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足夠多的人手,將北燕皇宮一舉拿下,所以必須謀劃,使我與莫平的人鬥得兩敗俱傷,再過來收拾殘局。」


    從玄牧的種種安排來看,這是他今日的目的。


    但莫鬼鬼不懂,早在六年前她羽翼未豐的時候,玄牧便可以輕易殺了她,隻要告知莫平,她根本走不出這座皇宮。


    可玄牧當年非但沒有阻攔,反而勸她離開,甚至於這麽多年在北燕的謀劃,玄牧通過秦一凡知道的一清二楚,但他的選擇不是破壞,而是僅僅安插人手在侍衛中。


    這一切的所作所為,不像是一個細作應當做出的事情,莫鬼鬼怎麽也沒想到,他竟是梁國人。


    「不過,結果你們也看到了,傷亡並未有預計中那麽大,所以梁國使臣按捺不住,想要與我同歸於盡,」頃刻間要了四人的性命,這絕非普通的毒藥,「我死了,北燕皇室死傷殆盡,群龍無首,再不難拿下。」


    盡管有諸多疑惑,可此時卻沒有時間去考慮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莫鬼鬼現在要做的,是如何保下北燕。


    「永安公主,您想做什麽,不妨直接說,」莫平手下的將領迷茫地看著她,「我們都是粗人,聽不懂大道理,也不懂你們這些聰明人之間的彎彎繞繞。」


    「身為將士,我們隻知道忠誠和服從,之前是忠於皇上,現在他死了,雖然是被您殺的,可在我們看來與自殺無異,那我們就隻剩下忠於國家,若您能守護北燕,那我們便聽從您的調遣,需要做什麽,您盡管吩咐!」


    看著眼前一張張真摯誠懇的臉,莫鬼鬼有那麽一瞬間懂了,皇爺爺和父親為什麽會如此信任莫平。


    玄牧在北燕二十年,曆經三朝,期間一直處於動蕩,前朝皇帝的昏庸無度,莫平的謀逆,這中間究竟有沒有他的手筆,除了他自己,恐怕再沒人知道了,莫鬼鬼也無法再追根溯源。


    滅族之仇,她背負了十年,隨著莫平、莫安與莫毅的身死,這份仇恨也該到此為止,塵歸塵土歸土了。


    「再等一等。」


    莫鬼鬼盯著敞開的正陽門,霍子君作為衝在最前麵的人,反而是第一個進來,已經退到了門裏,正在包紮流矢造成的傷口,可香雪海等一眾逍遙山莊的高手,壓在陣列四周,離的反而最遠。


    隨著時間流逝,熟悉的身影依舊沒有出現在門口。


    透過大門的縫隙,宮門至正陽門的廣場上,屍橫遍地,再沒有一個站起來的人,守門的侍衛合力關上了正陽門。


    「公主,現在離開還來得及,」語默看著底下的一眾侍衛,拚死護送一個人離開皇宮,逃離皇城還是能做到的,時至今日,在北燕與公主之間,他還是自私的想讓公主活著。


    「我不會走的。」


    莫鬼鬼盯著緊閉的大門,無論是為了外麵死去的香雪海以及眾侍衛,還是生死未卜的林舒窈以及沈空明,她都不能走。


    眾人的視線落在她身上,隻見她走上了台階。


    「若是有人想歸降,現在可以離開,去後麵的宮殿找一處躲著,可以保下性命。」


    聽得她這話,莫平留下的將士率先喊道,「我等誓死守護北燕!」


    另外一側,剛剛回來的霍子君等人,身上沾染著血跡與樹枝燃燒的餘燼,灰頭土臉,可一雙雙眼睛卻亮的驚人,似是有火焰在燃燒,「誓死——守護北燕!」


    「誓死守護北燕——」


    百米之外的宮牆上,玄牧站於瞭望台,聽著響徹雲霄的高喊,明白莫鬼鬼已經收攏了所有勢力。


    「王爺,屬下知錯!」


    額頭帶傷的暗衛來到他身旁請罪,幸好那兩人沒下得去手殺人,否則他便要交代在那裏。


    「梁王交代你什麽了?」玄牧目視前方,沒有給他眼神。


    「不惜一切代價,先殺北燕皇室,」暗衛跪在地上,頭低下去,聽他稱呼梁王,嚇得根本沒敢看他。


    六年前,玄牧王爺傳信回去,要他們通過商隊不斷運送暗衛過來,安***皇城之中,按兵不動,待時機成熟,再聽從他的安排,定能拿下皇城,不廢吹灰之力接管北燕。


    前一段時間,玄牧找到他稱,意外發現永安公主在暗中謀劃,可以借著她與莫平的相爭,從中尋找機會,製定計劃。


    消息傳回梁國,梁王自然應允,不過卻對他要放過永安公主的決定表示疑惑,即便是親弟弟,多年未見也會生疏,不敢完全信任他,擔心玄牧挾天子以令諸侯,自己在北燕稱王,山高路遠,管不到他。


    於是梁王暗中下令,明麵上按照他的計劃進行,暗地裏用毒藥殺死永安公主,皇室之人一個不留,其他人自然潰不成軍。


    他們這次用來暗殺的毒藥,萃取自上百種毒蟲,是梁國眾多毒師,花費了五年時間,才弄來的這麽一點,見血封喉,隻要沾上一點便無藥可解,可沒想到殺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


    「你覺得今日,還能拿下皇宮嗎?」玄牧麵無表情地說道。


    正陽門周圍的火,原本是為了封路,將霍子君等一眾她的親信,困在廣場之內,並以此為要挾,讓莫鬼鬼來換,因為他知道這些人對她來講有多重要。


    而永安公主被抓,其餘人自然會拚了命的救她,玄牧要讓她看著這些人,一個個的過來送死,最後隻剩她一個。


    可惜這些弓箭手沒有聽從他的命令,將手中的箭對準了場內的人,乍然看上去死傷了大半,可剩下的也不少,還失去了要挾的籌碼,讓所有北燕人上下一心,共同抵禦外敵。


    「王爺,我們的人不比他們少···」暗衛舔了舔嘴唇。


    「你知道這是哪裏嗎?」玄牧終於舍得給了他一個眼神,「這裏是北燕,除了站在宮牆上的梁國暗衛,目之所及皆是北燕將士,何來人少一說,若是從京郊的軍營調過來人,內外夾擊,你打得過嗎?」


    「我們可以圍住皇宮,不讓他們出···」


    暗衛說到一半,自知說了蠢話,若是有那麽多的人,也不必等他們兩敗俱傷了,說到底,還是因為貿然出手,卻沒能殺了永安公主的緣故,給了她喘息的機會。


    「王爺,我們現在要怎麽辦?」


    玄牧走下瞭望台,「除了魚死網破,還能怎麽辦?若真能殺了永安公主,他們記頭功,若是殺不了,就都留下陪葬吧!」


    梁王的插手,讓玄牧的計劃出了一點差錯,不過殊途同歸,莫鬼鬼身邊的人已經死的差不多了,再將這群暗衛留下繼續廝殺,必定是一場慘勝,這宮內能活下來的人,屈指可數,玄牧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將他們全部留下嗎?」暗衛聽得脊背一涼,玄牧的意思是,所有過來的暗衛都將成為削弱北燕的炮灰。


    「你若是想留下也可以,」玄牧頭也不回地道。


    暗衛舔了舔嘴唇,快步跟上他,看了一眼他周圍的人,皆是玄牧的親信,隻有十二人,「王爺,我們這是去哪兒?」


    「北燕境內可不止來參加宴席的這些官員,一個晚上的時間,也盡夠殺了,總要給梁王一個交代才是,」玄牧徑直往宮外走去,「不然北燕邊境的梁國大軍,豈不是白來了。」


    皇宮之內,正陽門外的火牆反而成了一道防線,給了他們時間調動人手,將東西兩側宮門的侍衛聚集在此。


    莫平手下的將領,則是從兩側宮門突圍出去,至京郊大營與城防營調動人手,從南北兩側的宮門外發起進攻,以煙花為信號,與內部的眾人合


    圍。


    已經受傷的侍衛與手無縛雞之力的宮女等,退至了長樂殿內,語默護著莫鬼鬼也在此等候。


    刀劍之聲傳來,莫鬼鬼站在殿門口,聽著外麵的嘶喊。


    ‘有敵人的地方便是戰場,我這輩子沒出過皇城,今日在皇宮之內,也算是圓了我的夢,能為護國而戰,死而無憾!


    霍子君鏗鏘有力的聲音回蕩在耳邊,他在之前的打鬥中已然受了輕傷,人總是有親疏遠近的,莫鬼鬼不可避免存了私心,想借此讓他留下,可他還是毅然選擇了出戰。


    「無嗔!」


    聽到秦一凡的喊聲,莫鬼鬼轉頭,幾步回到殿內。


    無嗔身上的毒,讓在場懂得醫術的人皆看了一遍,隻知道是什麽混合的毒素,可具體卻分辨不出來,秦一凡拿了之前配的解毒丸,可隻能緩解他一時,藥效果後便再次加重。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秦一凡研究了半天他的傷口,依舊分辨不出來什麽,眼睜睜看著他慢慢失去生機。


    「和你有什麽關係,莫要將過錯攬在自己身上,」無嗔此時的精神還算好,靠在秦一凡的腿上,「是我學藝不精,連個匕首都躲不過,你日後可得好好學武,別像我一樣。」


    秦一凡搖搖頭,用袖子抹去眼內的淚水。


    大殿外傳來的打鬥之聲,每一下都壓在他的心上,玄牧是通過他得知的所有消息,也是他傳了假消息給無嗔,更是他害的無嗔受傷中毒,都是他的錯,是他太蠢!


    無嗔想要拍拍他的頭,可是手已經沒有力氣提起來,「秦一凡,別怪你自己!咳咳!」


    「你先別說了,」秦一凡聽他的咳嗽聲,顫抖著從荷包內拿出藥丸,想要給他喂下去,「先吃藥,等抓了那首領,說不定就能找到解藥了!」


    無嗔能感覺到解毒丸已經沒了作用,可還是配合著他咽下去。


    「無嗔,」秦一凡自己便是藥師,看著他的臉色便有所覺,哭的泣不成聲,「你別死,無嗔,我求求你,別死好不好?」


    「咻!」


    煙花綻放於半空之上,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想起之前的約定,不由得心神一震。


    「無嗔,你看到了嗎?你再堅持一下好不好?」秦一凡捧著他的腦袋,淚水模糊了視線,擦了幾次都擦不幹淨,「你還沒帶我去看遊曆時藏得酒呢!」


    「北燕會沒事的,對嗎?」無嗔視線望向煙花綻放之處。


    莫鬼鬼跪在他的身旁,手握著他冰涼的手,卻不敢直接回答他這個問題,這座皇城,也不知道還剩下了多少人,隻能這般說道,「我絕不會讓北燕落入梁國之手。」


    「好。」


    聽到她這話,無嗔輕輕答了一句,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在閉上眼之前,他看到了天邊泛起魚肚白,可惜還是沒等到日出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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