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就在韓氏倒下的一刹那,元氏當機立斷就站了出來。


    隻見她跟個沒事人一樣,指揮婆子小廝們,該請大夫的請大夫,該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


    一切安排妥當,還親自前往鬆山堂,服侍老夫人午憩去了。


    看著她雖然忙碌,仍挺得筆直的背影,辛怡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不過老夫人既然到現在都沒有中風跡象,想來前世的死局,應該是破了吧?


    既然她元氏願意操勞,辛怡自也樂得清淨,昨晚上沒睡好,回到怡心院,她美美地睡了個午覺。


    一覺醒來,太陽已經西斜。


    辛怡喊來蓮心:“你去鬆山堂看看,祖母怎麽樣了?身體可有不適?”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還是有點不太踏實。


    蓮心跟了她這麽多年,哪能看不出她擔憂老夫人的身體,連忙道:“小姐放心吧,奴婢剛從那邊回來,老夫人好好的,現在還睡著呢。”


    還在睡?辛怡蹙了蹙眉。


    如果她沒有記錯,老夫人平時午憩頂多兩刻鍾,何時睡過這麽久。


    “走,去鬆山堂看看。”


    辛怡當即領著蓮心和素心去了鬆山堂。


    到地方一看,院子裏顧穎正趴在石桌上,跟個小丫環頭抵頭翻花繩,正堂的門緊閉著,一絲動靜都沒有。


    辛怡越過顧穎,直接就往正堂走。


    “辛怡,你幹什麽去?”顧穎見狀,自是趕緊跳起來攔人。


    “我找祖母有急事。”辛怡打量她一眼,似笑非笑地問道,“倒是穎姐兒你,好不焉的,為何攔著我不讓進呀?”


    顧穎冷哼一聲,鄙夷地看著辛怡:“就說你這人沒教養,祖母還在休息,你有什麽事不能等她醒了再說。”


    辛怡懶得跟她多費口舌:“我的事很重要,耽誤不得。”


    “再重要的事,也沒有祖母的身體重要。”


    顧穎伸出雙臂,死死攔著辛怡,


    “母親說了,這兩天出了這麽多事,祖母年紀大了,經不得刺激,必須讓她多休息。”


    元氏交代的?


    都這個時候了,她的兄嫂都喪命了,她不想著怎麽處理後事,卻突然有功夫打理國公府的瑣事了,還這麽上心老夫人的身體?


    辛怡眸子半眯,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勁。


    並且她們在院子裏爭執了這麽半天,正房裏連點動靜都沒有。要知道平時老夫人睡覺最輕的。秦嬤嬤也是個閑不住的性子,不可能憋到這會還不出來察看。


    事出反常必有妖。


    思及此,辛怡一把推開顧穎,大步就往正房走去。


    顧穎見狀,自是不肯善罷甘休,撲上去就欲拽人,卻被素心及時攔住了。


    “把院門關上,一隻蒼蠅也別放出去。”辛怡頭也不回地命令道,


    “所有人,全部捆了扔到廂房裏。包括五小姐。”在沒確認誰是忠誰是奸之前,一個她也不準備放過。


    辛怡這毫不講理的命令,聽得一院子丫環婆子麵麵相覷。


    但是世子夫人自嫁過來就得寵,有冷麵世子撐腰,她們哪個能得罪得起,遂一個個乖乖的,由著素心捆了手腳,趕到廂房裏。


    倒是顧穎中間試圖反抗,掙紮了幾次,被素心撿起塊抹布塞進了嘴裏,像拎小雞崽似的扔了進去。


    素心剛把這邊一眾人解決完,另一邊,辛怡也咣鐺一聲踹開了正室的門。


    撲麵一股刺鼻的味道傳來,房間裏煙霧繚繞,什麽都看不清。


    辛怡捂著鼻子衝進去,拎起桌上一壺冷茶,三兩下澆滅了供在玉觀音前的香爐。


    另一邊蓮心和素心,也有眼力見兒地很快打開了所有門窗。


    煙霧散去,辛怡這才看清,老夫人安靜躺在雕花木床上,神情安詳,真就像睡著了。


    辛怡上前查看一番,所幸時間尚短,應該暫時無生命危險,隻是舒醒的話……


    正思忖著,旁邊突然傳來了蓮心的驚呼聲:


    “小姐,不對勁啊,老夫人睡得沉就算了,秦嬤嬤怎麽會也叫不醒呢?”


    秦嬤嬤甚至都沒有上榻,就趴在小幾上,貌似之前正在做針線,蓮心推了她幾把,人不僅沒醒,還差點摔到地上。


    辛怡自然知道不對勁。前世就是這般,老夫人中風後,秦嬤嬤突然猝死,當時所有人都以為,秦嬤嬤是照顧老夫人累的。


    而對於老夫人的昏睡不醒,大家也單純地以為,隻是中風後遺症引起的。


    又趕上當時蛇毒和瘟疫並發,張民升和太醫們在外邊忙得焦頭爛額,府醫既然都這麽講了,大家便也沒有多想。


    現在看來,哪裏是什麽中風後遺症,分明是有人暗裏下的毒才對。


    隻是眼下,讓她一個外科大夫,查毒源確實有點困難,想了想,辛怡果斷喊來沐雷,把顧定方給的貼身玉佩扔過去:


    “不管你用什麽方法,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戚總管帶過來。”


    蓮心一旁看著十分不解:“小姐,戚總管是誰?為何不直接叫府醫過來?或者請禦醫也行啊?”


    “府醫?”辛怡不屑地冷哼一聲。


    如果她沒有記錯,前世就是這位姓丁的府醫給老夫人看得診。怕人早就被元氏收買了。


    至於禦醫,眼下安城那邊有瘟疫,中用的得力的也早派過去了。


    再者,蓮心哪裏知道,戚總管的醫術比著那些太醫,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記得前世聽到真相時,她還曾嚇了一大跳。誰能想到,太監戚總管的父親以前竟是太醫院的院使,還是大名鼎鼎的張民升的師父。


    隻是他父親因為出診時得罪了宮裏的貴人,導致戚家被滅門,據說戚總管之所以最初隱姓埋名進宮當太監,就是為了給父親報仇的。


    沐雷辦事效率很高,老夫人一直夢囈著喊渴,辛怡剛喂她點水,戚總管就被帶過來了。


    被這麽不禮貌的請過來,戚總管自然氣壞了,但是一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小主子,立即就停止了抱怨。


    “我需要兩刻鍾的時間。”戚總管給老夫人診完脈,拿出銀針鄭重要求道。


    話音落,辛怡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劈裏啪啦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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