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偉的聖地宮殿中,四位蟲王恭敬地跪在地上,眼神狂熱地看著天上的神明。


    “偉大的靈能之主,藍聖星東麵的瑪加蟲族都已經得到了靈能的指引!”


    “……北麵的瑪加蟲族也感受到了靈能的光輝!”


    “……南麵也是!”


    林緣坐在熔岩王座上,目光猶如萬古青天般,審視著底下的蟲王。


    在三位蟲王出聲後,剩下的一位蟲王遲遲沒有反應,顯得格外地突出。


    “大膽!捏空蟲王,你這是對神明的褻瀆!”多羅科蟲王厲聲喝道。


    “還不快將西麵蟲族的情況說給偉大的靈能之主?”恩弘基蟲王催促道。


    “捏空蟲王,你……不好,捏空蟲王死了!”


    第三位蟲王正要出手拿下捏空蟲王,卻發現他已經沒有了氣息,隻剩下了一具僵硬的屍體。


    三位蟲王頓時心中一慌,他們四位是一同進入聖地之中的,就在前幾分鍾還叩拜靈能之主。


    捏空蟲王一死,西麵的瑪加蟲族自然會產生接替者,可假如因此惹怒了神明,他們瑪加蟲族就完了。


    “敢出手,不敢現身嗎。”林緣說道。


    在三位蟲王忐忑的心情中,高大的神明竟然從神座上站了起來。


    輕柔的銀白光輝從祂的身上散發,像是水中的漣漪般,一圈接著一圈擴張,即便是聖地後麵的恒星光芒都被排斥推開。


    “兵劫星主林緣?我不過就是碾死了一隻小蟲子,不用發這麽大的火吧。”


    本來虛無一片的地方,在銀白光輝的照耀下,千萬積木互相堆疊的莫名存在,顯露出了祂的身影。


    “啊!”


    在祂出現的瞬間,三位蟲王慘叫一聲,身軀竟然直接碎掉,變成了一堆的小積木,拚合到了祂的身體中。


    “這,這是什麽恐怖的東西?”


    “我們變成了什麽?”


    “我們在怪物的身上!”


    三位蟲王並沒有死去,他們的靈魂被禁錮在了積木之中,融入了這個怪物的身體。


    林緣凝重地看著眼前的存在,在它的身上,林緣感受到了久違的壓力。


    “兵劫星主,你的強大讓我吃驚。智械族的觀測者說你是宇宙的異數,果然不簡單!記住了,我的名號為萬積,也是親手送你沉睡之人。”


    萬積說完,身上的積木不斷變化,組合出了林緣的模樣。


    在萬積行動後,一種奇異的力量就卷向了林緣的身體,一陣陣撕裂的感覺浮上他的心頭。


    林緣低頭,看見了自己的身上正有千萬條縫隙出現,向著積木的模樣轉化。


    “倒映。”


    光滑的切麵出現,從林緣的身體中走出了與萬積相似的存在。


    “不但可以複刻兵主,連我也可以複刻。真是可怕的能力啊!”萬積頂著林緣的模樣笑道。


    “可惜,我是特殊的。”


    麵對著林緣的倒映體,它卻絲毫不做抵抗,直接走了上去。


    像是兩滴水相遇,千萬積木變幻組合,萬積與倒映體合成出了一個新的存在。


    林緣不由得皺眉。


    眼前的萬積變得更強了。


    “我不記得我與你有過矛盾,為何你來找我呢?”林緣開口問道。


    “哈哈哈,當然是你值錢了。智械族開了一個好價錢,送你沉眠之人,可以得到宇宙源髓。尋找你的人很多,我隻是運氣好,先找到你而已。”萬積狂笑著,身體陡然散開。


    在萬積的特殊力量下,林緣的身體也散成了千萬積木。不過它們並沒有飛向萬積,而是再次散開,成為了一團清亮的光雲。


    三位蟲王靈魂顫抖地看著眼前的戰鬥。這位新出現的怪物,竟然可以與他們的神明搏殺!


    “哈哈哈,這才有趣!兵劫星主,讓我們繼續戰鬥吧!”


    萬積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層層疊疊傳來,本來散開的積木開始不斷地細分,最後已經超出了肉眼可以看到的範疇。


    “原來,我們已經變成了萬積!”


    這時,三位蟲王才發現,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他們都成為了萬積的一部分。


    浩瀚的宇宙大源中,一個插滿了無數生靈的拚合怪物正在怒吼。


    這是無比驚悚的一幕,隻有星主級別的存在才能看見。


    “宇宙源髓麽。”看著這個怪物,林緣終於明白它為什麽找到自己。


    星主的死敵是自己。在漫長的時間中,星主會逐漸抵抗不住宇宙大源的侵染,失去自己的意誌。


    這個過程很緩慢,而且變化得無聲無息。但總有部分星主會意識到這個問題,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抵抗它。


    宇宙源髓就是十分罕見的珍寶,可以延緩大源侵染極大的時間,據說隻有在宇宙誕生和毀滅時才會出現。


    萬積和林緣,一個細分成了原子雲,一個化作了心靈的仙光。兩人糾纏在了一起,攻擊在每個原子的尺度上發生著。


    小小的聖地宮殿已經不足以成為他們的戰場,他們變成了一股風,衝入了下方的藍超巨星中。


    在他們離去後,聖地宮殿失去了支撐的力量,猶如經曆了億萬載時光,一點點沙化消失。


    “萬積,如果你的力量隻有這麽多的話,你今天就留著這吧。”林緣語氣沒有波瀾地說道。


    “兵劫星主,你又對我了解多少呢。”萬積不以為意道。


    兩人都是星主級別的恐怖存在,足以氣化鋼鐵的高溫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組成他們身體的已經不是物質,而是精神與規則。單憑自身大源輸出的能量已經不足以取得優勢,為了撬動更多的能量,兩人越打,體型越大。


    半小時後,龐大的藍超巨星上,在林緣他們墜入的區域,一個流動的火焰漩渦形成。數千萬公裏長的火焰環繞舞動,猶如神明的滅世火鞭。


    “神明啊,這是您對瑪加蟲族的懲罰嗎?”


    無數的瑪加蟲族震撼地看著藍聖星的變化。這樣強大的力量麵前,它們心靈中除了敬畏,什麽都不剩下了。


    “兵劫星主,前方就是恒星的核心。我能感覺到,你的力量抵達極限了,就在這裏,埋下你吧。”萬積森冷地說道。


    林緣麵色凝重起來。


    打到現在,他也發現了希望規則的局限性。並非希望規則不強,而是希望規則是屬於他自身的。


    而萬積他們這種星主,掌控的大源卻是來源於宇宙。相比於宇宙,林緣他還是太稚嫩了,輸出的上限還差了一籌。


    四周,覆蓋千萬公裏的微觀雲陡然收縮,比恒星內部還要恐怖的壓力,一層層朝著林緣擠壓而來。


    無所不在的恒星力場都破碎了,永恒燃燒的火焰多出了一個空洞,林緣化身的心靈仙光飄渺流動,獨立不改。


    “重組!重組!重組!”


    一開始是萬積的聲音,然後變成了三蟲王、人、人魚等萬物生靈的聲音,最後,是無數微觀粒子在呐喊,是宇宙大源在顫動。


    無形的波動掃過仙光,把它打回成了一件青色衣袍。


    林緣被迫重新現身,他銀白的雙眸中,看見了一道極盡璀璨的大源垂落。


    此刻,萬積已不是萬積。


    莫名地,林緣想到了曾經見過的這個宇宙的模樣,那個暗藍色的橢圓大球。


    “星主代宇宙行使意誌,誰又能擋得住呢。”


    麵對這種絕境,林緣的麵色卻依然平靜。


    “諸妙之地,希望之所;意生靈能,苦海超脫……”


    白皇經被林緣念誦,千萬個符文從他的身上亮起,組成了一道又一道完美的圓環,層層嵌套在他的身上。


    林緣頭上的白色王冠也在發光,一種永恒的意味在他的身上緩緩出現。


    攜帶重組大源全力出手的萬積,心神一顫。那種永恒的味道,他曾經在觀測者的物品上感受過。


    “兵劫星主,沉眠至宇宙的盡頭吧!”萬積壓下心頭的不安,怒吼道。


    嘭!


    超越想象的激波從這顆藍超巨星的另一側爆發,超量的物質攜帶輻射衝入深空之中。這一刹那,恒星的光芒陡然增加了上百億倍!


    瑪加蟲族瞬間死亡了三分之二!如果不是那隻突然出現的巨手,它們將會滅族!


    在它們的前方,一隻銀輝璀璨的大手輕輕放下,洶湧狂暴的恒星光芒在它的邊緣變幻出美麗的絢光。


    永恒,不朽,超脫。


    一座夢幻到了極致的金橋飛架恒星兩端,比肩恒星的偉岸神明站立於金橋之上,銀白的雙眸不含任何感情。


    祂一手擋住恒星滅世光,另一隻手握住了一個變形的積木方塊。


    剩下的瑪加蟲族徹底喪失了思考能力,隻是不停在太空中祈禱。


    “偉大的靈能之主,永恒的希望神明!願瑪加蟲族永遠可以托庇在您的光輝之下!”


    萬積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巨人,心中震撼萬分。


    “這是什麽橋?你為何可以和大源融為一體?”


    “這種力量,這種力量!這絕不是星主該擁有的力量!”


    “沒有文明之力的存在,哈哈,沒有。原來星主之上是存在的,文明的陷阱可以被跨越!”


    萬積時而疑惑,時而大笑,狀若瘋癲地喊道。


    林緣救下了部分蟲族,伸手在恒星上按壓了幾下,把它穩定了下來。


    徹底融合希望規則的他,輸出的力量上限直接提高100倍,又有升仙橋的加持,自身攻擊強行拔高一個維度,萬積的失敗十分正常。


    “萬積,沉睡吧。”林緣說道。


    除非可以同時消滅漂流到外宇宙的源種和宇宙內的星主,否則星主是不會隕落的。


    所以,林緣隻是伸出了左手,對著萬積發動了攻擊。


    “等等!兵劫星主,你難道不想知道智械族的觀測者信息嗎?”


    “你確實很強大,超出尋常星主地強大。可是,在觀測者的麵前,你就像是琥珀中的蟲子!毫無抵抗能力!”


    沉眠到宇宙盡頭,隻有在宇宙毀滅時才能醒來。這和現在就死亡有什麽區別?


    萬積大聲地呼喊道,一道道信息流同步地傳遞給林緣。


    充滿強大氣息的手掌停住了。


    “萬積,你說動了我。告訴我你所知道的,智械族觀測者的信息。”


    林緣巨大的眼瞳盯著萬積說道。


    “兵劫星主,你還記得智械族的口號嗎?”萬積說道。


    “消滅所有變量,萬物有序恒存。”林緣說道。


    “沒錯。在智械族的眼中,一切都應該納入它們的秩序。最理想的情況下,宇宙是個機械。其中所有的零件都按照自己獨有的秩序運作。”


    萬積說道,隨後他語氣略帶恐懼地說道,


    “而智械族中有一種恐怖的存在,名為‘觀測者’。它擁有著不可想象的力量,可以觀測到宇宙中所有零件的運轉!”


    “它能觀測到整個宇宙?”林緣問道。


    迄今為止,他都不知道這個宇宙有多大。唯有在外宇宙,他才能窺到宇宙的一角。


    他想象不出來,要怎樣才能看到整個宇宙。


    “是的,觀測者可以看到整個宇宙!沒有人可以逃脫它的視線,也沒有人見過觀測者。它太神秘了!”萬積感慨道。


    “連你也沒見過?你是如何知道它對我的懸賞的呢?”林緣問道。


    “視野之內是命運。”萬積悠悠說道,他身體一陣蠕動,一張沒有厚度的卡片出現在他的體表。


    “觀測者通過命運,將這張卡片送給了我。”


    林緣凝神看去,從紅獄星到海洛星,再到獵鷹學院,屬於他的信息被詳細地記錄在了上麵。


    林緣不禁抬頭,這浩渺的星河宇宙仿佛變形成了一隻眼睛,在它的麵前,他感覺自己渾身赤裸。


    “觀測者……計劃得加快了。”林緣的目光變得幽深。


    忽然,他感到了手上傳來了奇怪的感覺。


    林緣低頭看去。


    以卡片為中心,萬積正在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融化。


    “是,是它出手了……原來,我隻是個……載體。”


    萬積斷斷續續地說道,語氣中是濃濃地絕望。


    而融化不僅發生在萬積的身上,林緣的身體也開始在融化。


    無論是金橋還是希望規則,都絲毫不能阻擋它的蔓延。


    當林緣意識到事情不對勁時,他已經完全融化了。


    在整個宇宙的陰影中,名為虛數空間的神秘地帶,無數光點沉浮。一隻虛實同存的機械手突兀出現,它輕輕掐滅了代表林緣的光點。


    “異數已消滅。”


    獵鷹學院中,莉娜正在房間中學習星術。


    忽然,虛空中一個光點浮現,在莉娜驚訝的目光中變成了林緣的模樣。


    “小林?你變回來啦?!”


    林緣摸了摸頭,正要說話,眼瞳突然變成了銀白色。


    他沒有理會莉娜,隨手開辟出一個蟲洞,邁步進入,消失不見。


    原地隻留下了一個虛幻的光點。


    “……”莉娜沉默著。


    “好吧,我又變回來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光點抖動著,林緣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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