕緊出來處理現場,這時候救護車的聲音已經由遠而近了。


    孫新餘自然是有他的辦法,沒多久,圍觀的群眾都被驅散了,救護車在悅讀賓館的樓下將已經昏迷的鄭誌軍抬上車,緊急送往醫院去了。


    葉建平看到鄭誌軍被救護車拉走,拍拍趙誌民的肩膀,說道:“放心,我們一定會全力營救,走,先去聽聽怎麽回事。”


    這時候,悅都賓館的二樓會議室裏,陳彥慶、劉華、孫新餘已經在等著了,見到葉建平帶著趙誌民和沈明哲進來,孫新餘趕忙起身去泡茶水。


    葉建平坐下後,看著劉華,又看看陳彥慶,說道:“前幾天我聽到這個事情的時候,心裏是讚同的,嶽州的大環境需要整治,勢必會槍打出頭鳥,這個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能理解,但是執法有度,也是我們要嚴格執行的,要麽誰先說說看,今天是怎麽回事?”


    葉建平這番話其實是說給幾個人聽的,雖然他初到嶽州不久,但是來以前早已找人將嶽州複雜的人脈關係網摸了個透徹。


    鄭誌軍是秘書長趙誌民的侄女婿,他的皇家一號之所以能段時間內做強做大,和當年拿地造會所是分不開的,而會所的審批人就是當年任嶽州副市長的陳彥慶,所以陳彥慶和鄭誌軍是利益關係,而趙誌民之所以和陳彥慶關係融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雖然趙誌民不讚成鄭誌軍搞這種生意,可誰讓他是自己的侄女婿呢,也隻能睜眼閉眼,視而不見,市裏掃黑到鄭誌軍頭上,趙誌民是沒有出麵阻止的,畢竟這不是光彩的事情,而且他也知道這個罪行不重,陳彥慶也沒有出麵阻止,他已經官升一級,金錢已經不是他最在乎的東西,維護嶽州的環境也是他下一步高升的資本。


    但現在不同了,所以葉建平才說了這番話,如果鄭誌軍搶救失敗,趙誌民必定心有芥蒂,而陳彥慶恐怕也坐不住,這麽多年的經濟利益往來,如果鬧出命案,深入查下去恐怕……。


    劉華給孫新餘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讓他匯報一下,孫新餘看到後,馬上說道:“葉書記,情況是這樣的,皇家一號自三年前開始涉黑涉黃案件,我們已經掌握了初步的證據,明天將提交檢察院。前兩天鄭誌軍一直關在警局看守所裏,人多空間小,他申訴說想睡一個好覺,看在他配合調查的基礎上,我們就把他轉移到了悅都賓館,沒想到他趁著上廁所的機會,為了逃逸竟然從窗戶跳了出去,悅都賓館這幢樓是沿街的,窗外就是道路的隔離護欄,由於天色昏暗了,鄭誌軍怕是沒有看清外麵的情況,這一跳就直接跳在了護欄上,被幾根護欄刺穿……”


    聽到這裏,趙誌民默默的搖搖頭,警局之所以能同意把他從看守所轉到悅都賓館,恐怕也是給了自己的麵子,沒想到這個侄女婿竟如此的犯渾。


    陳彥慶聽完後,吊著的心終於落在了地上,警局調查皇家一號涉黑涉黃是從近三年開始,而自己和鄭誌軍的經濟往來是在八年前了,想必也警局是不想深究下去,免得查到了自己頭上,就沒辦法結案了,想到這裏,他舒了一口氣,對孫新餘這個匯報倒是滿意。


    葉建平聽著孫新餘的匯報,微微的點頭,厲聲說道:“已經伏法了,還想要畏罪潛逃,這是咎由自取,我看今天的事情,怪不得市公安局,陳市長你看呢?”


    陳彥慶笑著說道:“葉書記說的對,如果沒有護欄,鄭誌軍是不是就逃脫了?畏罪潛逃本身是要罪加一等,現在也怪不得別人,剛才我看孫隊長的現場處理能力還是不錯的,我們的公安幹部就要勇於擔當。”


    劉華聽到兩位領導都這樣說,心裏的石頭也落地了,畢竟是鄭誌軍犯事在先,雖然他明知道自己人做事不規範,私自轉移嫌疑人,但是兩位領導都沒有提及這個事情,但是又看到趙誌民的表情,總覺得還是十分歉意,手下人賣了一個人情,反倒是間接害了鄭誌軍,於是說道:“葉書記,陳市長,今天的事情出現這個結果,我們警局有脫不開的責任,當前的首要任務是救人,一切費用從公安局列支,我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拯救鄭誌軍,罪犯和救人是不同的概念,我們希望他能活著接受法律的製裁。”


    沈明哲仔細的聽著劉華的一字一句,才明白他也是個厲害角色,講話滴水不漏,這一段話雖然平淡,但是隱藏的意思實在精彩。


    唯一可能受到影響的便是孫新餘了,倘若鄭誌軍搶救失敗死了,他這個大隊長恐怕要承擔一定的責任了。


    葉建平聽完這些話,轉頭對沈明哲說道:“小沈,等下給醫院打電話,告訴醫院是我說的要動用嶽州的一切醫療力量,搶救鄭誌軍。按照劉局長的意思辦,我們要用法律的武器讓犯罪接受懲罰。”


    沈明哲點點頭,馬上出去給醫院打電話,等他打完電話的時候,葉建平幾人已經從會議室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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